“喲,許老爺你這府上還真是熱鬧。”
賈縣令眯著三角眼,大搖大擺地進了許家的大門,譏諷了句許老爺,而後回頭彎腰討好地給薑懋認人,諂媚地笑著,“大人,這些就是今日抓的那些犯了罪的族人了。當中的那個是這城裡望族許家的老爺。”
許老爺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眼薑懋,心道白長了一副好相貌卻是個蛇蠍心腸。
洛水兩岸百姓的慘狀還歷歷在目,如今沿著洛水走上一遭近百裡內幾乎都是荒無人煙,可不就是死絕了!現在更是要來禍害洛都城了!
“薑大人。”
許老爺和其他人對視一眼,淡淡地打了個招呼,也沒行禮。
這人來此並非善事,更是撕破了臉直接讓人將府裡圍起來,都這樣了,完全沒必要和虛與委蛇。
許老爺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知道薑大人百忙之中怎麽有空到我這寒舍?聽說洛水已經下降,水位恢復了正常,哎呀,這多虧了薑大人你不辭辛苦地奔波,就是可憐洛水兩岸近十萬百姓沒那個福氣看到了。”
薑懋何曾用半份心思治理水災,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不顧川城的安危,不斷地開閘泄洪來確保自己返回京都前自身的安全。先前縣令隻所以那麽快被他殺了就是因為不同意直接開閘把洪水全都灌進下遊,想要另外挖掘河道泄洪。
如此費錢費力之事,這薑懋自然不會答應。
於是到洛都城的第一天就把先縣令給殺了,扶持狗腿子也就是姓賈的當了縣令。
他今日收到洛水下降川城守住了的消息,氣得連摔了好幾個杯子,這會兒隻想早點把這城裡的油水撈乾淨送到宮裡去,希望鳳帝看在他孝敬的份上能寬限他點時間,,否則沒有實質的好處隻宮裡的娘娘不一定能讓鳳帝出手攔下那些想他死的大臣。
只有拖延了足夠的時間,在他想方設法將川城裡的崔太守拉下來當替罪羊時,再把治理洛水大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那他薑懋就是有實績的,還是大功勞!到時候就算是王左丞那老匹夫也得對他客氣點。
一把劍懸在頭頂,薑懋此時的臉色完全說不上好。
冷冷地瞥了眼客廳裡站著的這些暗暗譏諷他的人,薑懋也笑了,笑得瘮人,“諸位好雅興,這秋日裡就坐在自家院子裡與親朋友聚,不過可憐諸位愛子還在牢房裡望眼欲穿呢。”
“就是!牢房裡可不好受呢!”
賈縣令立即附和,故作擔憂道:“尤其是許老爺家的小少爺,嘖嘖,那身體弱的只怕一鞭子都受不起。現在還沒開始刑訊呢,許小少爺就已經咳得不成人樣,哎呀呀,我這個外人看得都心疼呢……”
許老爺頓時面色難看。
薑懋抬腳踢了下賈縣令,“多嘴。沒看到許老爺心疼成什麽樣子了嗎?”
賈縣令立即討好地笑,“我這不是告訴許老爺他家小少爺的情況,也不光是許家少爺,其他諸位老爺們的公子也都是嬌生慣養,哪裡受得了這折磨。要知道再不想辦法解決,這衙門裡明日就要動刑了,到時候不知是什麽殘樣!”
“薑大人究竟是什麽意思?”
許老爺哪裡不明白,這薑懋帶著賈縣令這條惡犬過來,不過是威脅他們明日之前再不把他要的糧食銀子拿出來就要那他們的孩子開刀。
簡直欺人太甚!
“什麽意思……”
薑懋不屑地看了眼許老爺,嘲諷道:“這意思不是明擺著的,你們這些人府上的少爺們犯了罪,念在特殊時期,本官我法外開恩,允許你們用糧食銀子來贖罪,也算為洛水洪災受難的百姓進份心意。
”“若是真給受災受難的百姓,我們也認了。只怕是這糧食銀子最終還是落入薑大人你的口袋吧?”
看著薑懋如此厚顏無恥且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許老爺索性直接冷眼相對。
“你算個什麽東西!”
薑懋為了爬上高位,先是托關系把年少貌美的妹妹送到了垂垂老矣的鳳帝后宮,後來薑美人不負他的期望獨寵后宮,有了在鳳帝身邊說上話的人,薑懋也算有些資本了,開是結交各路人馬,也基本都是些蠅營狗苟之輩。
他做事無所不用其極,完全不在意外界的罵名,鳳帝看他用得順手,也樂得給他些權利,幫自己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在將洛丞相拉下馬,自己當上宰相後,更沒幾個人趕在自己面前如此不留情面,若非現在洛都城有點家底的都在這兒,眾目睽睽之下,薑懋必定拔劍將許老爺給一劍刺死。
這會兒不能殺人泄憤,薑懋滿腔怒火直接化為毒言惡語,“本官乃是當朝宰相, 你不過是這洛都城裡的坐井觀天的土鱉罷了,有什麽資格質疑本官我?”
“如今,外面圍著本官的人。明日天亮之前,本官希望諸位能做出明智的決定,否則牢房裡的少爺們可不一定能等到下一個明日。”
薑懋話語裡的威脅簡直是赤果果的。
看眾人皆是滿臉憤怒,薑懋譏笑道:“別想著反抗,就你們那些歪瓜裂棗的侍衛加起來也不過幾百人,掀不起什麽風浪來。鬧得不可收拾了,本官不介意大開殺戒!”說到後面,薑懋渾身都迸射出森森殺意。
“好好想清楚,本官等著。”
薑懋下了最後通牒,便又帶著賈縣令坐馬車直接往洛水渡口奔去。
說來也是諷刺,薑懋身為朝廷下派的治理洛水洪災之事的官員,來洛都城這麽久還是現在頭回去看洛水,卻已經是風平浪靜。
對洛水附近的百姓來說是件劫後余生的大好事,可薑懋卻是捏緊了拳頭。
原本多情瀲灩的桃花眼內,此刻滿是森然殺氣,陰沉道:“崔太守那麽個半截身子快入黃土的老匹夫這個時候折騰什麽勁兒,竟還真讓他把川城守住了。”
《青葫劍仙》
薑懋盛怒,賈縣令也不敢多話,隻小心翼翼地討好道:“估計也是崔太守走運,先前也沒聽說過他有什麽但能耐。再者川蜀之地出了名的窮,沒錢沒糧的,至此能逃過一劫也不過是僥幸,大人你動動手指頭,也能把他這秋後的螞蚱給摁死了。”
“讓人去查查川城的情況。”
薑懋心裡恨不得立即殺了崔太守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但對待川城的態度卻很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