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德樹被帶進第一訊問室。

　　黎小曼看看手表，十一點半了。快到下班吃飯的時間了。

　　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如果在午餐前不能把劉德樹拿下，那就失去了一次讓徒弟表現的機會。以後王春來說什麽，楊所也不會再信了。

　　事情的確比較棘手。看看劉德樹的樣子就知道了。

　　這貨從骨子裡在恨他們。盯他們的眼神就能說明一切。

　　“徒弟，沒把握的話，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看一眼坐旁邊的王春來，黎小曼不禁撇了一下嘴。王春來好像也沒一點把握。

　　隔壁楊所和教導員以及譚佑在盯著監督屏幕。訊問室三人的表情明擺在哪兒。

　　劉德樹多毛的臉上閃現出一抹詭秘，嘿嘿笑道:“我說兩位警官，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反正我已經說過了。如果不去說服藍玉茹嫁給我，想讓我配合你們門都沒有。”

　　說話的底氣不足，看得出他有點心虛。

　　黎小曼道:“劉德樹，這是最後給你的一次機會，希望你好好珍惜。千萬別錯過了。不然你會後悔的。明白我的意思嗎?”

　　坐旁邊的王春來死死盯著劉德樹沒有說話，眼神嚴厲而凶悍，就像鋒利的刀子一樣。

　　這個樣子把劉德樹嚇了一跳。他想莫非這個男警察想殺了他?

　　“他那眼神太凶了，我不想看到他。能不能叫他出去?”

　　劉德樹有些害怕，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王春來終於開口說話了:“劉德樹，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黎小曼起身準備離開，這也是提前和楊所商量好的。但也在之前提醒過王春來了，一個人在審問嫌疑人的時候，不得動用拳頭。王春來明白師傅的意思，保證不會傷害到嫌疑人一根頭髮。

　　“哎，美女警官，你不能走啊。要走也是他走。”劉德樹扯著嗓子喊道。

　　走到門口的黎小曼停下回頭:“怎麽，害怕了。放心吧，他是警察，不敢對你怎麽樣。”

　　說完不再理睬劉德樹，打開門出去了，然後順手把門帶上。

　　劉德樹有些心慌，面對王春來那雙銳利如刀子般的眼睛，額頭上不由滲出了汗珠。

　　王春來攤開筆記本，把圓珠筆拿在手裡不停轉圈，眼神更為嚴厲地看著劉德樹，說道:“你想知道藍玉茹出去前說了什麽嗎?”

　　驚愕中的劉德樹一頭的霧水，不太明白王春來的意思，道:“藍玉茹出去之前說了什麽請你告訴我。不然我一個字也不會交代。”

　　王春來:“該你知道的一定會讓你知道，前提是你必須如實交代，絕無隱瞞。”

　　“可是警官，如果我交代了，是不是不用坐牢了。我不想坐牢。”

　　可能是心虛害怕，劉德樹的心理防線還是出現了可攻破的縫隙。

　　“坐不坐牢不是我說了能算，那要看法院怎麽判。但至少你要明白，如實交代了能減輕你的罪過。打比方說吧。你打砸超市威脅恐嚇你喜歡的女人已成既定事實。超市的監控拍的非常清楚。要不要我讓你看看監控視頻再做決定。”

　　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

　　劉德樹跟別的男人不太一樣。王春來打聽過了，此人小學畢業，才疏學淺。家裡窮，蓮荷村出名的單身漢。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姐妹。甚至家裡像樣的電視機也沒有。每天不是出去揀些破爛買了度日，就是宅在家裡守著那台滿是雪花的黑白電視看。要麽就是出去找藍玉茹聊會兒天。

　　藍玉茹開始的時候還願意跟他搭訕聊天，可後來逐漸發現，劉德樹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底線的無賴。一旦讓他嘗到了甜頭，他就會不惜一切去糾纏她，騷擾她，一言不合就對他開打。於是藍玉茹不想和劉德樹有任何關系了，悄悄離開了蓮荷村，來到鎮上的罐頭廠找了一份工作。

　　本以為劉德樹找不著她，時間久了就死心了，沒想到還是找來了。

　　於是就有了今早上小百花超市的爭吵打砸事件。

　　王春來覺得是時候了，就把劉德樹的老底翻了出來。嚇得劉德樹一臉的煞白。

　　他萬萬沒有想到，警方已經掌握了他的全部，原本還想繼續抵抗下去，但現在覺得沒那個必要了，於是在王春來面前供認不諱，把事情的經過全說了。

　　.....

　　隔壁監督室。黎小曼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她沒看錯人，王春來果然做到了。還是采用了那種所裡推崇的攻心方式。

　　歐陽福慶道:“小黎，我問你，王春來怎麽對嫌疑人的底細這麽清楚。”

　　黎小曼一臉的微笑:“這個王春來，竟然知情不報。我現在就去把他找來。”

　　“算了，就算他知情不報，也是功過兩抵。去把嫌疑人送回去。叫王春來去一趟我的辦公室。”

　　楊國福也沒想到王春來竟然知道嫌疑人的全部底細，臉上的表情不太愉快。

　　肯得出他也在生氣。

　　瞥見兩位領導這個樣子，黎小曼心裡直打鼓，擔心王春來會再次寫檢查。

　　所裡有規定，對於經常犯事寫檢查的實習警員，次數太多就得解聘。

　　但願徒弟這是最後一次犯錯。

　　“那，楊所，我去一下訊問室。”

　　“嗯，快去吧。我在辦公室等著他。”

　　楊國福說完和教導員走了。

　　剩下譚佑一個人坐那兒盯監控畫面。他沒有解決的事兒，竟然被王春來解決了。

　　要是傳出去讓大夥知道，他的顏面何在。

　　黎小曼走到門口回頭道:“譚所，你不走嗎?”

　　“哦，我在看下監控。”

　　“那，我去忙了。”黎小曼說完走了。

　　譚佑關掉監控，起身離開。剛出門，就遇上王春來從訊問室出來。

　　劉德樹被兩位輔警帶走。

　　至於對嫌疑人怎麽定性， 還得權衡和商榷。

　　看見譚佑，王春來微笑著跟他打招呼。

　　黎小曼在旁邊沒有說話，她也不想多說什麽。一切等王春來從楊所辦公室回來之後再說吧。

　　“王春來，你先跟我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譚佑很想知道王春來是怎麽高速度查到劉德樹底細的。

　　王春來面有難色道:“可是譚所，楊所在辦公室等我呢。我必須先去見楊所。”

　　“那好吧，待會你去我的辦公室。不見不散。”

　　“好的，不見不散。一定到。”

　　應付了譚佑，王春來有些緊張的心裡才得以穩定下來，在黎小曼的陪同下，直接去了二樓所長辦公室。黎小曼沒有進去。站在外面等候。

　　十二點了，得去食堂吃飯了。等王春來進去後，悄悄摸過去偷聽。

　　卻沒想到被楊國富發現了。不得已隻好下樓。

　　然後一個人拿著飯盒跑去食堂。在食堂裡碰巧遇到崔必成。

　　崔必成看看師傅背後沒有跟著王春來，十分高興，趕緊跑了過來。

　　“師傅，你把飯盒給我，我去幫你打飯。”

　　一臉得色的崔必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不太友好地瞅了一眼黎小曼。

　　黎小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看見崔必成那副恭維的嘴臉心裡就有氣，可又不好發作，瞪他一眼道:“你知道我想吃什麽菜嗎?起開，我自己去。”

　　不等崔必成反應過來，就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

　　“師傅，等等我。”崔必成竟然厚著臉皮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