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這會兒查閱起了自己的文氣值,果然如他所料,《登嶽》這首詩也是算到了他的頭上,文氣正在不斷地往上漲。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一鳴驚人!
所作詩文的議論或爭議越大,傳播的速度越快,這文氣值漲得就越猛。
在數千精英人士的見證下,才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這漲幅的速率就已經達到了之前《清平調》的一半,估摸著再有幾天,能否超過《清平調》的水準不知,但持平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不過就在李諾美滋滋地計算著讓儒道修為再進一步還需要多久時間時,卻見慶陽公主直接將戰火引燃到了他的身上。
便見慶陽公主眸波一綻,嫣然笑道:“李子安,不管這首《登嶽》是否出自你之手,但盧大才子想要挑戰你,且依本宮看,其他士子也想目睹汝之妙筆能否生花,你何不接下,在這第二輪,將你胸中才華徹底釋放出來?”
李諾抬首,訝異地看著慶陽。
這妞,到底是要鬧哪樣?
自己好像沒有得罪過她吧?
至於之前的那首《清平調》,咳咳……以這妞的心智,應該能分辨得出來,是有人故意在暗中推波助瀾的吧?
他若直接宣布參加第二輪,那便少了一分期待感,如何一鳴驚人?
盧枝山還以為慶陽支持他呢,傲氣直接衝上了腦門,哈哈大笑道:“李子安,公主殿下都發話了,你還不照做?當然,你若承認自己才盡也行,早早下山去,莫要在此趁吃趁喝,徒惹人嫌氣。”
崔立言可看不慣這個江南來的才子,他站起身,大聲呵斥道:“盧枝山休要狂言!慶陽殿下,在場諸位,李子安棄文從武一年有余,吾等何必為難他?”
“哈哈,崔老弟何必動怒,不過汝此言差矣。那可是李子安!昨日大戰密宗,力挽狂瀾,皆有目共睹。他儒道根基雖毀,但本公子相信,他的才華還在,作詩的本事還在!”
一白衣公子看似在幫李諾說話,實則是故意將李諾架在火上烤。
“哈哈,鄭兄所言極是。這可是才高八鬥的李子安呢!”
又一錦衣公子陰陽怪氣地附和道。
李諾眸中精芒一閃,循聲瞧去,這兩人赫然便是鄭瀟澤和楚望嵩!
數日前出現在城西宅院的信箋上,可是說明了這兩人對他的敵意,也附上了這兩人的畫像。
自己都沒找這倆家夥秋後算帳呢,結果這倆廝還敢出來挑釁!
真當他提不動刀了嗎?
慶陽遠遠地瞥了李諾一眼,見他無動於衷,心中暗暗想到,這個李子安不是性子剛烈嗎?何時這養氣功夫長了這麽多,這都能忍受得住?
她輕啟檀口道:“好了諸位,參不參與,本宮不並做強求。現在計時開始,還請諸位盡情發揮心中才華吧,杜大學士當面,可莫要失了風度。”
自有宮女於檀盒中插上檀香,開始計時。
眾人見狀,紛紛低頭苦思冥想起來,與其在這嘲笑李子安,還不如磨一磨詩文,興許就能入得了杜大學士和公主的眼,從此便前途無量!
一刻鍾後。
搔頭抓耳的南宮子煜沒能理順思緒,隻得將筆杆子一丟,道:“罷了,吾不是作詩的料,倒是李兄,你真不作一首?”
李子安啖了一口茶,澹然道:“作詩啊,那要看場合與心境,我不喜歡被人逼著作。”
“這不正好嗎?你若再作一首不遜於剛才的《登嶽》,便可讓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通通乖乖閉上嘴巴。”
南宮子煜歎道。
他出生南宮世家,卻只是旁系,自幼便被嫡系看不起,
甚至各種為難。不然也不會在十歲便去了京城,拜入墨道。其實他內心深處也是憋了口氣,想要學成歸來,讓眾人知曉,他南宮子煜,並不比別人差!故而他見到李諾,便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你就這麽相信我?”
李諾好奇地打量著南宮子煜。
他忽然想起,南宮世家可是以“貢酒”而出名。
而這個南宮子煜卻是旁系,但又是墨家傳人……
嘿嘿,若能拉攏南宮子煜,一起合作【仙人醉】的話……自己的同盟勢力是不是又強了一大截?
“吾修得雖是墨學,但並不代表吾之儒學就差了。那首《登嶽》,氣勢磅礴,睥睨天下,可不是誰都能寫出來的!對了,為何只有半闕?”
南宮子煜好奇問道。
一首詩是否完整,以他的儒學素養,自然是能夠看得出來。
這首《登嶽》,很明顯就少了上半闕,少了描繪“景”的一部分,無法與下闋的“直抒胸臆”聯系起來,從而做到情景交融。這便失了一分韻味。
“你倒是有眼力……至於為何只有半闕,我怕整首詩作出來,會驚動上面……”
《控衛在此》
李諾笑著指了指天空。
南宮子煜抬頭,有些茫然。
上面,一片雲霄遮天,連大日都隱遁進了雲層。這與《登嶽》的上闕有何關聯?
李諾微笑,並未做過多解釋。
這首詩實乃太猛,他怕全詩寫出,會驚動天上的文曲星,故而隻作了下半闕。
李諾並非杞人憂天。
正在麓山儒聖亭與簡玉衍對弈的山長李岐,手一抖,棋子墜在了棋盤上,又是悶哼了一聲,差點憋出了一口老血。
只差一點,他對李諾文骨的封印就要被這首《登嶽》的才情給衝散了。
屆時,文曲星動,聖廟灌注文氣,李諾直登儒道【四品真意境】,成大儒,文氣入骨的異象可就瞞不住了,他必然會成為某些體系的眼中釘肉中刺……
“山長,身體可無恙否?”
簡玉衍震驚道。
莫非山長前不久閉關修煉,身體出了岔子?
李岐苦笑道:“無妨無妨,就是有個小兔崽子太跳了,繼續下棋,等有空閑了再去收拾他。”
簡玉衍懵逼。
言歸正傳。
在半個時辰裡,在場諸子陸陸續續交了詩卷。
杜晏大學士拿眼瞟之,卻沒能找到一篇讓他滿意的佳作。
左侍郎拿著一頁詩稿:“杜大人,就沒能入你眼的嗎?下官看這首還不錯嘛。”
杜晏瞥了一眼,搖頭回絕:“太過於強調辭藻華麗,反而失了本意。”
“那這一首呢?”
“未點出桃花特性,又如何借物詠志,此詩文采平平。”
左侍郎笑歎道:“杜大人要求太嚴格了,這幾首依下官看,排在前十應該沒問題。倒是你那愛徒,還有胡慕白、王瑾丞,這三人還未交卷。下官想來,總有一首會讓你滿意。”
杜大學士捋須大笑:“老夫滿意還不行,還要讓慶陽殿下滿意才行。”
慶陽微微一笑:“杜大人說笑了。你乃桃花尚書,這一輪,你說了算。”
“桃花尚書”自然是風雅戲稱。
杜大學士搖頭笑道:“老夫可不敢妄下定論,不如公主也與老夫說說,在場哪位青彥俊傑入得了公主的法眼……”
慶陽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本宮覺得,胡慕白倒也不錯。”
左侍郎大急:“萬萬不可,還請公主殿下打消這個念頭,胡慕白可是妖族。”
慶陽澹然道:“那不如陳大人說幾個人選,也好讓本宮仔細琢磨琢磨?”
左侍郎急忙道:“翰林院編修王瑾丞,大長公主之子鄭瀟澤,崔相嫡孫崔立言,還有杜大學士的愛徒盧枝山,這些人才華橫溢,又是名門世家出身,公主莫非都沒看得上眼的嗎?”
慶陽把眼掃了百人席一圈,努起紅唇說道:“能坐上百人席的, 胸中才學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但本宮卻隻想找一個有眼緣的。”
左侍郎茫然:“眼緣?”
慶陽堅定頷首:“眼緣!”
“胡慕白確實一表人才,可他是妖族啊,還請公主三思。”
左侍郎還以為慶陽想要找一個俊美的,便皺眉歎道。他深怕慶陽看上胡慕白,這萬一讓陛下知曉,那他這個文宴主事人可就要慘了。
堂堂公主,卻選了一個妖族做駙馬?
這豈不是在說,文宴上足以代表天下英傑的兩千士子,都比不過一個胡慕白?
還不被人笑死!
“其實北月家的長子還不錯,可惜定親了。”左侍郎歎了口氣,又對杜晏道,“杜大人,你心中可有人選?”
杜晏笑道:“公主,你覺得李子安如何?”
“不行!”
公主還沒說話,左侍郎又炸毛了,氣道,“杜大人,你怎能說出這種話?李子安早已成婚,而且棄文從武,他焉能娶公主?”
昨晚的一頓花酒,左侍郎和李諾早已和解,他這話並未藏任何私心。
杜晏卻道:“陳大人何必這般生氣?莫不成是人家抓了你的兒媳,你與他結了仇?”
左侍郎剛正不阿回道:“杜大人,下官公私分明,豈能拿公主的婚姻大事開玩笑?先不說李子安已成婚,單單去年冒犯皇妃一桉,雖還有些不明,但卻讓陛下下不來台,而慶陽殿下又是陛下嫡長女,豈可……”
豈可和冒犯了皇妃的男子成婚?
那將來在皇室中如何相處?
只是事關皇室醜聞,左侍郎也不好直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