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大木似乎接收到了夥伴的信號,它依舊在加速,整個身體的肌肉全都繃了起來,全身的力量集於後腿,兩隻碩大的後蹄踩翻了地上的泥土,揚於身後。
身體向著前方騰起,微微落地之後前蹄一蹬,身體又懸於空中,肌肉放松,緊繃,重複而動,創造了不可思議的速度感。
差不多十五米的距離上,傻大木完成了對所有對手的超越,那怕是第一名光明正大,已經拚出老命來向前跑,也無濟於事。
離著終點線十米,比賽已經宣告結束了,因為僅僅這點距離上,傻大木已經超過了正大光明一個完整的身位。
此刻的傻大木如同一柄重劍,無鋒重劍,以力取勝,大道至簡!
平平澹澹的一招平刺,帶著萬鈞之力,你看到它過來,但你擋無可擋,你縱有萬千花招,百萬個不甘,你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重劍映於眼瞼,催拆你的肋骨,直插心臟。
章馳已經傻眼了!
他根本沒有料到這個結果,他想讓傻大木贏,但是他自己都覺得這是一種奢望。
這種奢望他嘴上常提,但是內心一直以來都用理智壓製。
想傻大木贏不如買彩票,這才是章馳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現在章馳的彩票開出來了。
頭獎!
力壓幾匹數十萬,上百萬身價的名駒子弟,從最後兩百來米一騎絕塵,完成了不可思議的絕殺!
最後的一兩百米的衝刺完全就是一副不講理的派頭,霸道的碾壓!
這種勝利來如此酣暢淋漓!
不光是章馳傻了,坐在包間裡所有人都傻了,尤其是章馳的好鄰居,現在他張著嘴,嘴裡能塞一個鴨蛋,要是讓章馳來塞的話,別說鴨蛋了,駝鳥蛋老章都想試試!
鄭博洪也傻眼了,不由來了一句:“我屮,這是人乾的事兒?”
好鄰居的幾個朋友也傻眼了,他們是過來看老劉的賽馬奪冠的,不是來看個小暴發戶得意洋洋的。
包間一片安靜,針落地聲能能跟打雷一樣,連服務生都看傻眼了。
整個賽場也是一片安靜。
傻大木衝過了終點!
但傻大木並沒有降速,依舊在奮力向前,馱著它的夥伴,如同一道離弦之箭,帶著鳴鏑一般。
鳴鏑一響,如同匈奴王冒頓射出去的利箭,萬箭景從。
萬箭只是配角,主角永遠是那一隻響轍晴空的鳴鏑。
王者之箭,成就王者氣度!
這一戰,什麽誰的子嗣,誰的血統,都死於傻大木的四蹄之下,絕無生還!
艾丹也懵了,他知道自己贏了,不可思議的贏了,腦子裡在衝過終點線的那一刻就宕了機。
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來讓傻大木降速停下來。
而此刻傻大木已經又要跑完一個彎道了,傻大木真是傻,不知道停下來,哪怕沒了艾丹的催促,它依舊是不要命的在奔跑。
得到了艾丹的指令,傻大木這才開始降速。
整個賽馬場,突然間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比賽之前,解說員說了無數吹捧的話,但是沒有一句是關於傻大木的,絕大部分觀眾甚至都不知道傻大木叫什麽。
但此刻他們知道了!
他們見到了人生中最不可思議的一場絕殺,赤果果的屠戮!暴力超越!
兩百多米,落後六個馬身,衝刺的時候還能領先將近兩個馬身的位置。
可惜的是只有兩千米,所有人相信如果再長一些,所有的馬都在跟在這匹醜馬的後面吃灰。
平民之馬,平凡之馬,對一眾名種子弟舉起屠刀,乾淨利落的絕殺。
傻大木此刻站住了,如同平常一樣,它又回到了二傻子狀態,似乎贏的不是自己,完全沒有別的馬那種跑贏同類之後的興奮。
它安靜的站著,如同一尊塑像一般,尾巴低垂,兩耳自然向前如同削尖的竹子一般。
在這場比賽之前,它這樣站著那就是傻,但現在這麽站著,卻顯出了一種沉穩的大將之風。
艾丹此刻已經哭了,他並沒有摘下護目鏡,抽著鼻子,兩行淚水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的職業生涯又活了。
雖然這是一場平常的比賽,但是對於他和傻大木來說,都非比尋常,這一戰之後,他們無需再參加入門級的比賽了,因為他們是冠軍!
艾丹知道自己的對手們有多強,所有人都知道下午這兩場雖然是入門級比賽,但是贏得這場比賽意義絕非上午那些開胃點心可以比的。
這是自己的第一冠,也是傻大木的第一冠,但這不可能是最後一冠,無論是自己還是傻大木的。
艾丹舉起了手中的馬鞭,從傻大木的背上站了起來,躬著腰一手引韁一手揮著手中的馬鞭,緊緊握著手中的馬鞍,在空中用力的揮舞著,同時發出怒吼,釋放著這幾個月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
艾丹的動作落在大屏上,現場所有的觀眾都起立,給冠軍和他的騎師再次獻上掌聲,感謝他們奉獻了一場極其精彩的比賽。
艾丹控著傻大木準備退場,此刻所有的馬都退場了,它們沒有資格還站在賽道上,此刻賽道隻屬於勝利者,失敗者走開。
哈哈哈哈哈!
章馳現在雙手叉著腰,仰天大笑。
一邊笑一邊還刺激人:“兩百塊,我這馬隻買了兩百塊!哈哈哈哈!”
好鄰居現在想一腳踩死章馳,踩成肉泥的那種!
不對,一邊踩一邊用刀剁,剁了肉餡包餃子喂狗。
鄭博洪和趙悅、段舒一都跟著開心。
章馳笑完了,說道:“我去看看我的這匹馬,我早就看出來它與眾不同……”。
這時候賽馬場也相當配合章馳的裝幣行為,因為廣播裡播出,傻大木破掉了賽馬場兩千米的場地紀錄。
小賽馬場的紀錄雖然有點菜,但是也不是說破就可以破的,美國賽馬玩了這麽多年,哪一個場地的紀錄都不容易破。
瞄了一眼臉色鐵青的好鄰居,章馳決定不能再刺激人家了,往人家心口捅一刀抽出來就算了,你攪個什麽勁兒。
咱得仁慈,慈悲為懷一直是我章某人做事的底線,隻捅刀子不抽筋。
於是章馳帶著鄭博洪等人開心的如同吃屎吃到了豆瓣似的,一蹦一蹦的離開了包間。
章馳走後,包間裡足足安靜了五分鍾。
“就是一場普通比賽而已”。
好鄰居的朋友開始安慰起了自己的朋友。
也不好找別的詞了,領先了一路,就欠最後十來米的哆嗦了,被人家以快兩個馬身超了。
就比如抱一個大美,你這邊都準備妥了,眼看就要劍履及第,你自己噴湧了,這特麽的你能怪誰去?總不能怪大美太美吧,這說的是人話麽!
一百來萬美金的馬跑不過人家兩百塊買的馬,這……算了,一時間都忘了什麽叫丟人了。
是正大光明跑的不快?
這肯定是說不過去的,正大光明不光是跑出了實力,而且成績也相當亮眼,已經踩到了紀錄線上,無愧於馬王范高爾的子弟,也對的起百萬美刀的身價,老劉錢花的不虧。
今天要不是有傻大木在,平紀錄的就是正大光明,這速度放到哪裡幾乎都有奪冠的實力。
今天?!
只是運氣差,遇到了對手罷了。
雖然道理說的通,但是整個事情對於好鄰居老劉來說就像是吃一碗雜醬面,味道很好,美滋滋的吃了一半,在碗中的醬裡發現一隻蛆,還是動的那種,一下子惡心到了極點。
好鄰居現在心情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他從來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結果收場,第二不是不能接受,而是他實在接受不了被章馳贏了,更特麽的讓人憋屈的是,人家馬才買了兩百塊。
兩百塊對上百萬,這是什麽倍數級!
章馳現在的心情則是完全相反,走路都帶風。
回到馬廄門前的小空場,此刻艾丹和傻大木正和梅森站在一起,艾丹此刻臉上全是笑容。
梅森的表情就有點玩味了。
傻大木是他培養的馬,兩百塊友情價給賣了,但是他真沒有想過傻大木會跑出這樣的成績來。
要是早知道,別說兩百塊了,二十萬也不可能賣啊。
這其實也不怪梅森,練馬師怎麽可能一點點試馬,通常都是先讓人騎上一段距離,看看馬的起動,還有奔跑的速度怎麽樣。
哪個練馬師會瘋了一般,在訓練的時候讓一匹馬往死裡跑兩千米!
當然,就算是梅森試也試不出來,傻大木沒有章馳給的幾瓢葫蘆漿,這輩子注定就是屠宰場的貨。
梅森內心有點難受,因為他錯過了傻大木,不過現在已經是事實了,他也沒有辦法。
反而現在傻大木的成績越好,他也能跟著沾光,因為無論是傻大木的父親還是母親, 都在他的馬場裡呢。
傻大木要是能贏下一場G1,而且贏的漂亮,那這兩張握在梅森手中的牌就不一樣了。
賽馬一般都是子憑父貴,子憑母貴,但是也有父母憑子貴的現像。
所以現在梅森是除了章馳、艾丹之外,最希望傻大木能贏下去的人。
配種費!
現在梅森一想到這個,不由又有點開心了,傻大木的成績越好,他手中的兩張牌也就越貴。
只要傻大木贏下一場頂尖的G1,那麽傻大木它爹的配種費就能讓他的馬場過的滋潤了。
況且傻大木才兩歲,它的賽道生涯嚴格上說還沒有正式開始,現在才是開胃小菜,兩歲馬破掉了賽道紀錄,這未來還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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