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農從章馳的屋子裡出來,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哈了一口白氣,走到自己的車子面前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啟動車子,等著駕駛室的溫度上來,在這期間不停的搓著手,車裡的溫度上的挺快,原本發動機的溫度就沒有冷,沒幾分鍾坎農就感覺不到寒冷了。
開上車子,來到牧場的辦公室。
坎農見到了多米尼克兄弟,把章馳的意思傳達一下,說是等明天就把大家輪著放假的事給安排了。
說完這些,坎農這才離開牧場開著車子往自己家的方向駛去。
坎農此刻的心情真不知道該怎麽說,向著家的方向,坎農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來美國打黑工這麽多年,坎農遇上章馳以前可沒有敢想過能把家安下來,並且有一棟自己的房子,還能把一家人都接過來。
坎農明白,自己離著拿美國籍只差一步了,而這一步並沒有多高的門檻,只需要輕輕一抬腳,他便能邁過去。
並不是坎農不愛國,也不是坎農昧著良心要到美國來,而是他的國家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政府、黑幫一個賽一個的凶狠。
做一門生意,賺來的錢絕大多數落入了這些人的腰包,自己一家人吃糠咽菜,這在坎農看來誰也沒有資格讓他愛國,在坎農看來,那些個騎在自已頭上人,把這個國家搞成了一坨屎,有什麽臉面讓自己去愛國呢?
坎農是逃離自己的國家,坎農也很坦然的說自己就是想上一家人過上好日子,一個踏實肯乾活又不惜力的人,在一個地方居然養不活一家老小,那就是這個地方的錯,而不是他這樣人的錯。
他知道來美國有多難,也知道自己除了一身氣力之外就沒有別的,所以他肯乾,也樂意乾,但從年青乾到現在五十不到頭髮花白,快二十年下去,黑工牛仔依舊是黑工牛仔,直到坎農遇到了boss。
一切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坎農都不知道怎麽感謝boss,他能做的就是賣力,賣死力氣,還有一顆忠心。
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坎農已經回到了家門口。
現在坎農的家和旁邊美國人的家看不出什麽區別來,兩層樓的屋子,前後院裡現在看不出來,但當春暖花開雪化之時,前後院裡的空地上就會長出青青的草地,自己的孩子就可以像是鄰居的孩子一樣,在草地上跑著跳著,孩子歡快的聲音和狗汪汪叫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共同譜寫一曲家的歡歌。
坎農的車子停在門口,就在坎農想下車拉開大門的時候,一個顯得有點臃腫的中年婦人帶著小跑過來打開了大門,站在大門旁邊含情脈脈的望著坎農。
坎農按下了車窗:“格雷琴,外面太冷,回屋裡去”。
婦人不漂亮,甚至跟漂亮都不怎麽沾邊,但在坎農的眼中,眼前的女人依舊像是二十幾年前他看到她時,第一眼那麽美麗。
“沒事,你把車子開進去,我關門”妻子格雷琴望著丈夫。
坎農把車開進了院子裡,停入了車庫,下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院子大門已經關了起來,便關上了車庫門從小側門進入了屋子。
推開屋子,一股暖空氣撲面而來,頓時讓坎農覺得身上一熱,剝開了裹在自己身上的嚴寒。
“爸爸,爸爸,姐姐又打我”。
“爸爸,我沒有打她!”
“你就打了!”
……
兩個五六歲的女兒看到坎農回來了,立刻開始相互告起狀來。
就在他想說點什麽的時候,突然間傳來冬的一聲,坎農向著聲音響起的地方看了看,發現自己的小兒子,站在碎了的杯子旁邊,一副傻瓜式的傻笑著。
坎農目光轉到了沙發上,自家十幾歲的大兒子,正在和小他一歲的大女兒搶著電視機的搖控器,並且扭打成一團。
突然間坎農覺得腦仁有點疼。
“吃飯了沒有?”妻子格雷琴走過來,站到坎農的身後,溫柔的幫著坎農把外面的厚外套脫去,並且拿下帽子掛在了旁邊的衣帽架上。
“做了什麽好吃的?”坎農心中一暖,伸手輕輕在妻子的手上拍了一下。
格雷琴說道:“做了燉牛肉”。
“不錯,不錯”坎農笑著說了一句。
燉牛肉,坎農其實並不是太想吃,主要是因為自家妻子做的燉牛肉水平一般,比不上自家boss,甚至是自己做的水平,不過坎農也沒有多說什麽,吃就吃吧,一家人在一起吃什麽都挺好的。
妻子格雷琴去忙活,坎農則是想著融入孩子們中間,不過很快他便發現自己根本融入不了,三個大的根本就不太想搭理他,見面這才幾天啊,這三個熊孩子就已經不太想和坎農這個爸爸過多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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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幾個小的,碰到一起最多安生兩分鍾就要開始撕扯,接下來就有一個或者兩個開始嚎啕大哭。
每到這時候,坎農都有點想死的感覺。
每一次聽到孩子們嚎哭聲,坎農都覺得自己面對公牛的時候,簡直就是如臨仙境一般,至少這些家夥叫起來沒有這麽高的分貝,刺的自己腦瓜子都像是裂開了一樣。
這時候他最佩服自己的妻子,過來沒用一分鍾就把家裡的這些慫孩子給收拾的老老實實的。
坎農沒辦法,躲進了自己的書房,開始思考起來boss說的放假的事情,這到底要怎麽安排,坎農這邊得考慮周全了,只要是能考慮的方方面面的他都得想到,所以這工作看著簡單,但其實極為耗心思。
而坎農又不是梅麗卡那樣長著七竅玲瓏肝的人物,他書也沒有讀多少,字也沒有認多少,那只能慢慢想,多花時間去想。
也不知道時間上過了多久,坎農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
“什麽事?”
喊了一聲進來,坎農抬頭看到自家妻子格雷琴推開門走了進來。
“下來吃飯了”格雷琴看了一眼丈夫後又道:“怎麽回來還要做事情”。
“boss說趁著現在事情不是太多,放大家休息一兩天,我這邊正安排”坎農說道。
格雷琴道:“等吃完飯再想吧”。
坎農點了點頭,把手頭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站起來隨口又問了一句:“孩子們在學校怎麽樣?”
格雷琴聽了無所謂的說道:“孩子們你還不知道,讓他們玩一個頂十個,但是讓他們讀書那可就難為他們了……”。
坎農的孩子不少,一共六個娃,三個男孩三個女孩,最大的十六歲,最小的才四歲多。
看著挺多,不過在拉丁裔家庭中挺正常的,通常拉丁裔家庭每一家都是四五個孩子,真是非常能生,要不然怎麽說再過上幾十年,西班牙語說不定就超過英語成為美國第一大語言了呢。
主要就是這幫人太能生,而美國白人的人口一路下滑,現在已經在人口比例中與非白人幾乎是五五開了。
這麽一看,那一句人多力量大,還真不是空口白話,沒了人口,再牛幣的民族也是鏡中花水中月,最後落的給他人做嫁衣裳罷了。
這幫拉丁裔喜歡讀書的不多,要是在大城市,拉丁裔和非裔聚集區一樣,都是危險暴力的代名詞。
坎農雖然老實肯乾,但是在教孩子這一項上也是束手無策,自己就沒有讀過多少書,指望孩子能用心點,誰知道幾個孩子沒一個是讀書的料。
“那也不能不讀啊,沒有知識以後怎麽過?”坎農歎了口氣。
坎農的孩子在這邊上的學校教課主要是西班牙語,所以幾個孩子在語言上肯定是沒太大問題的,只不過這幾個孩子都不喜歡讀書,就喜歡玩。
坎農也知道這是西班牙語學校的通病,他也很想把孩子送心私立學校去,但是他可沒錢付那種高昂的學費,至於轉到英語的公立學校,那也幾乎是天天放羊,去那邊也沒有多大意思。
美國這邊的教育你說好,那真是好,但前提你得有錢,你要是上公立學校,整天除了玩就是玩,什麽孩子的天性拉,放孩子自由自在的成長拉,雞湯給你灌滿,其實全都是扯澹的話,信的是傻子。
你沒錢還把孩子送去整天玩,你讓他以後走上社會幹什麽去?憑什麽本事謀生?
別人愛信不信的,但坎農是絕對不信的,他在這邊工作這麽多年,見過私立學校的孩子什麽樣,也見過公立學校的孩子怎麽樣。
兩下一比,公立學校的孩子看起來更像是個白癡。
但知道歸知道,坎農還真沒有辦法。
格雷琴到是無所謂,衝著丈夫說道:“要這樣吧,你把兒子迪特爾帶去牧場,給他找個活乾乾。女兒蒙塞拉特也想著進奶酪工廠去幹活……”。
“不行!”
坎農張口便拒絕了妻子的提議。
“為什麽?”
格雷琴有點弄不明白。
坎農道:“他們才多大啊,boss是不會同意的”。
自己因為黑工就讓boss損失了一大筆錢,現在妻子居然讓自己去和boss說讓自家兩個未成年的孩子上班,那不是又坑老板一次麽。
在美國這邊你要是被暴出來用童工,那可比用黑工可要慘多了,尤其是boss還是個亞裔,更是亞裔中的華裔,沒刺別人都能挑一些出來,更何況是童工。
“你和boss說一下”格雷琴說道。
坎農一點猶豫都沒有,張口說道:“別人可以說,但是我不能這麽說,好了,還是讓他們繼續上學吧,怎麽說也得學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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