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叔，我心中有一個疑問，你說您凡人將死未死之時，會誕生神識神魂一類的東西嗎?”

左道奇收起臉上笑意，一臉認真的說道。

魏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會，別說凡人將死未死之時，就算是死了化為厲鬼，那也不是神識。”

果然嗎?

左道奇心中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繼續問道，“那神識，被雷法轟擊過後，還會複蘇嗎?或者說，有無法磨滅的神識嗎?”

魏潛倒是來了興趣，腦袋微微抬起，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怎麽?遇到仇人了?殺人沒殺乾淨?”

左道奇看出他眼底的戲謔，坦然的點點頭，“是，有個我很早之前殺死的凡人小太監，不知為何又復活過來，在我開人花時，出現在我人花之中。”

“咦?”魏潛輕咦一聲，“你確定你殺他時，他是凡人?”

左道奇剛準備點頭，又遲疑片刻，繼而說道，“我不敢確定…但他絕對已經是死人。”

魏潛微微皺眉，過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可能性很多，最大的可能是你殺的那人，是一尊魔道魔頭的奪舍目標，被你殺了後你便被魔頭的一縷神識纏住，具體的我不清楚，畢竟我未搜過你的魂…”

說道這裡，魏潛眼中閃過一抹興趣，卻是讓左道奇頭皮發麻。

他連忙拒絕道，“搜魂便不必了，那人神識有些古怪，並且竟然能夠撼動我的法器，使我的法器微微失效…”

“這並不困難，若是在你體內潛伏太久，控制你的法器尚算小道，說不得，什麽時候，你就不再是你了…”

左道奇脊背發涼。

卻聽到魏潛繼續說道，“不過你說你已開人花，降服了心魔，心若菩提一掃塵埃，那神識無處遁隱，倒也不虞那人繼續對你做些什麽。”

左道奇點點頭，心中微微松了口氣，既然魏潛這個昔日的陰神大真人都這樣說了，那個所謂的‘左大路’，倒是不需太過擔心。

事實上，他忌憚的，也不過是‘左大路’揮退鎖妖塔那一幕。

“多謝魏叔解惑，您繼續曬太陽吧，回頭靈舒修煉結束了，我帶她來看你。”

魏潛笑眯眯的點點頭，“記得保護好小靈舒。”

.....

越地實際上名為越州，是昔日太祖最後攻略的地方，也是耗時最久的地方。

九皇子姬靈雋一臉秀氣，臉色慘白的如同白紙一般，他蹲在地上，用一根狗尾巴草逗弄這壇子中的什麽。‘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後，讓兩旁隨侍的太監臉色也微微變化。

好在姬靈雋已經習慣體弱多病帶來的這種痛苦，他無所謂的用手絹擦去嘴角的一絲涎水，除了臉頰上的兩朵紅暈，仿佛剛才的咳嗽，沒有發生過一般。

他繼續蹲下身子，逗弄壇子中的事物。

“給左道奇的信，寄出去了嗎?”

面朝地面，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悶聲悶氣。

一旁隨侍的太監連忙說道，“寄過去了，前幾日越州刺史譚大人說，左公公現在已經被任命為千戶了，還是有封號的千戶，叫蕩妖千戶。”

姬靈雋聞言頓了一下，繼而從地上站起，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這小路子倒也是個人才，前陣子他托人送來的那些東西都清點過了嗎?價值幾何?”

答話的太監有些老了，是姬靈舒就藩越地時，宗人府特地委派出來的玄門修士，不但是神丹修為，還精通煉丹之道，就是為了給姬靈雋調養身子。

這樣的人，自然眼光毒辣，他開口說道，“左公公是個有心人，那些東西有修士用的靈藥，

也有凡人需要的金玉之器，內臣算了算，大約可作價三千兩白銀與六百靈石。尤其是其中一株可補充氣血的百年血珊瑚，價值更是超過五千靈石，就算是神丹修士與意動武夫，都是能用的上的。”姬靈雋聞言，笑容更加燦爛。

“這小路子，真是個有情有義的。”

繼而他面色一暗，“可惜孤用不上了…”

老太監目光微垂，想要開口寬慰，卻聽姬靈雋已經開口。

“劉公公，你將小路子給孤的東西都記下，做個帳本，待孤臨死前，一定要送小路子一份大禮！”

老太監點點頭，“這左公公能夠伺候王爺，也是福分。”

姬靈雋沒有說話，步履有些遲緩的從院子中離開。

老太監目送他遠去。

一陣風吹過，劉喜才發現遠處的柳樹已經長出了嫩葉，又是一年將夏，王爺的身子骨更弱了……

‘哎！’

風攜帶著劉喜的歎息聲，在小院中回蕩。

.......

晉京中的天色已經微微暗淡，左道奇原本打算出去安置一下自己的便宜徒弟和方老頭，順帶看看自己在京都的院子，時間上已經來不及，昨日太后似乎意猶未盡，說不定今日還要過來，今日便不出去了。

雛鳳宮中傳來一道道悅耳的絲竹聲，若泉水叮咚，又如走馬搖鈴，聽起來倒是有幾分纏綿悲切，卻又蘊含著一種古怪的平靜，似乎彈奏的主人，經歷過很多。

初時聽之，覺得有些雜亂，卻在聽幾息後，便徹底陷入平靜安寧之中，這琴音，包容萬物，洗滌靈魂。

左道奇站在宮門前，停留許久，直到一曲作罷。

原主在含元殿中演過戲，他自然聽得出來，這是古箏，而能彈出這般韻律，又極富個人色彩的曲子，他心中瞬間便閃過貴妃的身影。

果然，等到他走進殿中，第一眼便看到了貴妃坐在窗前，擺弄著一件古樸古箏。

一旁的昌邑已經大呼小叫起來，“萬姨姨彈得真好，你可得教我，西苑醉心武道，您的技藝可不能失傳了。”

萬貴妃恬淡一笑，她今日穿的衣裳倒是正常的宮裝長裙，只是顏色有些過分鮮豔，紅如烈焰。

雖然除了脖頸處的白皙外，再無裸露在外的肌膚，卻依舊讓左道奇驚訝，貴妃穿什麽衣裳，倒是都有一番別樣風情。

“道奇回來了。”

左道奇隨手從一旁的柱子上扯下狐裘，小步走向貴妃身後，將狐裘披在她肩上，“姐姐彈得真好，沒想到姐姐還會彈古箏哩，不過這四月天，晚上最是淒冷，姐姐還需注意保暖。”

貴妃拍了拍他的手背，“哪有你說的那般好，不過是看昌邑帶來一把好琴，忍不住想要撥弄一番。”

昌邑感覺自己受到了冷落，看向左道奇的目光帶著火焰，她是一個表現欲很強的人，希望自己身旁的人，都喜歡自己，而左道奇與貴妃的親昵，讓她覺得遇到了對手。

尤其是左道奇給貴妃披衣，不給自己披衣，明明人家也很冷的…

“萬姨姨彈得就是好！這鳳棲琴放我手裡，簡直就是辱沒了它，不如就送給萬姨姨吧，不過萬姨姨可得答應我，一定要教我彈琴。”

萬貴妃輕輕笑了下，“不必了，這太珍貴了，昌邑你還是自己留著吧，至於教你彈琴，倒是無妨，你無事時過來找我就是。”

昌邑嬌媚的笑了笑，卻是在左道奇抬頭的一瞬間，故意的縮了縮肩膀。

“不行，我一定要送給萬姨姨，聽說左千戶都送了萬姨姨不少東西，難道人家送萬姨姨一把琴，萬姨姨還要推辭嗎?”

左道奇翻了翻白眼，這戲精。

身子卻是一動不動，坐在貴妃身邊，給昌邑披衣，等回頭沒人的時候吧，畢竟他已經明顯能感覺到殿中那股若有若無的‘意’已經消失不見，說明姬靈舒已經結束了修煉。

為了昌邑的安全，他還是親近貴妃吧。

果然，幾分鍾後，姬靈舒就出現在大殿中，昌邑熱情的挽住她的胳膊，“西苑，萬姨姨真厲害，我好羨慕你哦，不像我母妃，只會跳舞，人家才不想學跳舞呢。”

萬貴妃嘴角露出淺笑，“靈舒，你回頭也跟著昌邑，去見見王惠妃。”

王惠妃是昌邑的母妃，現在還在宮中，因為昌邑的關系，元吉帝倒是對其很好。

昌邑開口說道，“哪裡用得到回頭，正好我今天也沒找母妃，咱們現在就去看看我母妃，到時候讓我母妃教你跳舞。”

貴妃笑著， 姬靈舒看了眼娘親的目光，有些無奈的跟著昌邑走了出去。

這兩人一走，左道奇瞬間就變得放肆了幾分，他抓了貴妃一隻手仔細端詳，口中卻是說道，“姐姐這手可真巧，是怎麽彈出那樣的曲兒的，我還想聽聽，這對我和靈舒的修煉，一定大有好處。”

這點要求，貴妃自然不會拒絕，尤其是左道奇說與修煉有關，“好，你和靈舒要是想聽，我天天給你們彈。”

頓了頓，她開口說道，“道奇，回頭你帶靈舒出去走走，讓她別整天悶在屋子裡修煉，我常聽人說，武者閉門造車，不是什麽好事。”

“姐姐就放心吧，這點事情我自然曉得，改天我就帶她出去，找一些強大的武者看看。”

貴妃恬淡一笑。

琴音悅耳，韻律悠長。

.....

等到左道奇回了淨丹宮，小吉子已經等了許久。

“公公，靡雨宮的薛貴人，之前托人來淨丹宮找您，說是薛貴人說要見您。”

薛貴人?

原主的那四個大仇人之一，也是其中地位最高的一個，與原主的恩怨也挺簡單，原主長得好看，薛貴人看上了。

“那人有說什麽事嗎?”

小吉子點點頭，又搖搖頭，“說了一些小的聽不懂的話，他說是薛貴人聽說您成了千戶，想要恭喜您，邀請您去靡雨宮赴宴，貴人給你親自下廚。”

“公公與這位薛貴人認識?她怎麽還給您做飯?”

左道奇看了他一眼，“真想知道?”

小吉子訕訕一笑，“不…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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