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雲書四下打量房間布局的時候,依耶塔就已經明白眼前這位徐先生在想什麽了。
在電機的驅使下,她為徐雲書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徐先生,您就算離開這兒的話,也不過是易容藏在某間破舊旅館裡,還不如就在我這裡住下。”依耶塔的笑容始終沒有停過,“我聽說夢境附身者會消耗很多能量,如果持續潛伏的話,這總歸是個破綻。如果您住在這裡的話,別的不說,食物是管夠的。”
“再說,廖姐應該拜托您保護我,雖然我不指望像您這樣的大人物會記掛我們這種人,可您既然來了,就證明您還是想做這件事的——我想,貼身保護的話,總好過事態緊急的時候再打電話,那時候恐怕會來不及的。”
“至於第三點……我想,您應該不會擔心我趁您休息的時候,偷襲您吧?”
徐雲書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女孩,默然片刻,覺得她說的三個理由都能接受。
似乎留在這裡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比起你這個能言善辯的人來說,我還是更欣賞老龜。”
依耶塔再度露出柔柔的笑容,她知道,當徐雲書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代表著已經同意了自己的請求。
“老龜是我的面具,不過相由心生,就算再怎麽掩飾,這副面具都會不可避免地泄露我性格的另一面……”她說著說著,漸漸住嘴了,轉而說起另一個事情來,“對了,徐先生,您不必擔心房屋狹窄的問題,事實上,我為您準備的房間很大。”
依耶塔為徐雲書準備的房間的確很大。
事實上,當她引導徐雲書從側廳通過走廊向內行進時,徐雲書就已經意識到,這裡並不是依耶塔的真正住所,而是她的工作之地。
因為從側廳進入內室後,映入眼簾的,是兩間休息室,除此之外,再無別的房間了。
依耶塔為徐雲書介紹著房間的布置。
“這兩間房是門對門的,互相聯系起來很方便。我平時就住在右邊這間,至於左邊這間,平時雖然沒有什麽人住,可會有人定期打掃,還是很乾淨的。”
“當然,如果您進去之後,覺得不滿意的話,也可以換到我的房間去。”依耶塔說這句話的時候,唇角勾起微笑來,“我肯定是不介意的。”
嘴上說著不介意,但那副沉重的輪椅,始終卡在自己房間的門前,著實口是心非。
徐雲書當然知道,就算依耶塔表現得再怎麽成熟,實際上也不過是十八九歲的女孩。
如果讓一個男人突然住在自己的房間裡,的確是件很不可思議,也不能接受的事。
他對此只是笑笑,隨後推開了依耶塔指引的房間大門。
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澹澹的脂粉味,以及熟悉的酒氣。
徐雲書皺皺眉,回頭瞥視一眼依耶塔,後者的臉上則掛著些許的歉意。
“前段日子,廖姐來過一趟簡蘭,她這個人有點……喜歡耍酒瘋,呵呵,您知道的,牆壁可不太好洗刷。”
果然如此。
徐雲書再度回看房間,除了有些酒氣外,的確並無汙垢,收拾得還算整潔,也就沒再說什麽。
這間休息室是套間結構,裡面有兩扇窗戶,稍大些的窗戶半敞著,底下是一張單人床,而稍小些的窗戶則位於房間內的盥洗室,同樣半開著。
從這裡向外看去,還能看到街對面的房屋,以及底下的行人。
環境還算不錯,比他之前入住的旅店強上百倍。
更妙的是,徐雲書又吃上了精致而充足的早餐。
他在衡興集團的時候,不是沒有吃到過好東西,但那裡畢竟是糙漢們的天下,基本上都是大酒大肉,雖然吃得很爽,但很快就膩了。
老龜……依耶塔這裡則不同。
或許主事的是女性,不僅整棟房子都極精致化,自外面送進來的餐點也精巧得很,同樣極富有簡蘭當地特色。
徐雲書對依耶塔的精心準備還是比較滿意的。
其實他在剛剛的會面中,除了跟依耶塔聊起關於保護的話題外,全程都在觀察這個輪椅女孩的五官。
徐雲書當然不是貪圖她的美色。
盡管依耶塔,或者說皮憶荷很有當地特色的美感,但徐雲書本人並不是貪花好色的人。
他始終注意的是女孩五官上,究竟有沒有被染上紫色。
在夢境森林探索的時候,徐雲書也沒有忘了繼續思考簡蘭這邊的事情。
根據他的觀察和總結,克茂控制人的能力並不是萬能的。
在發動的時候,有很明顯的紫色顯現。
不管是通過被控制者聽、看、嗅聞、品嘗,還是碰觸,都需要紫色膿液控制相應的器官才能達到目的。
徐雲書暫時不清楚依耶塔是否也被紫色膿液附身,但在交談的時候,他曾特別留意那些紫色膿液有沒有附著在她耳朵上。
結論是沒有。
徐雲書願意留下來的重要原因還有一個,就是這個獨棟小樓很隱蔽。
除了他應承下來的保護對象外,徐雲書只能看到一個在屋外照顧花卉的老仆人,這裡相對封閉,能確保自己相對隱蔽。
除此之外,他答應居住在這裡,還有一個額外的考慮因素。
徐雲書意識到,根據西席瓦·克茂的社會層級,他雖然會在暗中控制“蠻牛”幫的主要成員,但更主要的手段,估計是控制簡蘭的上層人士。
而之前躲藏的地方,距離這些上層人士實在有些過於遙遠了。
而依耶塔的居所,則距離中心區不算太遠,如果有突發事件的話,可以很方便地隨機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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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上層人士雖然並不住在這裡,可總歸要在中心區辦公的。
徐雲書吃飽喝足,自這間依舊泛著脂粉和酒味的住所裡向外眺望的時候,腦海中依舊轉著各種各樣的想法。
但最終面對依耶塔的時候,都匯成了一句話。
這個輪椅上的瘦弱女孩顯然知道徐雲書在躲避之中,所以哪怕是收拾餐盤,也是她搖著輪椅來做事。
徐雲書遞給她廚余垃圾的時候, 鄭重其事地告訴她一件事:
“從現在開始,不要跟任何人有肢體上的接觸,一絲一毫都不能有。”
豈料,依耶塔眨眨眼後,問出了一句話。
“包括你嗎?”
徐雲書無語片刻,思考了後續種種可能的走向後,無奈回應道:“包括我,不過有必要接觸的時候,就不包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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