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雲書正以風卷殘雲般的速度吞食烤羊,聽聞這句話後,眼皮都不帶抬一下,隨口回答道:“還不錯,精神旺盛。”
說話的人也是個健壯的漢子,但相對其他人來說,稍顯瘦弱了些,顴骨高聳,臉頰凹陷,留著一撮小胡子。
他四下掃過,又看看正埋頭啃肉的徐雲書,猶豫片刻後,繼續說道:“靚坤哥,不知道老大請的是哪路救兵?”
徐雲書剛翻到烤羊的內側,驚喜發現兩個腰子居然也在。
這東西他從前不愛吃,但自從成為夢境附身者,見識多了後,漸漸有愛了。
至於這個瘦漢子的疑問,徐雲書選擇實話實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句話一出,負責燒烤的壯漢們全懵了。
“靚坤哥,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我這個樣子很搞笑嗎?”
徐雲書使用的是疑問句。
但圍觀他啃羊的壯漢們都聽成了反問句。
靚坤本人似乎在衡興集團很有威望,在徐雲書詢問之後,壯漢們互相瞅瞅,然後統一擺手,臉上掛起謙卑的笑容來,“沒有沒有,不搞笑不搞笑。”
正巧此時,徐雲書已然將羊肉啃成了骨架,他將殘余部分扔到地上,四下看看,自一旁找了條還算乾淨的毛巾胡亂擦嘴,衝最開始那個烤羊的壯漢問道:“那家夥在裡面哪個房間?”
烤羊的漢子趕緊回復,“三樓,老大從前那個辦公室裡。”
“具體呢?”
這句話又把人給問懵了。
你靚坤哥是老大身邊的親近紅人,辦公室不知道跑了多少趟,怎麽反過來問我們這地方在哪?
失心瘋了不成?
有機靈的人,又開始上上下下打量起徐雲書的外表……是靚坤沒錯。
“三樓右拐,最裡面那間……”
莫名其妙的壯漢下意識回應。
“謝謝。”徐雲書隨口道謝,然後指著滿地的羊骨,“你們把這些垃圾收拾一下,出去躲一會兒,等半個小時再回來。”
對於靚坤哥莫名其妙的自信,在場的衡興集團員工基本上是人人不信的。
開玩笑,前幾天才讓人揍得屁滾尿流,損兵折將,老大都嚇得直接跑回國內了,你靚坤哥在那個人面前,也跟我們一樣卑躬屈膝,怎麽今天就直起腰來了?
讓我們等半個小時回來?
回來送死嗎?
稍顯瘦弱的那個就不樂意了。
“靚坤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一個人進去送命,我們不反對,可別搭上我們兄弟啊!平時吃香喝辣沒我們的份,送命倒捆在一起,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阿b,閉嘴!”
“大傻哥!我說錯了嗎?他靚坤願意死,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我們衡興是一家人,哪有什麽……”
“閉嘴,滾。”
最後一句話是徐雲書說的。
他在一旁瞥視了半天這古早連續劇一樣的場面,早把這群人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想保命,又不想讓別人覺得他們沒兄弟情分,所以乾脆玩起了角色扮演遊戲。
如果是真正的靚坤在這裡,說不定會陪他們玩玩,可徐雲書才不管這些有的沒的,吃飽喝足,自然該乾活了。
至於有沒有擔心過他們私下跟那個佔據衡興集團總部的附身者串通……
這種事理論上應該不會發生。
畢竟根據掌握的資料,此人是從貧民窟走出來的小混混,基本上沒有任何管理經驗,通過能力搶奪別人基業後,唯一的樂趣就是吃喝玩樂。
他甚至有初掌權者的通病,肆意動用權力,認為憑借實力就能壓服所有人。
徐雲書也喜歡用實力說話,但他會從實力的角度出發,以道理說服人。
這中間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靚坤哥的威信似乎還算不錯,表演夠了的幾人聽到徐雲書簡短有力的話,猶猶豫豫往外跑,片刻功夫就抵達小鎮外圍的茅草屋,就此撒腿狂奔。
見沒了攪合的人,徐雲書思索片刻,自地上撿起一根羊骨,掂量一下,入手頗沉,於是攜帶此物向總部大樓內走去。
負責看門的是幾個中年僑民,個個大腹便便,見進來的是靚坤哥,根本就沒有阻攔,只是討好地打招呼,甚至不敢詢問靚坤哥為什麽要帶一根骨頭進來。
衡興集團的大廈有帶著上世紀那種別樣的陳舊美感。
如果不是接觸過魯英衡和廖彥文的話,打死徐雲書也想象不到,這個居然是情報中轉站——這樣說似乎有些不確切,準確地說,在簡蘭打拚了一輩子的魯英衡,他的衡興集團和廖小姐的組織有機結合到了一起。
這樣一個地方被莫名其妙出現的夢境附身者佔據,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派出正式人員攻堅,的確很讓人抓狂。
難怪他們會求到自己頭上。
徐雲書沿著主步梯一步步向上走著,觀樓內的一切設施和通道,在腦內建立模型。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戰場地形是最關鍵的信息,徐雲書絕不會放過這點。
這棟樓有三個樓梯, 分別是靠近正門的主步梯,以及走廊兩側通往兩個側門的小型樓梯,在抵達三樓之後,徐雲書還能看到一部隱藏在過道拐角處的電梯。
看來這部電梯主要是為了方便魯英衡而後來安裝的。
沿途見到的員工倒是不少,僑民和本地人都有,但很明顯是僑民居多。
但不管遇到多少員工,每個人都是靜悄悄的,走路都不敢出任何一點動靜。
看到徐雲書之後,也只是恭敬地行了個禮,小聲稱呼一聲“靚坤哥”,隨後就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造成這種高壓現象的原因,徐雲書自然能想到。
他不僅能想到,甚至還能看到。
在通往公司總裁辦公室,也就是魯英衡的房間的通路上,掛著一根松緊繩。
這種根本無法承載太多重物的繩子上,被人用晾衣鉤掛著幾隻血淋淋的斷手。
幾隻斷手離體的時間似乎並不算長,徐雲書敏銳的嗅覺能聞到濃重的血腥味。
在這樣稍顯複古的走廊上,於幽暗深邃之地,那些獨屬於人類的手如此懸吊著,叫人心中不免有些發毛。
徐雲書第一次在現實世界看到這樣的場景。
當一個人突然發覺,束縛在自己身上那些被稱作道德和法律的枷鎖統統失效時,他所能散發出的惡意實在叫人心寒。
正在此時,一個步履匆匆的人自辦公室內走出,發出了噔噔噔的腳步聲。
在這沉寂的走廊內,無比響亮。
喜歡我將立於食物鏈頂端請大家收藏:()我將立於食物鏈頂端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