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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逐道》八十三 我成了!
墨學館門前。

法官雲集。

路人避之不及,就連鹹京巡衛都遠遠繞開。

每個人心中都蕩出了一個充滿血腥味的事件——

法墨爭鋒。

都說現在韓孫是祭酒,范牙是司業,二人合作無間,應是法墨最團結的時代……

怎麽說爭就爭起來了……

便是被召集而來的法官,雖人人面色泰然,心中卻也瑟瑟發抖。

倒不是怕死怕傷。

而是怕這紛爭與罪名。

他們隻望向學館對面的那輛大車。

雖有疑問,卻也不敢問。

毫無疑問,韓孫正坐在那輛車裡。

贏璃既是他的弟子,又是法家一員,理所應當坐在他身側。

對面,則只有龐牧一人。

很明顯,姬增泉和母映真並不打算牽扯進這件事。

而龐牧已經做出了他的抉擇。

一如既往。

此時此刻,韓孫閉目養神,贏璃呆若木姬。

唯有龐牧左撓癢癢右捶腿。

“進不進?你倒是給個話啊!”

“龐師莫急,我們也在等白丕消息的。”贏璃微掀側簾道,“相傳吳孰子五境大成,他若對檀纓不善,司業定能攔一時,屆時白丕會放出消息,我等自可進館救檀纓,若墨者執意武駁,我法倒也不怕爭鋒。”

“不僅爭鋒這麽簡單啊……”龐牧歎道,“此行墨者多為奉天學博……真大打出手,我看今後的奉天指路,直接往墳場指就行了。”

“龐師,奉天也沒你想的那麽強大。”贏璃打量著墨館道,“奉天學宮無非有兩大基底,一為豐盛的資材,二為光武的遺風。如今求道艱難,光有資材是頂不上去的,而光武仙逝久矣,其遺已十不存一。”

“那也不是我秦宮能對抗的吧……”

“這要看鬧到哪一步了,相信老師自有斡旋的辦法。”

“他有麽?我不信。”

正說著,贏璃忽一瞪目:“白學博出來了!”

如她所見,一白袍中年男人,熟練地翻過了圍牆,落地一滾,撣著衣服便朝大車走來。

只能說動作嫻熟得令人心疼了。

眼見他翻牆出來,守在門前的老朋友鄒慎忙湊了過去。

一問過後,僵在原地,朝著墨館開始撓頭。

片刻間,白丕便也踏上了馬車,搓手望著三人,隻瞪著眼睛道:“瘋了。”

“什麽?”龐牧抓著他道,“你說人話!”

“吳孰子瘋了。”白丕幸災樂禍比劃道,“檀纓把他這輩子的根基給斬了,把數理,把墨家的根基全他娘的給斬了!吳孰子現在見什麽都說謬!哈哈哈,我雖然沒看懂,但這也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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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璃與龐牧聽得驚訝無比。

唯有韓孫舒了口氣,默默將手伸出側窗,打了個手勢。

滿街的法官,見狀也便舒了口氣,徑自離去。

鹹京城,也終於舒了口氣。

……

墨館大堂。

吳孰子片刻即醒,整個人都還在那謬喜之中。

他看著眾人隻拍手一喊:“我成了!你們怎麽都苦著臉?天道為謬,我已棄它,你們怎麽還不棄?墨家都給我棄!”

接著他便指向檀纓道:“你為謬!嘿嘿,沒了,我看不見你了!哈哈,我想看見的時候才能看見,不想看的時候你便不見了。”

接著又指向冥坐的范畫時:

“我的徒啊,還是你聰明!你永遠都比別人聰明!

“不不不,你謬,你竟舉出0/0這麽謬的東西,繆道人!你休想騙我!

“也不對……謬既為真……那唯有你才是至真……

“我要再想想你謬在哪裡了……想過之後再教你,

你且等著唉!”吳孰子說著,又與眾墨者嬉笑:

“爾等小兒,看得見這光麽?從外面照進來的光。

“不,你沒看見,只有我才能看見!

“它是謬,它是無限小的運動,與無限小的時間之商。

“它是0/0,它是0,它也是無限,它是謬,它又是一切!

“哈哈,只有我才懂,因為就我成了!哈哈哈!”

吳孰子全程嬉皮笑臉,卻又古靈精怪,如稚童一般。

不知莊重一生的他,年幼時會不會真的是這樣的。

只是這嬉笑之間,已再無半分得道之氣。

這怕是真正意義上的“碎道”了。

吳孰子如此,也唯有范牙可掌大局了。

他先請奉天一行扶吳孰去賓室歇息,又請散了眾人,隻留一奉天學博和檀纓,一起為范畫時護道。

三人相視,皆是滿臉不解,又若有所思。

便是范牙,也從未聽說過可以如此碎道。

他所知的,這種程度的爭鋒,輸了的人有兩條路。

一是承認自己的錯誤,遵從對方的學說。

這樣只會被噬很少的道,更多的則是融入對方,自身氣的形態也會發生改變。

這也是范牙理想中的,吞了唯物家,改立墨家唯物道的途徑。

另一條路,則是死也不認對方,堅持自己的悖論。

這樣會被深噬一口,便如那武儀一樣。

雖然損傷更大,但不會融入對方,也不必改變自我,待未來有機緣頓悟,大可解決這個悖謬,甚至可以前去復仇。

雖說是兩條路,但其實根本不是當事者能主動選的,而是到時候自然而然就會踏上一條。

可吳孰子剛剛的遭遇,卻兩條路都不是。

若以杯水為例。

他的杯子好像直接失去了支點。

轟然倒地破碎。

甚至就連神智也都破碎了,瘋癲了。

這很不可理解。

但范牙又有些理解。

光武有訓,智者求道而遠教。

但“道”與“教”二者又哪裡能分得清清楚楚。

在吳孰子眼裡,一個規律的,美的,切實的,由數學構造的世界,便是他所堅信的永無可證之物。

一路求道,便是在尋求那永不可達之地。

天道塑他,賜予他的氣,不也正是那永不可朔之賜?

當那條簡單的數軸,被無數個“謬”佔據的時候。

支撐他的一切,也就蕩然無存了。

碎道啊碎道,若非執拗一生浸淫一學,又怎麽會碎道!

或也只有吳孰子這樣的人,才輪得到這第三條路吧……

范牙對面端坐的檀纓,同樣心下哀歎。

在答范畫時那三問的時候,他深切地意識到,必須要有“函數”或者“集合”這樣的系統,極限才能被完美定義。

否則無論敘述得多麽精妙,極限的概念也依舊模棱兩可,這應付得了他人,卻絕對無法讓范畫時和吳孰子這樣的人認可。

先不說一夜之間創造這樣的工具,能否令人接受。

拿起放大鏡繼續看,難道新的系統,就沒有悖謬了麽?

量子時代之前的物理學家是幸福的,作為一個實驗總能領先於理論的學科,他們可以遵循“觀察、設想、驗證”這個循環,創造出一個又一個美妙的理論。

而數學家正相反,他們是思考總是先於工具和系統,問題總是先於解決方法。

便如吳孰子眼裡的這些“謬”。

前世中,它當然是被稱為“無理數”的那個東西。

直至發現它2000年後,戴德金才借助“集合”,系統地、完美地定義了它。

可就在不久後,在羅素的質問下,“集合”本身竟也成了悖論。

最終,哥德爾一錘定音:

任何數學系統中,都存在一個命題,它在這個系統中既不能被證明為真,也不能被證明為否。

數學家兩千年來的信念轟然倒塌。

始於畢達哥拉斯的一切努力,似乎都隻證明了一件事。

數學中隻存在一個確定的,無論在哪個系統,哪種定義下都無可摧毀的東西——

悖謬。

悖論的陰影,也將永遠伴隨著每一位數學家,從始至終,從0到無窮大。

繞過去。

才有勇氣活下去。

才有力量走下去。

這便是檀纓對范畫時的回答。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個方桉。

吳孰便是一頭撞上去,死也要死在這裡的哪個。

在檀纓聽來,他剛剛的瘋話,倒是恰恰是成了。

他已將那謬,視為了唯一的真。

若非一心求道,若非千百次思索范畫時的《流算》,又怎麽可能有此大成。

只是“成了”這件事,偏偏與他本身的存在是個矛盾。

當他“成”的那一刻。

謬的,便是他自己了。

沉默之間,倒是奉天老學博先開口了:

“我想的最淺,我先說罷。

“此番當堂相爭,上百人見證,自是以巨子碎道為結局,檀纓是勝者。

“此為我墨家之劫,卻也應公開面對。

“重新整理《吳孰算經》,承認並融入‘謬數’,不再誤人子弟,此為當務之急。

“我以為,檀纓全程並無惡意,只是遵天道而行,結果雖然是吳孰子碎道,卻也糾正了千百年來的數理歧途。

“我如此與奉天通報,范子以為如何?”

“大善。”范牙道,“我墨家一向求實,檀纓之證已確鑿無疑,應感謝唯物家助墨家向前一步,與天道近了寸分。”

“愧不敢當。”檀纓忙頷首道,“吳孰子對數理的貢獻無可指摘,隻單單有這一個小症結罷了,他若跨過這個謬,執意批判《流算》,我或也無解。至於今日令巨子如此碎道……是我太……太粗暴了?”

“平心而論。”范牙舒了口氣,望向了仍在承天道相塑的范畫時,“你比他當年對畫時的駁斥,要溫柔得多了。”

“說到館主……”老學博捏腮道,“這得道得的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檀纓也轉過頭去,看著范畫時微微冒汗的樣子,實在是再熟悉不過,這便一拍腦袋:“這得上資材啊,咱護什麽呢?”

老學博更加不解:“這既非坐鼎問道,又不是破境,如此初得道,天道塑得很淺,應是用不到資材的……”

范牙聞言忽然一怔:“莫不是承道?”

“對啊!”老學博也才反應過來,“先賢隕落,從其道者可並得其杯!范畫時的得道與承道趕在一起了!”

范牙豁然開悟:“如此說來,畫時的《流算》雖與巨子相悖,但所學的基理,仍是從巨子的言傳和著論中得來的。”

檀纓驚道:“就是說巨子碎道,凡從墨者,皆有機緣繼承?”

“當是如此。”范牙道。

“那勞煩司業幫我找個人,傳個信給龐師。”

范牙這便起身:“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了,試試看吧。”

另一邊,奉天老學博也隨之而起:“我也去為范畫時取些資材吧,還好是奉天指路來的,資材有的是……”

但他話說一半卻又一滯,撓著頭道:“可范畫時……既非學宮的人,現下又非墨館的人,甚至連我墨家的人都不是了……這資材又憑什麽給她用……”

“唉!”檀纓忙一起身,“老師你剛剛還說要感謝我的,那總要有點誠意吧?再者巨子剛剛不是應了,要把這些年欠畫時的都還給她麽?”

“…………”此刻,老學博也終於見識到了唯物家的真面目。

檀纓又勸道:“我也不白拿資材,重修《吳孰算經》的事情放在我與畫時身上,這正好與我們後面要做的事有重合,我隻修書不留名好吧?”

“無謂,修書者可以留名的。”老學博這便點了點頭,“只是這書當棄當修,誰來修,還要請總館與新任巨子定奪。”

話罷,他便匆匆去取資材了。

此時,范牙也才有機會,用又是惱怒,又似乎有點歡喜的神情投向檀纓。

“你……你這兩天對我的畫時做了什麽?”

“做了……做了三道題而已……”

“既然那三題已解,你要負責!”

“啊……嗯……”

“要負責好好教導她,以唯物家之名。”

“艸……”

“你說什麽?”

“草生於土,人育於師,我必不辱師命。”

“這都能編出來……無愧為你。”

“哈哈。”

……

隨著白丕將消息帶出,鄒慎將消息傳走,眾墨者撒丫子離館。

檀子再次成為了鹹京的唯一明星。

各路消息匯總到秦學宮的時候,已經變得非常複雜了。

餐堂,姒青篁小茜,嬴越謝長安匯於一桌,這便互相交換起消息。

“哈哈哈!偽墨已破,唯物當立!”小茜狂喜撂盤道,“我回去便拿個橫幅帶身上,今後少不了要拉出來宣傳。”

謝長安搖頭抿嘴:“豈止是破,想不到竟把那墨家巨子碎道了。周學博說巨子已瘋,他要去瞅一瞅聊兩句,也不知真假。”

姒青篁沒好氣地攪弄著飯菜:“謝學士,注意說話的情境。”

“啊……”謝長安這才反應過來,旁邊的嬴越始終低著頭,默然無語。

小茜見狀捂嘴道:“是了……公子是墨家的人呢。”

嬴越隻搖頭苦笑道:

“墨家歷來求實,我倒也不是因為檀纓駁穿了巨子才難受的。

“只是我突然想到,4歲起,我便在讀《吳孰算經》了,不知學了多少遍,每次學起來都會有新的領悟。

“現在回望這一路,我正是順著巨子著下的書,順著巨子蹚出的路,才入的墨。

“就連我的道選,談的都是巨子的《擎天說》。

“作為檀纓的朋友,我為他推進了數理,戰勝了對手而高興。

“但作為巨子的無數學生之一。

“我真的高興不起來。

“不必考慮我了,你們聊吧。”

贏越話罷,便拿起自己的餐具,搬到了旁邊一桌。

謝長安雖五味雜陳,但還是耐不住熱情,隻微微壓了壓腰,與姒青篁和小茜悄聲道:“你們可知此事的來龍去脈?可知檀纓與吳孰子是怎麽爭起來的?”

二人皆是搖頭。

“呵呵,母學博還是疼我,把這最重要的事情告訴我了。”

小茜催道:“臉哥還不快說!”

“臉哥?唉算了,總比馬臉哥好聽。”謝長安這便美滋滋笑道,“這說到底,不外乎一個‘情’字啊。”

聽到這個“情”字,姒青篁也不覺豎起了耳朵。

謝長安這便侃侃而談:

“根據我與母學博的分析啊……這檀纓去墨館,根本就是司業安排他去相親的。

“你們想想啊,數理書哪裡沒有,大老遠去那裡幹嘛?

“還不是司業的寶貝孫女范畫時在那裡。

“她與檀纓,郎才女才,郎貌女貌,又都通數理之學,不日便打的火熱了。

“相傳,范畫時有三道題,解一題可同席而餐,兩題可月下清談,三題……那可是以身相許啊!

“檀纓去了幾天?不正好三天。

“可就在二人你情我濃的時候,吳孰子他就來了。

“揪著什麽悖謬不放,要以墨規嚴懲范畫時。

“檀纓豈能忍嬌妻受辱?

“這才衝冠一怒駁瘋吳孰子。

“還有,都過這麽久了,檀纓怎麽還不回來?

“還不是因為范畫時。

“唉唉唉,姒學士你怎麽走了,我還沒說完呢。”

這邊姒青篁剛拉著小茜走人,便見龐牧高聲洶洶而來。

“嬴越呢!嬴越!”

謝長安忙起身招呼:“龐師,這邊。”

龐牧猛一扭身,剛見贏越的頭型就急了。

“這頭髮什麽意思?嬴越你給我說清楚!



可直到龐牧走至近前,贏越卻仍閉目端坐,紋絲不動。

謝長安大驚,這便要上前搖他:“快認錯啊,等龐師把你頭削了麽!”

然而龐牧卻抬手一攔,一臉精彩地打開了手中的包囊,小心地取出一副資材。

“先別打擾他,我等他醒了再接著罵。”龐牧隻噓噓抬了抬手道,“隨我護道。”

謝長安這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得道?吃著吃著就得了?憑什麽他們都這麽容易啊!”

“也是承道。”龐牧打開了資材盒子,擺在了嬴越身側,“巨子雖隕,其道猶存,唯通學者可繼。唉……巨人倒,而萬物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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