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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逐道》七十四 你不要過來啊!(感謝盟主天海祥雲!)
越韻宮。

因為中午吃得太飽了,嬴韻這一覺睡了好久,直至入夜才在床上揉著肚子翻了個身。

“渴……渴……”

她迷迷湖湖睜開眼,看見小桌前,贏璃正在為嬴越梳著頭髮。

“啊……”嬴韻連忙揉著眼睛,激動且吃力地撐起身體,“璃姐來了!”

可她剛下床,卻又因錯估了體重踉蹌倒地。

然而未等人扶,她又自己一路爬滾過去,抱著贏璃的腿就不放了,還衝嬴越道:“璃姐來了怎麽不叫醒我!”

長發披肩的嬴越笑道:“叫了,你不醒。”

贏璃也紅著臉晃了晃腿:“你別弄我……我給你兄洗梳呢。”

“哈!”嬴韻這才松開手,衝嬴璃比劃道,“璃姐,你吃過大肥鯽魚沒有,吃過河蛤沒有,可香呢!”

“可沒你這麽有口福。”贏璃一笑,夾著嬴越的頭髮道,“我看宮裡又派了兩個夥夫來,還為越韻宮調了總管,東西也送來了不少,你將來口食是不缺了。”

“啊!”嬴韻一驚,忙衝到房門口,眼見院子裡堆的箱子才敢捂嘴,“璃姐,我大秦發大財了麽?”

“哪有,還不是……”贏璃話說到一半,卻又被嬴越按住。

嬴越接過話笑道:“對,父王大破西羌,解救了被戎人暴斂的地方,拿回了不少被掠走的寶貝,父王母后想著我們,這便也送了不少過來。”

“好啊,我大秦又威風了!”嬴韻喜不自勝,“不錯,本宮大喜!”

贏璃搖頭一歎說道:“那你還不去看看戰利品?”

“嗯!”

待嬴韻跑入院中,嬴璃才與嬴越道:“父王不管不顧,雛後刁難你們的事,她現在還不知道麽?”

“是。”嬴越苦笑道,“她只知道父王多年都在駐守西境,為了保衛秦民,秦宮不得不節衣縮食,艱苦樸素。”

“可她總能識破這個謊言的,你要讓她在謊言中度過童年麽?”

“那也好過在悲苦中度過。”嬴越對著銅鏡震震點頭道,“這不,已經熬出來了麽。”

“你也是……”贏璃埋怨道,“我記不住你的年紀,你就不能提醒我一下?道選幫你打個招呼又不難。”

“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嬴越笑道,“這樣也好,不這樣,興許范子還不屑收我為徒了。”

“你也莫喜,過不久便是奉天指路了。”贏璃理著弟弟頭髮道:

“每年七月下旬為始,奉天學宮名師便將出訪各學宮,先是考核研學,以評出各學宮各家的水平,昭告天下。

“再是指點迷津,辦幾場清談,這其間若是被名師賞識,或有資材相賜,或有直去奉天求學的機緣。

嬴越聞言問道:“我記得璃姐你當時就被選中了?”

“嗯,去了奉天一年。”嬴璃點頭道,“那裡的資材確實豐富,又有光武帝遺風秘傳,但留學最多一年,若要更久地呆下去,需將身許奉天,隻效忠天子,非學宮有命不出王畿,這我受不了,就回來了。”

“嬴衝和嬴燦呢?”嬴越又問道,“他們也是在奉天指路中選中的?”

“他們不是,光武帝早早留了條路,許各國公子公主去奉天一年。你若想去,讓父王發個文書也便去了。”

“這可有些難了。”嬴越苦笑,“說到底,我與璃姐和嬴韻之外的的家人幾乎沒怎麽見過,與嬴衝、嬴燦更是話都沒說過,我只是好奇,他們滿一年之期後會回來麽?”

“應會的。”嬴璃澹澹道,“嬴衝根本就不想去奉天,完全是雛後逼他去的,至於嬴燦,她隻喜被眾星捧月般關照,

在奉天恐怕也不會舒服。”“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嬴越歎道。

“你若想去,我去求父王便是了。”

“還早還早,待我將秦宮之學閱盡了再說!”

“那怕是要學到范子的歲數了。”嬴璃嗤笑道,“你隻記得,奉天指路的考核對個人與學宮都很重要,便是祭酒也無法左右成績,莫要像當年的嬴衝一樣,以第三席的名次入了道選,結果奉天指路卻拿個末位丟人。”

嬴越大笑:“哈哈!我已是末位,已然沒有下降的空間了!”

“你這笑的……”贏璃也掩面道,“見你這樣豁達,我倒也放心了。”

“璃姐大可寬心,爛日子我已過盡,往後每一天都只會更好!”

“定是如此。”贏璃笑著抻起嬴越成束的頭髮,“理順了,明天可要扎好,莫誤了我的工。”

“說到這個……”嬴越看著鏡中的自己道,“我想換個短發。”

“?”贏璃驚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可只有最前衛的越人才敢那麽搞頭髮,儒家會罵死你的,龐牧見了,怕是要生啖你肉。”

“也對。”嬴越擺手笑道,“是想換個新氣象,但還是不要在這方面出頭了。”

“你這頭髮倒也確實又粗又旺,我取剪來刮修一下便是了。”贏璃說著從抽屜裡取出鐵剪,比劃著一層層輕刮起來。

嬴越也是兩眼一閉,舒緩歎道:“話說,今日璃姐沒少護檀纓啊,以前都沒見你那樣動容過。”

察!



贏璃瞬間JOJO。

嬴越好像也聽到了什麽,睜眼看到鏡子裡的短發一顫。

“……”

“……”

嬴璃:“手……手滑了……”

嬴越:“好滑……不愧是理解,手滑都如此有力……”

嬴璃:“要不……我去求司業給你接上……”

嬴越:“司業的道還能這麽用的?”

嬴璃:“怕也是要一根根接了……”

嬴越:“罷了……天意……”

嬴璃:“既已如此……我彷越人的頭型,再給你修飾一下……”

嬴越:“謝過璃姐……話說,雛後與檀纓姐弟相稱的事你可知情?”

察!



“……”

“……”

……

秦學宮,周敬之小院。

范牙、龐牧、母映真、姬增泉和周敬之,將檀纓圍了一圈,親眼看著檀纓高高抬手,又生了一把爐火。

“當真是我的火……”龐牧瞠目喜道,“莫不是隨我從儒了?大善啊!”

“你可歇著吧。”母映真哼道,“檀纓只是施出了爐火,平常的氣還是老樣子,最多算是寄氣於爐了。”

“應是如此。”檀纓看著右手喃喃道,“進儒館前,我自認為悟了龐師的道,並踐行之,之後見到那棺材,就很想揚了它,自然而然就用出爐火了。”

“揚的好!”龐牧拳掌一擊道,“武儀那偽儒,與他劣師專走殯喪之道,於楚地宣揚大奠厚葬,殯儀是禮不假,卻也不可過度為之,禮到即可,生者為大!”

“呵!”姬增泉大笑,“叛儒說話就是有勁呐。”

“休叫我叛儒!”龐牧瞪目道:“武儀那偽儒才是叛儒,我滅偽儒,是為真儒!”

檀纓也是聽得直笑。

好家夥,還有叛忍呢?這可厲害了。

姬增泉與龐牧逗鬧之間,范牙的思索卻也沒停下。

“照理說,能用出龐牧這樣的爐火,檀纓的氣應已轉為儒家才對,是為棄唯物從儒。”范牙抿嘴道,“然而檀纓的唯物之氣卻並沒有受影響,似乎只是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化為爐火湧出。”

“這倒與我化物家有些相似了。”姬增泉忽驚喜拍手道,“我等化物家,正是用氣與基材產生反應,繼而施道,所以檀纓算是一個……不需要基材的化物家?妙啊!”

“妙啊!”檀纓竟也跟著搓手點頭。

龐牧卻反瞪眼道,“你可休往你化物家身上引,化物家那東拚西湊的兩下子,能施出如此精純的爐火?檀纓必是承了我的儒!”

姬增泉眼一眯:“可檀纓施道你也看到了,只見火不見爐,到底只有化物家才能這樣。”

“好了,不爭了。”范牙搖著頭起身道,“唯物之道還要檀纓自己探索,我等解惑便是了。”

“當是如此!”龐牧這便也起身,擁來檀纓道,“今晚誰也別爭了,檀纓跟我睡。”

《仙木奇緣》

“唉!”周敬之一怒而起,“說好了隨我睡的!”

“他都用我的爐火了,還不跟我睡?”

“那算什麽,檀纓這寄氣於物,烈火焚棺還不是我教出來的?”

“你懂個屁!你最多是個受業解惑的,道是我龐牧傳道的!”

“好家夥!當著司業的面辱我墨家·師道?我與你拚了!”

“哈哈,我已破至四境,放個屁都能崩死你!”

吵鬧之間,還是范牙叫停了爭端:“好了!今天隨周敬之睡,龐牧你有話明天再說。”

眼見司業決斷,龐牧也隻好應了。

范牙這才數落著幾人說道:“你們也都收收心,學宮開堂在即,八月初便是奉天指路,爾等通通放下檀纓與唯物的事,先把本職做好,莫誤我秦宮大事。”

幾位學博當即聆訓點頭。

還是姬增泉機靈些,順勢問道:“根據今年奉天的順次,墨家先來我秦宮指路吧?”

“是。”范牙說著轉望檀纓,“以身份論,你既為唯物家開家宗師,應是沒人能指你的路,可奉天資歷在此,開家之事又瞞無可瞞,我與祭酒恐怕也藏不住你。”

檀纓倒也無所謂,隻點頭道:“百家皆為我師,讓奉天指就是了。”

“對你來說,指路倒也不是關鍵。”范牙又咽了口吐沫說道,“天文立論的事,不日也便會傳到奉天,所料不錯的話,我墨家巨子,恐會親來。”

聽聞此言,周敬之當即一震:“巨子親來??老師當真??

“還並沒有得知消息。”范牙沉沉點頭,“但我毫不懷疑他會來。”

“他……他可是……”周敬之抓了抓頭,又看了看檀纓,最後隻回身一歎,“唉……”

姬增泉不覺皺眉:“司業一點我才想到,眼下墨家的擎天說……正是吳孰子所創的。”

母映真順勢勸道:“我看還是司業頂吧,檀纓怕是頂不住。”

檀纓也是才想到,范牙只是秦地墨家的魁首罷了。

唯有天下墨者之魁,才會被稱為巨子。

他一個巨子,又跟我過不去幹什麽,大家學說共存不就是了?

范牙眼見眾人如此,隻搖頭道:

“我墨家一向求實,巨子更不會因學說相衝而懷恨。

“我言下之意,只是希望檀纓在吳孰子來之前,盡可能整理出一份初版學說,請巨子指點,若有緣得賜資材自是更好。

“退一步說,吳孰子既為奉天學宮長師,又為墨家巨子,他若執意與檀纓論天文,我與祭酒也是攔不住的。

“不如早做打算,多一分依仗是一分。”

檀纓本無意再出什麽封頭,隻想先學些通識,自基礎展開研究,得空搞一下天文之說。

但聽范牙如此安排,卻也妥當,當即一個點頭應了:“我聽司業的。”

幾位學博頓時一陣哀歎。

似乎是對吳孰子有什麽難言之隱,卻又因范牙在場,不便明說。

倒是范牙,肅了下身子,自顧自直言道:“學博們深知吳孰子是位嚴苛之人,這才不願你的學說過早被他看到,但我以為,嚴苛從不是錯,學說若有錯漏繆悖,早知早改,不然只會越陷越深。”

檀纓連連點頭。

他本來是很正經的,但突然感覺這個場面似曾相識,就想起了韓孫的笑癖。

若是這位異態天尊在此,此時定然會想——

是啊,吳孰子你早知早改啊,不然只會越陷越深。

想至此,搞得檀纓自己也憋笑不止。

范牙不解道:“這有什麽好笑的?”

“沒……不說了……”檀纓趕緊捂嘴。

倒是姬增泉眼睛一亮,跟著笑了起來:“哈哈哈,我知道了……這個真的不能說。”

母映真隨之捂嘴:“這個……哈哈……祭酒這個……原來也傳染給你們了啊?”

都到這裡了,范牙也終於會意。

先是面露慍色,想反手給檀纓一耳刮子,可看到檀纓的樣子,卻也隻好莞爾一笑:“想就好了,萬不能說!”

“不說不說。”

唯有周敬之蒙在鼓裡,卻又不好問,也跟著傻笑起來。

眼見安排已定,范牙這便吩咐道:“既如此,奉天指路之前,檀纓隨我著論,學宮的課暫且缺席便是。”

“不勞老師的功夫,我著論之前的問題都很粗淺。”檀纓忙說道,“我只是想先了解主流學說以及墨家的數理,送我進天文數理書目齊全的藏書館便是。”

范牙稍思答道:“最全的相關書藏應在我墨家學館,這樣,明天一早讓白丕帶你去, 你暫且在學館住些時日,我會請館主為你提供一個安靜的環境。”

“那再好不過!”檀纓震震點頭,“我先收心著說,心裡多些底氣,若巨子真的來秦,避無可避,再謙恭聆訓便是。”

“善。”范牙這才舒了口氣,滿意點頭。

待司業領著一行學博人走了,周敬之才擦汗一歎:“謔,可算完了……檀纓啊,剛剛你們在笑什麽啊?”

“說不得說不得。”

“唉你這人!我還不在乎了!”周敬之氣呼呼扭回身去,“等著,我給你準備床具去。”

“還沒完。”檀纓卻一把將他拉住,挑眉到,“周師,先給我講講擎天說唄?”

“啊……這個可累了……你不累麽?”

“不累,一點也不累。”

“明天吧還是……”周敬之扭身要跑。

檀纓忙又追上:“唉隨便講講,你不是師道麽,講的快!”

“可我也是個人啊……這一天我腦子已經要裂了……”

“不打緊,我先問問有圓周運動的式子麽?”

“什麽式子?”

“就是速度、力、和運動軌跡的公式。”

“我請你同住只是閑聊的……並沒有心力交流這些了……”

“這不是閑聊?不如從勾股定理說起吧,你可知勾股定理的證法?”

“什麽?”

“割補術證法有麽?”

“??什麽??”

“這我得給你畫個圖細說了,走,咱們去書房暢聊!”

“你別過來,不要過來啊!



“來嘛!”

“龐牧回來!

人你拿走!我不要了!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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