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師長的解釋，李昭的心裡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不過這倒像是他們這些軍人的性格。打仗的時候，先不管計劃不計劃，看著有便宜佔，又分析分析，發現沒什麽大問題，都是先打了再說，至於後續的影響，只要不吃虧就是賺的。

李昭無奈道:“張伯伯，我沒有懷疑你們的用心程度，只是覺得這個工廠組建的太匆忙了，你看各方面人員都沒有到位，以後的發展方向也沒有確定，這樣就開始建設，實在太匆忙了。”

李昭其實也是為難，沒辦法，自己也沒法怎麽規劃，都不知道以後能有多少錢，自己準備搞得，沒有哪一樣不是花錢大戶，更何況生產也鬧心。

想到生產的問題，李昭接著道:“張伯伯，您是不知道現在那個生產車間的情況，只有幾位從軍工廠調過來的員工，他們都是老員工，對於技術什麽的都不在話下。但其他人全部是新工，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們哪天操作出點事情，把自己小命給玩沒了。如果在軋鋼廠，每天至少往車間跑四趟，早晨、上午、下午、晚上，一趟都不敢少，每天去了就是反覆強調安全問題。”

聽了李昭的話，張師長說道:“有這麽危險嗎?平時我去軍工廠看，他們不是操作都很簡單嗎?那些人表現還可以吧?他們可都是我抽調的精兵強將，聽你這麽一說，今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然後晚上到你家去看看。”

聽到這話，李昭算是破案了，找到罪魁禍首了，就說究竟是誰這麽坑人，於是說道:“張伯伯，你派人去，最少也讓跟兩個文職人員啊，去的全都是戰鬥人員，讓做事情還可以，但是所有文職方面的事情，都是我在那幫著處理。軍工廠調去的幾個人，也都是技術可以，文化水平不高的。這些人，最近可把我害苦了。”

“這還是我有先見之明，讓輔料廠都是直接打標號，搞定量。而軋鋼廠這邊，更是直接計算好了各個成分的料胚，他們也是根據表格來製造，然後打編號，生產的時候只需要對編號就可以，不然我估計什麽事情都做不了了。”

聽了李昭的話，張師長也是尷尬一笑，他就是領兵打仗的，哪知道工業生產怎麽搞啊。別看他為軍墾農場跑前跑後的，其實他對怎麽管理軍墾農場，也是純粹的門外漢，也就是別人說什麽，他到處找人幫著解決而已。

聽到這話，張師長也是嘿嘿笑道:“我這不是怕派文職人員去會掣肘你嗎?怎麽還怪上我了，你這可就不地道了，你是不知道，打仗的時候，他們哪個不是整天紀律啊、匯報啊、等命令啊，如果總是這樣，那仗還怎麽打?”

好吧，李昭這算是明白了，這就是故意的，但他也不想想，工廠能和軍隊一樣嗎?於是說道:“張伯伯，工廠哪裡和軍隊一樣啊，再說了，人家說的也對啊，很多時候，上級都有自己的戰略考量的，您這一動，直接就有可能破壞上級的戰略考量。如果您總這樣，哪個上級能樂意，不找你麻煩才怪。”

這時張師長也是訕訕一笑，沒搭話，看來那時候他就經常乾這事，不過那時候也有那時候的難處，有沒有什麽像樣的通信設備，匯報完，仗早都結束了。

“再說了，咱這是工廠，打仗的時候，您打死小鬼子，那就是好的，但咱們工廠，如果沒計劃，那生產的可能都是庫存，那就是浪費錢了。就說現在，兵工廠已經在研製155毫米榴彈炮了，射程達到三十公裡以上，您這122毫米的，都快成過時產品了，你說還有必要大規模生產嗎?”

李昭可是知道的，

67式手榴彈這樣的武器，將來那是最少十幾億的庫存，每個最少也是幾塊錢，這就是幾十億。你想想這十幾億個手榴彈擺在你面前，和幾十億元擺在你面前，看著手榴彈你除了發愁，還能有什麽想法?幾十億擺在你面前，你是什麽想法?李昭可不想這麽浪費錢，那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聽了李昭的話，張師長算是明白過來時怎麽回事了，確實，如果155毫米榴彈炮能夠研製成功，那誰還樂意用122的啊，威力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感覺說通了張師長，李昭覺得張師長不重視安全的事情也不行，以後他可是工廠的一把手，不能不勸勸他，於是說道:“張伯伯，估計您也沒怎麽在工廠待過，若果您注意觀察了，您就會發現，工廠其實很多時候規定的並不比軍隊松。”

李昭這也不是無稽之談，看張師長反應，李昭也能明白是怎麽回事，都是看著別人操作覺得簡單，實際一操作，都是腦子說會了，手說你不會的典型。

聽了李昭的話，張師長就問道:“這樣嗎?你給我說說看。”

想了想，李昭覺得說一個簡單的例子，於是道:“進入運轉設備區域，有幾項硬性規定，一個是女士必須留短發，或者盤頭髮，廠服必須做到袖口褲管緊、領口緊、袋口緊、衣襟緊，並且使用台鑽的，一律禁止帶手套，知道為什麽嗎?”

張師長有點詫異，問道:“有這樣的規定嗎，是為了形象嗎?為了形象也不至於說搞台鑽的不準戴手套啊，我是不知道，你給我說說。”

李昭一聽，覺得完了，以後有的煩了，說道:“其實這樣做是為了防止身上的什麽東西被運轉設備勾住，一旦勾住，輕則受傷，重則喪命。我就聽說過有女工頭髮被運轉設備纏住的，你想想本來兩個辮子的姑娘一邊辮子被拽下來的場景。這還算好的，如果直接把人拽了進去，而且空間還小，又會怎麽樣?”

說著李昭自己都直接打了個冷顫，更何況張師長，不寒而栗。

聽了李昭的話，張師長也算是明白李昭為什麽這麽大意見了，於是說道:“確實是我考慮不周，畢竟我也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看來我是真要想辦法把你嶽父調過來了，他管過工廠，對這些都熟悉，現在咱們這個工廠，他過來也不委屈。”

看看時間，已經四點多了，正好回軋鋼廠，看看車間的生產情況，就可以下班了。跟著張師長一起先去找他的副手，他也需要和他，那可就要出大問題了。

交代好眾人，張師長就直接找了一輛車，讓李昭開車，兩人就直奔軋鋼廠而去，很快就到了軋鋼廠。李昭先將車停在辦公樓下，然後問張師長:“張伯伯，要不要到我辦公室坐坐?我要上去和李星的對象交代一聲， 讓她下班回去和蘇雅交代一聲，去整幾個菜。”不先交代一聲，到時候恐怕不夠吃的。

張師長聽了搖了搖頭道:“我就不上去坐了，一會咱們在車間和車間的人聊聊，我估計時間就差不多了，我就不上去耽誤時間了，以後都在材料工廠工作，到時候我可是會經常去你辦公室，不要嫌我煩才好啊。”.

李昭也上樓找到王珺，讓她下了班騎李昭的自行車回去，和蘇雅交代晚上張師長會到家做客的事情，讓她整幾個菜，買點酒。雖然自己不喝酒，但張師長這樣的軍人，每個都很喜歡喝酒，不一定喝醉，但都喜歡喝幾杯。

交代完事情，兩人開車直奔車間，還有三四百米的時候，張師長就讓下車步行。李昭還頗為疑惑，問道:“為什麽不開車過去，這馬上就到了?”

張師長這時笑道:“你確實不是當兵的料，都跟著你爹訓練這麽多年了，居然還不知道咱們的傳統，那就是布置暗哨啊。現在咱們走過去，正好可以觀察觀察他們的防禦做的怎麽樣，你們車間的戰略價值太大，可不容有半點損失。別看我只派了一個連過來，他們可都是精兵強將，是他們團的偵察連。”

說著，就見張師長帶著李昭來到路邊，往路邊不遠處的一個較高的地方望去，看了一會，說道:“走，我們到那裡去看看，上面應該有放哨的人。”李昭這時也是一驚，不會吧，他從來都沒有察覺過。

看來是自己小瞧他們了，自己也沒太注意這些人的布防，畢竟自己不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