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妮婭沒有錯過齊暃賭命創造的機會。

　　她立刻瞄準兩個被寒冰彈緩速的硬毛老鼠，用魔法箭不斷射擊。

　　哪怕她肩上和腿上各處都還深深地插著長刺，鮮血直流，但對她的行動速度沒有半點影響。

　　所謂的“羅格斥候”，就是這樣堅強勇敢的女人們。

　　“你專心射擊！彈幕交給我！”

　　眼看遠處潛伏在的黑暗中老鼠們又要射出尖刺彈幕，齊暃衝塔妮婭大吼，確保她的戰鬥方式不被打亂。

　　也不知道塔妮婭能不能聽懂“彈幕”這個詞表達的意思。

　　齊暃一邊說著，另一邊則舉手向隧道的另一方向發射火彈。

　　因為他忽然想到，這群老鼠不是喜歡在暗處發射倒刺嗎?

　　如果用火彈打亂它們，不也可以起到掩護的作用嗎?

　　齊暃一邊發射，一邊從牆體裡抽出瑞克薩特的挽歌，站在塔妮婭與那群潛伏在黑暗中的敵人之間。

　　果然……

　　齊暃的火彈將隧道另一側照亮，他看到隧道裡側還有不下十隻變異硬毛老鼠，都在原本的黑暗中虎視眈眈。

　　它們跟沉淪魔可不一樣，沒有貪生怕死的“智慧”。

　　即便是看到同伴被擊殺，也只是堅決地按照自己的戰鬥本能持續行動著。

　　而它們的戰鬥本能，就是在暗處發射倒刺，然後迅猛衝鋒。

　　所以當齊暃用火彈照亮隧道內部時，一部分較快的老鼠將硬刺發射出去，可另一部分稍慢一點的老鼠，剛擺好姿勢，卻被火彈照亮。

　　受身體中的戰鬥本能影響，它們選擇了繼續後退，這就打斷了它們的發射。

　　而零星飛來的尖刺進入塔妮婭身邊的“緩速箭領域”，在飛行速度減緩了三分之一後，齊暃覺得躲避或阻攔也並非不可能！

　　他發射完火彈後，就半蹲身體，做好了迎接飛刺的準備。

　　深呼吸——

　　數根尖刺凌空飛來。

　　其中一根直直向齊暃的胸口射來，速度相當之快，似乎躲無可躲。

　　射擊之中的塔妮婭美目瞪圓，不由驚呼。

　　“大——”

　　連她都要以重傷的代價才能抵擋的飛刺，他怎麽可能擋得下！

　　哪怕他並非凡人……

　　可他也才剛剛3級啊！

　　而就在這時，齊暃忽然靈光一閃，身體半蹲下沉，右腳在後，左腳在前，以左腳發力扭動身體，讓身體變成左側向前的“側身姿態”，同時正握瑞克薩特的挽歌，右手後引，順勢前揮——

　　他竟然完美地躲過了這根飛刺，並用右手的短劍將倒刺挑飛！

　　“啊——”

　　塔妮婭又瞬間倒吸涼氣，將“大人”的“人”字吞在了喉嚨裡。

　　他……他是怎麽辦到的……

　　那種姿勢，不像是任何劍術的套路。

　　塔妮婭沒見過那種劍術。

　　連劍術高手的卡夏首領，也從未施展過類似的腳步。

　　那是什麽……

　　赫拉迪姆的古武術嗎?

　　就在塔妮婭的驚愕目光中，齊暃繼續“迎擊”著飛刺。

　　因為齊暃此前打亂了那些硬毛老鼠發射飛刺的節奏，導致這一批飛刺並非“萬箭齊發”，而是前後略有時差。

　　塔妮婭看著齊暃在一劍攔下第一根飛刺後，第二根飛刺也即將刺中他的左邊身體，可他不慌不忙地改為左腳後撤，身體又扭轉了一個方向，同時反手揮劍，竟也將飛刺在空中被檔飛。

　　另一個飛刺在齊暃身體的右上方飛來，

那個方向的飛刺他本可以不管，但那正是塔妮婭目前所處的位置。　　塔妮婭看著齊暃又大步橫跨，向右橫移，與此同時高高躍起，右臂肆意地伸展著，接著用力揮下——

　　這次的效果更加恐怖。

　　那根飛刺竟被齊暃的劍擊中尾端，在空中打轉，帶著螺旋的速度飛回了那群老鼠的身邊。

　　黑暗的隧道那頭，竟傳來了那鋼鐵飛刺在地面乒乒乓乓亂響的聲音。

　　還沒完。

　　接下來是左右兩邊一前一後飛來的尖刺，塔妮婭看到齊暃用某種“詭異”的腳步，先是反身擋住了左邊的倒刺，接著馬上扭身，雙腳和身體同時做了一個重心和姿態的交叉，就又將右邊的倒刺也擋了回去。

　　緊接著是左下方的飛刺，右邊的飛刺，上面的，下面的……

　　齊暃抵擋倒刺的姿勢和方式看似“詭異”，實則卻帶有某種“規律”，甚至於說是“美感”。

　　只是塔妮婭真的從未在哪裡見過這種“劍術”。

　　塔妮婭咽了一口唾沫。

　　目愣口呆。

　　這個人……是怪物嗎?

　　她從沒見過有人會以如此的“悟性”飛速成長。

　　不……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和首領是對的。

　　這就是古代赫拉迪姆先賢的戰鬥方式。

　　只是她們太過孤陋寡聞……無法獲得那種深奧戰鬥姿勢的傳承而已……

　　是的，大人他不是在“升級”……

　　等級對他來說只是一種“世俗的判定”。

　　他是在“覺醒”。

　　埋藏在他體內的某種“戰鬥記憶”，竟在逐步蘇醒著……

　　塔妮婭堅信不疑，因為她看到，齊暃甚至已經不滿足僅僅是“擋飛”飛刺，而已經開始將飛刺原路擊打回去了……

　　塔妮婭第一次在這個“大人”面前，貨真價實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

　　齊暃也陷入了一種奇異的錯覺裡。

　　他確實不懂什麽劍術……

　　此前跟京子他們對付骷髏，他那什麽“水平四方斬”，又“龍巢閃”的，純屬“夏姬八砍”的“夏氏劍術”。

　　但這次不同……

　　這回擋飛刺他是真的會……

　　因為……這不是什麽劍術。

　　這就是打乒乓球和羽毛球啊！

　　他本來是沒將兩者聯系到一起的，但奈何硬毛老鼠射過來的第一根刺角度太尼瑪刁鑽，太尼瑪讓人熟悉了。

　　這不就是乒乓球有時候發球會發的外旋追身球嗎?

　　就要打你個反手側身不及時。

　　這一點齊暃以前在學校裡比賽時吃過虧，所以特意訓練過。

　　而且那個原本超級快的速度，經過塔妮婭的“緩速箭”領域後，緩速了三分之一的速度，就跟乒乓球沒什麽區別。

　　甚至還沒有高手打乒乓球打得快呢……

　　所以他立刻就喚醒了自己的“運動記憶”，當即一個側身扭拉。

　　右手握著瑞克薩特的挽歌，就像是握著乒乓球的“橫拍”(刀拍)一樣啊……

　　然後對方又回了個反手的球。

　　當然是反手提拉了。

　　然後右上方的倒刺，乒乓球裡倒是沒有那麽高的球……但羽毛球有啊。

　　齊暃當初在學校可是小球全能，乒乓球羽毛球都是專業的。

　　那個高度和角度的球他可太喜歡了，所以他馬上橫移一個高跳，就是一個羽毛球標準的跳殺。

　　果不其然，那球——倒刺也是打著轉就飛回硬毛老鼠的場地裡了。

　　幾乎是在這個瞬間，那些接二連三飛來的飛刺，在齊暃眼中就變成了乒乓球和羽毛球的結合體。

　　腳下的腳步也不過就是乒乓球和羽毛球的橫向移動了。

　　要知道，這兩項運動都是最要求腳步的。

　　而且因為在異世界受到基礎能力值的加成，還有隱秘的加速作用，齊暃覺得簡直就是暗黑世界的“不懂球的胖子”和“超級丹”。

　　到後來，因為逐漸熟悉了“球感”，他已經在琢磨著怎麽把球打“上案”了……

　　一連串的飛刺攻擊結束，齊暃猶如打完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盡管氣喘籲籲著，但神經異常興奮。

　　眼看對面的黑暗中再無飛刺射出，齊暃知道硬毛老鼠並非手下留情，它們只是在埋伏規劃著第二輪攻勢。

　　就在新一輪的射擊即將到來之前，他搶先發射一枚火彈，又打亂了老鼠們的設計節奏。

　　而老鼠們的箭雨，盡管凌亂，卻依然襲來。

　　“大人……小心……”

　　塔妮婭想要提醒，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提醒。

　　她試圖提醒的呼喊聲，被湮沒在黑暗中硬毛老鼠發射倒刺，以及倒刺在空中飛行的破空聲中。

　　看著齊暃此時那充滿自信的背影，她忽然覺得。

　　也許……那位“大人”正在享受這場戰鬥也說不定。

　　看著那前前後後射來的“箭雨”，齊暃微微一笑。

　　耳旁響起了牛尾憲輔在動畫《乒乓》裡給孔文革配的那首名為“China”的配樂。

　　他很想說一遍孔爺那句永恆經典的台詞:

　　“你反手無力，正手不精，腳步松散，反應遲鈍，沒一個動作像樣的。就你還想跟我同台較量嗎?！做你的美夢！！”

　　可那台詞太長了，不適合這種時刻。

　　畢竟打怪時對話，時間也不是暫停的。

　　想了想，他只能在箭雨來臨前，像孔爺在天台時那樣淡淡地說一句。

　　“風聲太大。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