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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英雄是英雄之天下第一》第66章 慘敗行動
  唐肯目睹了一場暗殺,暗殺的過程很短,也很激烈。

  作為金風細雨樓的探路先鋒,他早早來到東海望驛站。他和兩位“神威鏢局”的兄弟打扮成販酒的商人在驛站安頓下來。探路的還有“倒派”掌門莫伯傷,他也帶領兩個樓裡好手繼續往前進發。

  東海望驛站到甜山腳下的洗茶鎮還有一天的路程。這裡是京東大道去甜山路程中最大的驛站。

  唐肯留下是因為有橋集團的人來了,還是大隊人馬。所以他選擇留下暗中觀察,讓“倒爺”莫伯傷先行一步。

  日暮時分,方應看一行人才趕到東海望驛站,這比原來計劃足足晚了兩個時辰。

  路上不順,遇到些麻煩。昨天夜裡在城郊就遭到金風細雨樓的小股人馬騷擾,一部分輜重被燒毀了。今天一大早在“黃泥崗”遇上“虎盟”,“龜盟”的伏擊。雖然被孤行大師給解決了,可大大減緩了行程。

  方應看心情不暢,他和孤行大師,小李公公,勝玉強,還有幾名虞侯幾十名貼身侍衛進了驛站。任勞任怨帶著數十名刑部捕快先去前面開道清路,免得再有其他江湖勢力埋伏。“紅袍老怪”何紅申帶領大隊人馬在驛站外扎營。

  唐肯不動聲色,讓兩名鏢局的兄弟去外面營地打探,摸摸有橋集團的底。他自己在驛站內伺機而動,及時的把消息傳遞給戚少商一行人。

  這些年來唐肯經歷了不少事(骷髏畫,逆水寒),也成長的更為老練。從以前默默無聞的一個毛頭小鏢師,到現在頗有威望的“神威鏢局”局主。

  他遇到不少肝膽相照的兄弟,朋友。大哥關飛渡,老局主高風亮,共患難的冷血,鐵手,戚少商,息大娘等等。

  還有那個讓他至今難以釋懷的丁裳衣,每次想起她就會停不下來,只能一直想下去。

  想到累了,倦了,睡著了也就不想了。

  然後在夢裡繼續出現她的畫面,反覆的思,刻骨銘心的念。

  仿佛得了病,無藥可治的病。

  ——相思病。

  唐肯只能把精力更多的投入在鏢局事務裡,這樣可以減緩那種泛濫成災的思念。何況現在“神威鏢局”已經歸屬於金風細雨樓,作為局主他的擔子不輕。

  他雖然武功並不出眾,可膽氣過人,生性豪邁,為朋友兩肋插刀,大家也都很擁護。關鍵有戚少商,四大名捕這樣級別的人推舉,扶植,自然而然能坐上局主的位子。

  唐肯也想在這次甜山行動中立功,來回報大家。

  但他卻遇上了一場突如其來的的殺戮。

  傍晚時分,方應看和兩名虞侯來到院子裡。

  他負著手,踱著步,一臉憤懣之色。

  越接近甜山,就越靠近方巨俠,也讓他的心更為不安。

  方巨俠三個字壓得他太久,太苦。

  所以方應看要謀殺巨俠,要他死。那既解脫了他,也解脫了自己。原本籌劃周祥,布置妥當的完美暗殺出了差錯。天衣無縫的計劃有了縫,出了紕漏。雖然還不能確定方巨俠是否真的幸存,但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晚風輕撫著他俊郎的臉頰,吹起了束發的綸巾,也揚逸起了他那玉樹臨風的氣派。

  風很柔,狙殺很猛烈。

  院子周圍有四名殺手發動了攻擊,他們尾隨方應看大隊人馬來到驛站,躲過了侍衛的防守。悄無聲息的乾掉幾名內侍潛入院裡。

  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方應看。

  ——殺了他!

  這些人要報仇,

有新仇也有舊恨。  “十五兄弟會”的兩大長老“一馬當先”余風,“大力出奇跡”郎狼猛,“取暖幫”幫主“不入流劍客”吳道德,“虎盟”總護法“毒大蟲”唐掛彩。

  方應看這兩年對不服從,不歸順於他的武林勢力施行了打壓政策。這也包括了七幫八會九聯盟這個由方巨俠掛名代理的組織。

  “十五兄弟會”本來是刑州一帶很有聲望的幫會,他們主張驅除韃虜,收復燕雲。有橋集團和大遼,金國一直暗通款曲,有諸多生意來往。所以買通“樞密院”的童貫,讓他命令當地官軍去圍剿,把“十五兄弟會”徹底打垮,會眾死傷殆盡。

  余風和郎狼猛僥幸逃出,投奔了取暖幫的吳道德,這筆仇自然是要找有橋集團算的。

  吳道德和方應看也有過節,他的兒子吳道義在京城“四點齋”酒後失言諷刺了幾句方應看穢亂宮闈的事,被任勞任怨押入刑部大牢,被殘忍的用“梳洗”之刑致死。

  “梳洗”就是把犯人衣服剝光了,綁於鐵床上。用燒滾的開水反覆去澆犯人,致其皮肉燙爛,再用鐵刷子一遍遍,一層層的去刷犯人已軟化的皮膚和肌肉,直至刷到白骨為止。

  也是任勞任怨很喜歡的一種酷刑,整個過程犯人都在痛不欲生的慘叫中度過。

  吳道德喪子之痛,下決心要誓殺方應看和任勞任怨這幫劊子手。

  唐掛彩原本是奉“虎盟”盟主葉青竹的命令來甜山打探方巨俠的下落。葉青竹畢竟也欠了點巨俠的恩情,不是他的面子勸退了“金盟”,“土盟”,“水盟”,恐怕“虎盟”就被圍攻而滅了。

  今天早上孤行大師還殺了不少“虎盟”的弟子,這唐掛彩也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四個人聚在了一起,達成共識,籌備了一場針對方應看的暗殺。

  行動一開始,唐掛彩就打出了暗器。

  她是女子,是唐門弟子,又會暗器又會毒的高手。

  她左手十幾發鐵蒺藜,右手十幾枚白骨釘,急射方應看。

  暗器的數量並不算多,但很精準,也極為迅疾,全部擊打要害。

  方應看遇襲。

  他並沒躲,而是用手一抓把身邊隨侍的一個虞侯拉到身前。

  那虞侯瞬間被十幾枚鐵蒺藜擊中,身上多了十幾個窟窿。

  可攻擊還沒完,十幾枚白骨釘緊接著紛紛打中虞侯身上的鐵蒺藜。

  “突突突突突突……”一陣急響,那虞侯身上冒出十幾坨紅煙。

  那是毒,極厲害的毒。

  這種毒叫“紅塵作鬼,陰間為伴”。

  唐掛彩的鐵蒺藜裡藏著毒,被白骨釘打碎,立刻就把毒放了出來。

  唐門的人毒,暗器毒,毒更毒。

  方應看動容。

  也動身。

  他又拉了另一名虞侯擋在身前,自己急忙往後退。

  那虞侯被紅煙纏繞,臉上,身上立刻鼓起了膿皰,不斷流出膿血。

  他連慘叫都沒有,就直接去了陰間做了鬼。

  方應看身子後退時,背後一道刀風當頭砍下,出刀的人正是余風。

  他的外號叫“一馬當先”,自然也是衝在第一個的。

  現在方應看近在咫尺,機不可失。

  余風性格莽撞,不喜歡磨磨唧唧。他說話,喝酒,做事,殺人都喜歡快,越快越好。

  也許是這性格,讓他也死的最快,

  方應看眼裡射出淡金色的光點,讓昏暗的夜色閃了一閃。

  只是一閃,余風喉嚨就多了一個血洞。而方應看連身子都沒轉,也似不曾出手過。

  就是那腰畔的血河神劍微微顫了下,劍還在鞘中,卻發出一陣清吟。

  悅耳。

  動聽。

  像一首曲子悠揚婉轉,似霽月清風。

  好優美的旋律,讓人沉醉不知歸路。

  一刹間,余風中劍,斃命。

  ——走上一條不歸路。

  看見自己的兄弟身亡,“大力出奇跡”郎狼猛悲痛。

  悲憤的衝向方應看。

  痛心的砸出了鐵錘。

  “轟”的巨震,他突然被人擋住了。

  攔住他的人是一個和尚。

  殺意很狂的大師。

  ——孤行大師。

  孤行大師原本在膳房,袈裟半脫,準備和一名頗有些風韻的廚娘共赴雲雨。

  不過他沒有強逼,更沒威脅,而是花了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對鄉野村婦來說可是一筆巨額收入,她要燒多少飯菜才能賺到這些銀子,她當然不會拒絕。

  孤行大師出手很大方。

  他是一個什麽戒都破的花和尚,不過一直都花錢。

  孤行大師畢竟也在少林呆了那麽多年,禮義廉恥也耳濡目染了不少。雖然天性不服管束,可也不是肆意妄為的那種狂徒。

  何況還有一個心疼他的“如故”師傅,那時他還是小僧人“路人”。

  “如故”僧人算不上得道高僧,不過在藏經閣裡也看了很多經卷,學了不少佛法。在教“路人”武功時也會講些經文,說著道理。

  “路人”從來不聽方丈,主持的功課,唯獨聽“如故”的教導。

  這是一見如故,也是緣分。

  孤行大師懂了道理後喝酒,吃肉,逛青樓都付銀子。

  銀子付的爽快,自然要掙足夠多的銀子。有橋集團無疑是個財力龐大的財團,方應看是個出手闊綽的金主。

  別人銀子給的多,自己力也要出的多。

  孤行大師在聽到動靜時,就立刻手持禪杖出了屋子,而且沒有走門出去,那樣太慢了。

  他直接撞牆。

  一邊撞牆一邊穿好袈裟。

  廚房的牆被撞塌,人也在屋外了。

  孤行大師連環快走,步伐迅雷,人已至院外。

  他依然沒走院門,那樣要繞半個圈子。

  所以。

  還是。

  繼續。

  撞牆。

  孤行大師撞入院內,擋住了郎狼猛。

  他手上的禪杖呼呼生風。

  氣勢更虎虎生風。

  郎狼猛的鐵錘幾次砸在禪杖上都被彈開,虎口一陣麻疼。

  他自詡氣力驚人,可一交手對方的力量完全壓住了自己。

  孤行大師的“屠魔杖法”和“金剛波若功”是運氣走勁,勁轉發力。郎狼猛只是單純的靠臂力,靠腰背的拉力。

  “哐當”雷動之響,郎狼猛的大鐵錘已被震得脫手落地。

  孤行大師殺性愈發強烈,大喊一聲:啊呀呀呀,灑家送你見佛祖。

  一杖飛來。

  郎狼猛也急眼了拚死一搏,雙手用力抓住禪杖的月牙刃。手掌頓時鮮血淋漓,雙腳被壓的入土幾寸,也一時接住了這一杖。

  孤行大師大笑道:好氣力。

  說完用力前衝,將郎狼猛頂出丈余遠。

  郎狼猛雙手已然握不住禪杖,孤行大師順勢回抽,用月牙彎刃把對方雙掌削斷。

  郎狼猛慘呼一下,孤行大師禪杖一轉,用杖尾急鏟。

  只見郎狼猛被禪杖攔腰鏟成兩截,血就像泉水一樣往外冒,立即命喪當場。

  “毒大蟲”唐掛彩親眼目睹了余風,郎狼猛的慘死。

  她想救,也救了,可沒救成。

  她左手一揚,三枚鐵雞爪飛打孤行大師,想給郎狼猛解一下圍。

  “叮叮叮”三枚鐵雞爪被三支鴛鴦梭子鏢打飛。

  一個身著繡花鴛鴦衣服的人截住了她的暗器,也纏住了她。

  那人踩著“鴛鴦連環步”逼了過來。

  步子碎。

  且小。

  動作細膩絲滑。

  唐掛彩疾撤,邊退邊打出七柄飛刀。

  那個穿著鴛鴦衣服的人正是勝玉強,別人也叫他“勝鴛鴦”。

  勝玉強雙肩一聳,七支鴛鴦梭子鏢飛出,紛紛擊落對方飛刀。

  他是一個用肩膀發暗器的人。

  唐掛彩臉色一變,柳腰一扭,裙帶上射出數點寒芒。

  她也是一個用腰發暗器的人。

  勝玉強就地一滾,一式“鴛鴦戲水滾碧波”急滾避開暗器,人也滾到“毒大蟲”腳下。

  唐掛彩雙腳急踢,勝玉強又是一滾,繞著她滾了半圈到了身後。

  勝玉強挺身,跳起,踢腿。

  “鴛鴦蝴蝶腿”。

  左腳“鴛鴦踢”,飛掃後腦。

  右腿“蝴蝶蹬”,直踹腰部。

  唐掛彩蹲身,低首。

  頭上的束發的包巾被踢掉,後腰也被蹬到一腿,她嬌小的身軀被踢飛。

  勝玉強一擊得手,趁勝追擊。還是一套“鴛鴦連環步”前衝,緊貼著對手。

  唐掛彩中了一腿,很痛。

  也真的掛了彩。

  可她還沒敗,唐門的人沒那麽容易服輸。

  她在勝玉強貼過來時,袖子一抖,一團黃霧噴出。

  黃霧,噴灑。

  毒霾,襲人。

  唐掛彩不愧是“毒大蟲”,全身都是暗器,都是毒。

  勝玉強也嚇了一跳,還娘裡娘氣的輕喊了一下:哎喲媽呀,嚇死俺了。

  他白滑的左手一甩,一塊手帕遮擋在兩人之間。

  手帕料子很上成,繡功也好。

  帕子中間繡了兩隻大大的鴛鴦,紫色的黑色羽冠,黃褐色的尾翼,青白色美麗的羽毛翅膀,公鴛鴦略大和母鴛鴦依偎在水面上。

  好恩愛的一對鴛鴦。

  鴛鴦偶歸鴛鴦夢,隻羨鴛鴦不羨仙。

  唐掛彩看到鴛鴦瞬間,目光為之一眩。

  她有些頭暈,仿佛做了一場夢。

  夢很美,可不會醒。

  鴛鴦手帕落了地,絹帕上沾滿了黃色的殘留物,帕面已被化開好多洞。

  唐掛彩的胸口被冷不丁插入了兩把子午鴛鴦鉞。

  冰冷。

  鋒利。

  還有勝玉強有些娘氣的笑容。

  陰冷。

  寒栗。

  勝玉強發出嬌滴滴的聲音:哎呀,怎麽那麽多血啊。嚇死俺了。

  說完他雙手一扭,子午鴛鴦鉞跟著在唐掛彩的身體裡轉動。

  她的五髒六腑被攪動的像一團面糊,身體都隨著顫抖搖晃。那種疼痛無法想象。

  唐掛彩死了。

  她不想受太多痛苦,馬上咬斷了舌頭。

  勝玉強把子午鴛鴦鉞一抽,跳到一邊。嘴裡還叨咕著:好多血,好多血,嚇死俺了……

  殺手們只剩下“不入流劍客”吳道德了,他其實是四人中武功最好的,“不入流”指的是他從不挑戰不入流的劍手。

  可暗殺行動已經失敗了。

  吳道德決定撤。

  他想留條命。

  命在仇就還能報。

  他只出了一劍,就擊殺了六名侍衛。立刻飛上屋簷,在空中突然再出了一劍,又解決四名追擊的侍衛。

  論身法吳道德絕對是入流的,還是一流的,不幸的是碰上同樣輕功一流的人。

  一個細皮嫩肉,紅唇白齒的俊俏小太監。

  一個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的小公公。

  ——小李公公。

  吳道德身形一閃,急騰,快落,橫縱,折掠。

  身法變了七次,也被阻了七次。

  小李公公雙手互相攏於衣袖裡,他沒動手,只動腳。

  不論吳道德怎麽施展輕功,都會被小李公公攔住。

  吳道德大喝出劍,劍芒一寒。

  小李公公急速後退十幾尺,在遠處雙手藏於袖中孤零零的站著。

  而方應看則瀟灑的立於吳道德面前。

  一個取暖幫的幫主。

  一名京城神通侯爺。

  兩名劍客,一場對決。

  戰鬥立刻開始,兩人騰空而起,猶如兩隻飛燕在空中互相交錯而過。

  兩人的身法都極為輕快,也各自交手一招。

  二人立定,轉身。

  吳道德的左肩滲出了血印,殷紅一片。

  方應看的左袖口被割開一角,他俊眉一挑,嘴角一揚道:不錯。

  吳道德冷哼道:還沒完!

  話止。

  再鬥。

  吳道德腳踩北鬥,步移七星,寒光飛縱而出。

  那不是一道劍光,而是數十道劍光。

  方應看身如棉絮,左右飄忽躲開劍勢,終於拔出了血河神劍。

  血芒一閃而過。

  吳道德額頭冒汗,用劍鋒支撐著地面,腰間又染紅一片。

  方應看冷目一寒,他的玉帶竟然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要不是及時運起“忍辱神功”抵消了劍氣,恐怕自己要受傷。

  “你的劍法比我想象的要好,希望能多給我點驚喜。”

  方應看的眼眸裡發出金光閃閃,戾氣暴張。

  方應看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吳道德知道不是對手,只能全力拚一下了。

  他一劍劃出,夾著風雷之勢。

  劍氣激射。

  劍影漫天。

  這是一流的劍法,一流的劍客。

  方應看屋簷上虛影一晃,一縷紅芒穿透了劍氣,擊散了劍影。

  他的血河神劍已入了鞘中,他很悠然的站著。

  負手。

  仰天。

  臉上還是揚溢著自信的笑容。

  吳道德步履蹣跚,手捂著左胸,眼神裡充滿了義憤填膺之色。

  他艱難的走了幾步,一個跟鬥栽下屋脊,身體重重的摔在地面上。

  吳道德死了。

  所有的伏擊者都沒了。

  行動失敗了。

  敗得既快又慘。

  這是一場名副其實的慘敗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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