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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英雄是英雄之天下第一》第18章 設局
  方應看此刻的心情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就是:不爽。

  昨天在折虹山上,他和一眾高手聯手弑父後,心情是大爽。

  因為他翦除掉一個心腹大患,也就是他的義父巨俠方歌吟。

  方應看害怕他的原因有三:

  第一,方歌吟是當代巨俠,江湖地位可謂登峰造極,一聲號令必有諸多英雄響應。

  第二,他是方歌吟的義子,教他武功,傳他爵位,有恩於他,這種親情恩情已經轉化為一種陰影,籠罩著方應看。

  第三,方應看在得到山字經,忍辱神功後,武功已突破到另一個境界。如果說有人可以在武學上打敗他的,可能只有巨俠方歌吟了。

  故而昨天折虹山一戰,讓他心情特別的爽。很快制定了今晚的這個局,想一鼓作氣把金風細雨口,六分半堂徹底打垮。

  雖然他還年輕,有很多時間可以去做事。

  可他不願等,不想等,討厭等。

  雖然當時米蒼穹有過一些異議,可方應看等人並未在意。

  天下無敵的巨俠都殺了,還在乎戚少商,雷純,狄飛驚之流?

  看著計劃失敗,方應看默不作聲,依然負著手,靜靜的默立著。

  他是領袖,面對失敗要表現的沉著,冷靜,有涵養。最少面子上要那樣做,裡子如何別人也看不到。

  有兩個人趕來見方應看,一老一少。老的有些狼狽,少的很輕松。

  任勞任怨。

  兩人恭敬的揖手行禮,也不說話站在一旁,等方應看開口。

  方應看淡然的問:戚少商,王小石那邊怎麽樣了?

  他的局還沒完,還是有挽回的余地,只要唐非魚,高小上那邊得手,計劃就是圓滿的,殺了戚少商,王小石,京城的白道勢力就失了主心骨,沒有繼續抗衡的資本。

  沒了龍頭的龍,一樣任人宰割。

  任怨道:派人去看了,一有消息馬上會回來稟報。

  “誰去的”?

  任怨回道:劉季仁。

  “刑部“午夜鬼捕”劉猛禽的胞兄”?

  任勞也稱讚道:是,侯爺好記性。

  方應看又道:神侯府有什麽動靜?

  任怨回答:二十七畫生說,看到無情出了府。

  方應看眉頭一皺,又道:相爺那邊可有調動?

  任勞回道:龍八和“八大刀王”的兆蘭容在附近,另外孫總管和多指頭佗帶了一隊人去了紅樓。

  “紅樓是誰在”?

  任怨回答說:雷卷!

  方應看沉吟道:孫總管恐怕撈不到什麽油水。

  任怨說道:戚少商把雷卷放在那,誰去都很難討得便宜。

  方應看微微笑道:看來戚少商也是聰明人,也會設局,有點意思!

  任勞也不忿道:侯爺太給他臉了,這種狡詐之徒,成不了氣候。遲早被侯爺收拾了。

  “他現在不還是沒被我收拾,也成了氣候嗎”?

  任勞說:他是垂死掙扎,這種賊人和侯爺作對,以卵擊石,只有死路一條。

  “我不這麽看,敵人在沒倒下之前都是要予以重視,正視。你在致對手於死地,對方也一樣想盡辦法反擊。戚少商的確該死,可他沒那麽容易死,反而會要我們……!

  任怨話說完了,卻沒有把死字說出口,他忌諱,更知道方應看忌諱。

  任怨會拍馬屁,但不是一味的拍馬屁。他也很會辦事,也會看人。方應看不是那種隻愛被人奉承的人。

他喜歡聆聽,讓別人提意見,有用的意見。喜歡辦事能力強的人。他是首領,循循善用,采言納議是最基本的素質。  方應看笑道:不錯啊,小怨。任勞你要和你師弟多學學。

  任勞也忙應聲道:侯爺說的是,師弟說的有理。

  任怨則道:承蒙侯爺誇獎,受寵若驚。師哥也是一片衷心,憎恨那賊人,想為侯爺分憂,出力。

  任勞盯著任怨看,心中想這師弟卻有很多地方值得學習,何日能趕上他。

  方應看曬然道:好好為我做事,定虧待不了你們。

  任勞任怨揖手叩謝。

  此刻又走上了一人。此人一身錦衣,頭頂玉冠。身材修長,紫面紅須,有儒雅之氣。

  那人也恭恭敬敬的行禮道:給侯爺請安。

  方應看一聽聲音,微笑道:居士,你來啦!

  那人也忙回道:現在來叨擾侯爺,實屬不該!

  “何事”?

  那人小心道:小人來,是想來把剩下的帳結一下,雖然米公公和我們“殺殺人,眨眨眼”算是老朋友了,可交情歸交情,生意是生意。

  任勞有些生氣道:事情沒辦成,就想來要錢?

  任怨也道:“加錢居士”你這要帳的速度可真的是天下第一啊!

  原來這個人就是殺手組織“殺殺人,眨眨眼”的總管“加錢居士”錢守衣。他原先做過道士,走過江湖,後來加入了殺手組織。因其能言善辯,比較會打交道,而成了組織的總管,負責收錢。

  江湖上傳言不要欠“加錢居士”的錢,他背後的組織是惹不起的。

  錢守衣忙笑道:兩位刑部大爺也別動怒,小人也是跑跑腿,收收帳,賺的是辛苦錢,別和我一般見識。

  方應看道:任勞任怨,別為難居士,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錢守衣也唯唯諾諾的道:侯爺果然識大體,做大事的人,前途無量。

  方應看也客氣道:哈哈,居士好會說話。以後我還有很多事要依仗貴組織。媚兒付錢!

  話是對身後的雷媚說的。

  錢守衣滿臉堆笑說:多謝侯爺,只是這次行動,我們也損失了兩個好手,這是不是……加點錢,安撫下他們家裡人。

  “有理,媚兒多加三成給居士”

  雷媚很利落的拿出一袋金子交給了對方,錢守衣小心的接好,粗略的看了看數量。滿意的收好,謝了賞就匆匆離去。

  方應看則還是背負著手,望著天,若有所思。

  也許是在期盼唐非魚會有好消息。

  *********************************

  唐非魚現在的心情也是兩個字:不爽。

  非但不爽,還發火。

  怒火,歇斯底裡的那種。

  他面目猙獰,身上滲出了殺氣。

  唐非魚像隻蜥蜴一樣趴在房頂,左手手掌按在房瓦上,傷口的血慢慢的淌了出來,整個左臂綠色在慢慢褪去,漸漸顯出了本來的膚色。

  可楊無邪看到更奇怪的事,唐非魚四周的屋瓦在逐漸變成綠色。而且這綠色還在擴散,往四面輻射開來。

  那是毒,綠色的是他手臂上的“青霉”真菌,猶如潮濕洞穴裡的苔蘚開始蔓延開來,已有幾丈多遠,還在不斷侵蝕。

  “青霉”竟然生長出來,為什麽會這樣,有些不可思議。

  戚少商和唐能一樣也發覺了,如果要形容他們現在的內心可能也是兩個字:見鬼。

  唐能定了定神說:那真菌有毒,不可以碰。他在以血喂“青霉”,也是在喂毒。

  說完他腳跟一踢,把王小石踹下屋頂,另一隻腳已打出暗器。

  數十塊屋瓦急射唐非魚,同時他也飛了出去,右手一張,一枚銅錢打出。

  唐非魚跳起來,右手一散,也打出了他的“冰分八路”,應該是十六路,可能還要多。

  “冰”射向了唐能,戚少商,楊無邪。

  又毒又急的“冰”。

  “叮叮咚咚”冰撞在瓦片上,互相墜落。可有一塊瓦片裂了開來。原來是被那一枚銅錢撞碎的,瞬間炸開成碎礫,如雨點般打向唐非魚的喉嚨和左手。

  唐非魚身子凌空,像個陀螺一樣飛旋,利用回轉力把碎礫彈開。畢竟對手是唐能,也是用毒高手,他的暗器還是不要碰到自己為妙。

  戚少商見“冰”飛來,劍花驟然綻開,劍光快的肉眼已跟不上。

  只聽到劍風,還有碰擊聲。

  “注意腳下”

  楊無邪大喊道。

  戚少商也定睛看到綠油油的一片真菌也到了跟前。他翻身而起,往後倒翻,幾個跟頭避開幾丈。

  楊無邪也不輕松,他一伸手脫下輕衫,凌空一抖,一卷,把“冰”包裹起來,順勢一甩。腳下也不慢,急退十幾步讓過“青霉”。

  只見楊無邪的衣衫也化開好多窟窿,好厲害的毒。

  唐能此刻並不放松,鬥志昂揚。心裡隻想殺了唐三少爺。繞到他身後,左手一甩。

  唐非魚以為又是暗器,忙急旋著身子。

  然而並沒有什麽暗器,唐能只是甩手,空甩了一下。

  空甩一下並沒有什麽作用!

  不對,有作用,他本就沒想打出暗器。隻為吸引唐非魚注意力,幫另一個出手。

  ——那人就是戚少商。

  一道劍影,一道劍氣,一道劍光。

  影似鬼魅,氣如利刃,光像什麽?

  光淡淡,清清,淒淒,像一首詩,寫出了意。

  劍意。

  劍意綿綿,寒寒,冷冷,如一幅畫,浮現了韻。

  韻味濃濃,依依,癡癡,又成了劍,劍就是劍,戚少商的劍本來就叫:

  ——癡!

  戚少商曾經癡過,戀過,亡命的歲月裡看盡人間冷暖,嘗遍了世態炎涼。和孫青霞的逃亡不一樣,“一直劍魔”本來就是一個浪子,浪子是不在乎身在何處的。戚少商不一樣,他是事業心很重的人,幫雷卷建立了小雷門,自己一手撐起了連雲寨,現在又是金風細雨樓的樓主。

  他渴望一個穩定的環境,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負。

  他是內心堅強的人,他的劍法更堅定。

  他刺出了決絕的一劍,癡心不改的一劍。

  劍刺唐非魚,這是關鍵的一劍,因為地面上的“青霉”越來越多,意味著唐非魚周圍的地盤越來越大,他又是打暗器的高手,可以遠距離進攻。

  而戚少商不行,他需要近身,太遠劍氣的威力有限,對唐非魚這樣的高手更是不足為懼。

  唐非魚被唐能的虛空假射分了分神,要命的一劍就來了。

  唐三少爺是誰,怕過誰,如果那麽容易被放倒,就不是唐非魚了。

  只見他空中雖然在旋轉,不能閃躲,但右手伸出一抓。他心想:老子的手可是不怕任何兵器,你這是白費功夫,拿了你的劍,你就是沒牙的老虎。那就只剩唐能是個麻煩。

  可是,但是,並不是。

  戚少商那劍刺的是一個東西,不是人,刺人未必有用。

  刺東西就難說了。

  刺的是一枚銅錢。

  唐能的那枚銅錢。

  銅錢被劍尖一刺,一分為二。半枚銅錢直射唐非魚的咽喉,另半枚斜彈他的左臂。

  楊無邪一旁也看清了怎麽回事,唐能第一波攻擊,用屋瓦進攻唐非魚。不管他是躲,是用“冰”格擋,還是用身體去吸住。那枚銅錢都一定是擊中那塊瓦片的,所以瓦片一定會被炸開,然後銅錢被折射上了半空。唐非魚再用身體彈開瓦片碎礫時,那枚銅錢到達空中頂點,失重往下墜落。唐能之所以繞到唐非魚身後,虛打了一下。確實是為了分他神,第一,讓他在空中不要下來,繼續旋轉。第二,使他忽略那枚銅錢開始下落。第三,為戚少商創造機會刺出那一劍。

  戚少商的劍根本就是刺那枚已經墜落下來的銅錢。

  銅錢一分,為二!

  唐非魚發覺已經來不及,距離那麽近,半枚銅錢已到面前了。

  ——見鬼!

  這就是他現在的心理活動,沒想到被算計了,唐能和戚少商竟然能打出這樣的配合。

  他們給他設了個局。

  就像之前他那樣設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唐非魚這次是真感覺到生命危險了。

  真的死了,怎麽高官厚祿,怎麽做天下第一?老子還沒活夠,還沒快活夠,要繼續活,繼續快活!能殺老子的人還沒生出來,老子的命自己做主!

  我命由我不由天!

  心想到此,唐非魚低頭,張嘴,一咬。

  他竟然用嘴去咬住了半枚銅錢,可左肘被另半枚銅錢打中,嵌入肉裡,打碎了手肘骨關節。

  唐非魚右手一拍,格開戚少商的劍身,嘴裡一吐,半枚銅錢反射回去。

  唐三少爺的反應太快了,不但死裡逃生,還要絕地反擊。

  戚少商見一道疾風襲來,身子往後一倒,頭一仰,那半枚銅錢險險的從鼻尖蹭過,打掉了頭上束發的幧頭方巾。

  楊無邪急忙大叫:樓主,下面。

  戚少商哪能不知下面大片的綠色“青霉”,這沾上哪還能活。手腕一轉,劍刺房頂。身子也借劍尖撐地的慣性,用力往後一蕩,飛出數丈。

  唐非魚左臂被打殘,痛入心肺。可依然凶悍,見一擊不中,正欲前衝追殺戚少商。

  一道疾風呼嘯的急打他的左臂。

  發暗器的是唐能,第一次虛打後,又彈出一枚暗器。

  一顆鼻屎。

  唐非魚哪敢怠慢,身子一斜,驚險的避過。

  可這給戚少商爭取了片刻喘息,他身子也趁勢掠下房頂,上面已經綠壓壓一大片,沒有落腳之地。

  就在戚少商還未落地之時,某個人終於出手了。

  他從一開始就伏守在下面,不動聲色,就是為了等這個機會。之前不動手一方面他和唐非魚並非一心,樂的看他笑話。一方面也沒有機會,幾個人都在房上,位置不太好。戚少商和唐能一直交替進攻,始終有一個似乎不願同時出手,他不確定他們是否已經發覺有另一個人暗中伺機而動。何況還有一個楊無邪在幫戚少商壓陣。貿然暴露可能反中對方的圈套。

  但現在機會來了,不管戚少商有沒有防備,他都有相當的把握。一旦殺了戚少商他可就厥功甚偉,名動天下了。方應看必重賞於他。

  不,是巨賞!他可以揚眉吐氣,平步青雲,他要當官,要當大官。

  當了官就有權勢,有了權勢就有榮華富貴,要什麽有什麽。他不想再當一個江湖人,江湖人每天風餐露宿,刀口舔血,不穩定,不安全,不舒適。

  他也不要再做“亂世蛟龍”

  高小上出手了,他左手拳,右腳腿,使出了“花拳繡腿”。

  “花拳繡腿”並非花架子,假把式。這是一種很可怕的武功,可能比唐非魚的暗器還要可怕。

  戚少商人在空中,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視線,擋住了視角。

  他確實沒有發覺暗處的高小上,如果發現了,也不會選擇往這裡退。

  他又進入另一個死局,楊無邪發現有另一個殺手時已經鞭長莫及了。

  戚少商空中的姿勢很優雅,很帥氣,可這救不了命,他感覺到了“花拳繡腿”的逼近。

  耍帥是救不了自己的。

  他沒有辦法,只能任其宰割。

  然後,“蓬,砰”兩聲悶響。

  高小上已退出幾丈遠,口裡吐了口血。

  同時還有一個漢子也踉踉蹌蹌,身子被震出十幾步,嘴角也溢出血。

  戚少商安然落地,很瀟灑,很淡定,好像完全沒有從死亡邊緣被拉回來的感覺。

  散發落在眉間,朦朦朧朧的遮住了他明亮的眼眸,樣子有些冷,還有一些傲。

  高小上眼睛狠狠瞪著那個人,那個漢子拍了拍手,有些難為情的樣子。

  此時唐非魚從上面躥了下來,他鷹展急撲,撲向戚少商。

  同時高小上再次出手,拳化腿,腿變拳,也攻向戚少商。

  本來他想獨享功勞的,但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壞了他的好事。現在也不能再有其他心思了,先和唐非魚聯手拿下戚少商才是正事。

  那名漢子也出了手,出拳。

  不知道他怎麽出的拳,從哪裡出拳的,反正就是出了拳。

  那漢子和高小上又互拚一下,各自退開。

  高小上幾乎站立不穩。

  那漢子也是搖搖晃晃。

  一旁的楊無邪失聲道:挫拳。

  而唐非魚呢?

  他的目標只有戚少商,殺了他任務就完成了。今天不能空手而歸,方應看那裡不好交代,沒臉交代。

  他看到戚少商在笑,笑的很冷傲。

  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的那種表情。

  一道劍光滑過,出劍的人不是戚少商。

  因為那不是戚少商的劍法。

  那是一種三分驚豔,三分瀟灑,三分惆悵,一分不可一世的劍法。

  只見一個乾乾淨淨,純純樸樸,可可愛愛,又有些好玩的年輕人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把劍或者是刀。

  ——挽留!

  唐非魚怪叫一聲,一條左臂被齊肩斬斷,他飛身躍上屋簷。大量的血從斷臂處噴湧而出,樣子窘迫悲慘。

  一邊的唐能幾乎不敢自己的眼睛,大聲道:王小石,你怎麽解開穴道的?

  王小石有些疲憊的說:他幫我解的。說完看了看那個漢子。

  唐能轉目一掃那人道:你是那個茶樓夥計?

  那個漢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是的,不過我之前不是夥計。

  “我叫顧鐵三”

  戚少商問道:你就是諸葛先生說的那個人?

  顧鐵三笑而不語。

  戚少商不語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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