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晚上。
爸爸、媽媽都不在家。外婆成了我和子軒妹妹的主心骨。
牆上的掛鍾指向晚九點,妹妹哈欠連天,外婆幾番哄她上床睡覺,妹妹撅著嘴,賴著不肯上床。
“寶貝,你放心地睡吧!等你醒來,爸爸、媽媽一準就回來了。”外婆同妹妹小聲地說道。
“我才不呢。沒等到爸爸、媽媽回來,我也不睡。”妹妹一反常態,卯足了勁。
一切皆因我而起,我像犯有過錯的孩子,神情沮喪,內心十分不安。
約模過去半個小時,門外終於有了動靜,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誰也想不到,首先回來的競然是養母。
妹妹反應最快,她一骨碌的從外婆身邊躍起,飛也似的撲向養母:“媽媽,媽媽!你到哪裡去了,我們等你等得好辛苦!”
養母的突然出現,使我們又驚又喜。外婆生怕自己看花了眼,仔細察看一番後,兩眼冒著淚花,激動的說:“巧珍!是我的巧珍回來了。你看,就一兩天工夫,人都瘦了一圈,他們沒把你怎麽樣吧?”
“媽,你放心。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們沒敢把我怎麽樣。”養母接著說道:“我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無非是想磨一磨咱們的銳氣,那些指控都是無稽之談,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該問的問,該查的查。只要符合法律規定,我就積極配合。”
養母緊接著走到我的跟前,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用手抓住我的肩膀,對我說:“長大了你就會知道,男人的肩是用來扛事的,大膽挺起你的腰杆子。你沒有做錯事,也不用懊悔,更不能軟弱可欺。丁是丁,卯是卯,要查就讓他們查,該說理的地方,爸媽寸步不讓。聽懂了嗎?”
養母的話使我茅塞頓開,精神為之一振。
養母正跟我說著話,房門像是被一陣風刮過,又一次被推開,原來是養父風塵仆仆地趕回了家。
他一眼瞧見了養母。“巧珍,你終於回來啦?”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養父激動的跑上前去,緊緊的摟住她。
“我就說嗎,他們還能一手遮天,為所欲為?”養父歇了一口氣,又對養母說:“我從下午一直等到晚上,找到了在縣信訪局接訪的李書記,當面向他反映了情況,提出了申訴。但我萬萬沒想到,我人還沒到家,你就先回來了?”
養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他們說讓我先回家,明天縣紀委和公安局會派專人上門調查。”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們站得直,坐得正,心中坦坦蕩蕩。是非曲直應當有一個了斷。”養父說話底氣十足。
第二天一早,家裡又響起了敲門聲。一個女人高聲問道:“這是林子路家嗎?”
這是哪門子的人呢?怎麽大早上就找到家裡來啦?
來人手上提著水果和禮盒,自我介紹說,她是劉曉金的母親,她謙卑的對養母說:“我兒劉曉金和林子路是非常要好的同學,前兩天課間休息在一塊玩耍的時候,曉金不小心撞到了牆,頭上起了一個包。我到學校想給曉金敷點藥,因為手忙腳亂不慎傷到你兒林子路的臉,實在是對不起。今天特地上門表示道歉,希望你們諒解。”話雖然說得滴水不漏,但無疑掩蓋了事情的真相。
接著,她把帶來的東西放到廳堂的桌子上。
“我順手給你們家子路帶了些水果,請你們笑納。”她用手指了指桌上的東西,
得意地點了點頭。 事情發生戲劇性的變化,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養母反而顯得十分冷靜和清醒。“本來孩子間打打鬧鬧很正常,互相理解和包容是應該的。我們子路也有過失的地方,請您多多包涵。但必須說清楚一點,這件事本來無需小題大作,是你們處理得不恰當,使我家孩子受到了無辜的傷害。”養母說起話來大方得體。
養母一邊說著,一邊踱到桌子旁,提起水果和禮盒,“無功不受祿。這些東西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收,請你帶回去。”
兩不相讓,場面顯得相當局促。劉曉金的母親無所適從,把東西留下,養母堅決不依。無奈,只有帶上水果和禮盒悻悻離去。
吃完早餐,我正準備上學去。這時,真的來了兩位穿製服的警察和一名穿便裝的幹部,他們進門便問:“這是林友善和陳巧珍的家嗎?”
“對。對的。”養母急忙回答。
“我們是縣紀委、縣公安局的,我們想詳細了解一下陳巧珍涉嫌拐賣兒童這個案件的前因後果。你們有什麽話盡管說。我們還想聽一聽林子路小朋友說說自己的情況。聽明白了嗎?”
他們的話音剛落,我就自告奮勇的說起了我的身世,以及好心的阿姨帶我來到泉州的過程。我信誓旦旦的說道:“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當面去問我姨媽,她會給你們講清楚的。”
然後,養父、養母也把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做了口供與筆錄。之後,他們還要求我們提供姨媽在東莞的地址和聯系方式。
峰回路轉。我的心跟明鏡似的,隱約的感到,事情已經出現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