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毛讎一事,祁夏注意到大門處不能再那麽隨意了。但詭村民風淳樸,很明顯沒有隨手關門的習慣。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就安排在前院的門房中讓村民輪流守著。正好那裡也是五髒俱全,人進去就能發揮作用,也根本不用再多操心布置。
莫詢和孔夫子一大早就自告奮勇的來到門房那裡做起了門童。
沒別的原因,只是今天和王家大小姐約定,她們要上門了。為了避免出現意外,所以他們二人必須提前等待。
但他們很明顯不會傻乎乎的等著。
此時,門房裡香味四溢,一口黑色的大鍋裡在火焰的炙烤下發出咕嚕咕嚕的氣泡聲。
“嘖嘖,這狗肉是真的香啊!”莫詢拿著筷子在鍋裡攪了攪,然後順便在鍋沿邊上頓了頓筷子上沾染的湯汁。
“那是當然!書中有言:不食狗肉,不知天下大味。”孔夫子晃著腦袋,但喉頭卻不經意的上下滾了滾。
“什麽破書!”莫詢冷不丁的反嘲一句,然後又道:“夫子啊,我看你就是拿著讀書人的幌子來打秋風。這狗是我抓的,鍋是我架的,火也是我點的,讓你一會毀個屍滅個跡應該沒問題吧!”
莫詢指著門後面血淋淋的狗皮說道。
孔夫子臉色的平靜的搖搖頭,說道:“君子遠廚皰!”
莫詢白了他一眼,語氣不鹹不淡的說道:“那我一會喊張老大也來嘗嘗這狗肉吧!”
“喊他乾嗎?”孔夫子不樂意了,火急火燎的說道:“就這一鍋還不夠咱倆吃的呢?”
“哦,也沒什麽,就是和他聊聊他養的那條大黑狗的去向!”莫詢頭也不抬的說道,但語氣中卻夾雜著一絲絲威脅。
孔夫子聞言眼睛一轉,小心的詢問道:“去向?不就是在遺棄之地跑丟了嗎?”
“是嗎?”莫詢翻了翻眼珠,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難道不是進了你肚子裡?”
孔夫子沉吟良久,幽幽的說道:“你都看見了?”
莫詢嘿嘿一笑,把筷子往鍋裡一扔,抬起身笑道:“那我可是看的真真的!當時那條大黑狗被你拖進家門口,一聲慘叫過後就沒了聲響。嘖嘖嘖……要是讓張老大知道你吃了他喂養那麽多年的狗,會怎麽樣?”
孔夫子面色一沉,連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跑到大門後面往外面看了看,見到無人之後,他這才轉過身歎了口氣。
“好吧好吧!這次算我認栽了!狗肉我不和你搶,這剩下的東西一會我去處理了。但這件事你得給我爛在肚子裡!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張屠夫那憨憨!要不然的話,他怕他,難道就不怕我?”
說到最後,孔夫子一副嚴肅的表情,言語中也摻雜著一丟丟威脅。
但莫詢頭也不回的背對著他擺擺手,對他言語中的威脅毫不在乎,說道:“我怕他,是因為他和……一樣不講道理!至於你嘛,我感覺還是可以溝通一下的!”
莫詢差點就說出來了祁夏,但一想,轉口就變了,他不能給孔夫子一個送上門來的把柄啊!
孔夫子走到莫詢對面的位置,冷哼一聲,道:“真是丟人呢!竟然被你拿捏了。”
“嘿嘿,要不是村長給了我們一個無形的束縛和規矩,我可不敢威脅你啊!”莫詢樂呵呵的說道:“還真別說,以前我一個人可真不敢在你面前這樣說話!”
“那現在為什麽敢了?”
“不是說了嗎?有村長在啊!咱以後也是有後台的!不光是對咱們,
就算是被大武王朝九大世家中的王家知道了咱們的身份又如何?那不還是得客客氣氣的!”莫詢與有榮焉的講道。 孔夫子嘴角露出一個古怪的弧度,說道:“那王家大小姐可不知道村長的實力!昨天他們那樣客氣,難道不是因為我?”
“是因為你啊!但村長才是咱們如今老神自在的底氣吧!”莫詢用筷子沾了點湯在嘴裡一嗦。
嘖,真香啊!
“對了夫子,張老大的狗是什麽滋味?”
孔夫子伸手抓起一塊後腿肉往嘴裡一丟,斜著眼看他道:“想知道啊?那你當時怎麽不去找我一塊吃點?”
“我可不想被你打死!當時不是還沒有村長壓著呢嗎?”莫詢幽幽的說道。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手上不停的在鍋裡夾著香噴噴的狗肉。
莫詢一筷子拍在孔夫子下鍋裡的筷子上,詢問道:“不是說好了不和我搶嗎?”
孔夫子瞟了他一眼,手上動作不慢的夾起一塊塞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那麽大一鍋,我得幫幫你!不然不就浪費了。”
“別介!你還是慢點吧!”
“不成,先吃先吃,古人言:食不言,寢不語。別打擾我享受這片刻的舒坦!”
這一頓早飯只能說是風卷殘雲,啊不對,是你爭我奪!
最後,莫詢舒坦的躺在一旁的椅子上,拍著圓鼓鼓的肚皮,眯著眼指揮著孔夫子把皮毛和骨頭收拾乾淨。
“那裡,還有塊大骨頭。這邊這邊,血還沒擦乾淨呢。那那……”
孔夫子恨不得把耳朵塞起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有原則有底線的人。可沒想到底線一不經意間就起高了,親手打破原則的感覺是真的……香啊!
“嗝——”
孔夫子打了個飽嗝,往外呼出的氣中都有著一絲絲香甜的狗肉味。
“話說,你這狗是從哪抓來的?味道不錯啊!”孔夫子有些感慨:“勁道!瘦而不柴!的確是條好狗!”
“就擱咱們門口不遠處的拐角,剛才我出去一趟看它孤零零的一個,也沒個伴。想著也怪可憐的,就好心想送它一程。”莫詢隨口回答道。
“改天要不再去附近看看?”孔夫子慫恿道:“今天光吃肉了,沒有酒。回頭買點酒備著?如何?”
“這主意不錯啊!”莫詢挺直了腰, 點點頭說道:“那我改天再去找找吧!”
說著,孔夫子用狗皮把吃完的骨頭一包,打開門走出宅子,在一個無人的拐角處把手中的東西往地上一扔,悠哉的往回走去。
孔夫子離開後不久。
一隊穿著捕快服飾的幾人默不作聲的站在這裡看著地上已經被五髒廟超度的獵犬。
其中一人臉上很明顯變成了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良久後他才無言的抬頭望天。
“這是錢寧郡尉養的獵犬,誰那麽大膽子敢拿它打牙祭?”
旁邊一人急得跳腳。
“好了好了!都想想回去怎麽交代吧?”
“還能怎麽交代?難不成還給這狗買副棺材下葬了不成?”
“想的美!我爹死的時候才一張草席……”
“你爹能和人家比嗎?這樣的獵犬錢郡尉那也沒幾條!而像咱們這樣的狗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嘛!”
“你……”
眼見著一場衝突在所難免。領頭的那人一聲大喝:
“都給我消停點,少說幾句!”
然後他望向身前的狗皮,額頭冒出幾條黑線。
“把這都帶上,一會去錢家我去和他們的人交涉!”
“頭,這……”
領頭的那人打斷他的話,看著下屬臉上的擔憂,他歎了口氣,道:
“都別說話了!照做就是!記著,一會在錢家的時候都給我閉嘴!讓我來說,錢郡尉還不至於為了這條狗在大庭廣眾之下責罰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