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單於,多麽優美的稱呼。
曾幾何時,冒頓就是這麽想的。
伊稚斜心想,想要冠上天單於的稱號,少說也要把天象跟南番吞並。
只不過,想要打敗大乾不是容易的事情。
最重要的就是秦墨。
當然,這阿史那繼還是有骨氣的人。
相比那些軟骨頭,要有用的多。
他心中很是滿意。
“阿史那氏忠心耿耿,若是有一天本單於當了天單於,那麽阿史那氏就是本單於麾下最忠心的仆人!”伊稚斜誇讚道。
阿史那繼急忙道:“多謝單於誇讚。”
“起來把,你如此優秀,本單於一定要獎賞你,你就當......右大當戶吧!”伊稚斜道。
“微臣叩謝單於!”
“快起來吧,只要你努力,本單於絕對不會吝嗇的,阿史那氏的榮光終有一日會重新在北奴綻放......”
伊稚斜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脖子一痛,隱約之間,他仿佛聽到了一股暗器的破空之聲。
他猛地看向阿史那繼,眼中滿是驚恐之色,右手忍不住摸向了刺痛之處。
說來也快,也就兩三息的時間,他眼前就一陣陣的發黑,身形更是一陣搖晃。
他想要開口呼救,可嗓子眼裡像是堵了棉一樣。
伊稚斜用盡了力氣,想要造出點動靜來。
可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就趴在了桌子上。
無聲無息的。
車廂裡除了阿史那繼,便再無他人。
西北奴沒有大將是事實,能走到今天,是西北奴的運氣好。
秦墨一掛帥,這些人全都慌了。
幾年前他們不是大將,難道幾年後他們就是大將了?
不是那麽容易的。
阿史那繼深吸口氣,將已經暴斃的伊稚斜扛到了一旁的床邊,旋即推開窗戶,對禦馬的車夫道:“動作慢點,單於睡著了!”
聞言,車夫連忙放慢了速度。
阿史那繼很清楚,自己完成了組織上的任務,而且是圓滿完成了,一開始,他並沒有輕易發表自己的意見。
而是等伊稚斜被逼到牆角,在站出來,果不其然,伊稚斜輕易便同意了。
夜晚撤軍,黑燈瞎火的,這就給這一次暗殺奠定了基礎。
他在伊稚斜身上摸了摸,摸到了那一枚大乾賜予的王印,又抽走了伊稚斜的寶刀。
本想一刀剁了伊稚斜的腦袋,可鮮血必然會引起外人的注意。
有了這兩樣東西,就夠了。
阿史那繼急忙下車,暗中找到了接頭人,消失在黑暗之中。
他很清楚,大乾的實力遠遠不是明面上這麽可怕。
西北奴早在幾年前,就被大乾諜戰司給滲透了,留著伊稚斜,不過是為了戰略性的拿下月氏和大石。
這一切都做的很隱蔽。
天蒙蒙亮之時,車隊來到了大檀州城。
須卜氏大臣站在車廂外,恭聲道:“單於,大檀州城到了!”
十余萬人都在等候伊稚斜。
可久沒有回應。
蘭氏大臣小聲道:“莫不是太累,睡沉了?”
須卜氏大臣點點頭,旋即敲響了車廂門,加大了聲音,“單於,大檀州城到了!”
一連喊了三聲,都沒有回應。
這一下,須卜氏大臣覺察出了不對,看了一眼蘭氏的人,旋即推開了門,壯著膽子上了車。
看著躺在那裡的伊稚斜,須卜氏大臣又叫了兩句,可依舊沒有回應。
蘭氏的人走過去,輕輕推了推伊稚斜。
依舊毫無反應。
他裝著膽子將手放在了伊稚斜的鼻子下。
那一瞬間,蘭氏大臣嚇得驚呼出聲,一屁股坐了下去,“不,不好了,單於,單於......單於出事啦!”
一語激起千層浪。
伊稚斜暴斃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那一瞬間,大軍如遭雷擊。
每個人都迷茫不已。
這怎麽可能,單於身體一直很好,四十多歲的年紀正值當年,怎麽可能說暴斃就暴斃?
所有的大臣都聚集在了一起,大軍進城,他們跪在了車廂邊。
恰逢天亮,第一道陽光照射在伊稚斜的屍體上。
伊稚斜緊閉著雙目,臉色發白,但是有屍斑浮現,顯然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眾人跪地嚎啕大哭。
西北奴此時沒了單於,就像是狼群失去了狼王。
面對強敵,如何防禦?
眼下天花肆虐,每個人都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壓力。
就在眾人悲慟的時候,須卜氏的人道:“昨晚只有阿史那繼上了單於的馬車,快,去把阿史那繼叫過來......”
眾人也是回過神來,“阿史那繼死哪兒去了?”
眾人目光在人群中掃視著,卻沒有發現阿史那繼的身影。
找了一圈,都沒有他的影子。
此刻,他們就算是弱智都明白,伊稚斜的死跟阿史那繼有脫不開的乾系。
“啊,該死的阿史那叛徒,我早就說了,阿史那氏不可輕信啊!”須卜氏怒不可遏,“去把阿史那氏的人統統給我抓起來,老子要一刀一刀割下他們渾身的肉!”
然而,已經晚了,阿史那氏的核心人物,早就沒了影,留下的都是一些蝦兵蟹將。
蘭氏渾身不住的發顫,“內鬼不是月氏和大石人,內鬼就在我們的身邊,阿史那繼暗殺了單於,逃的沒了影子。
而我們卻沒有發現,顯然,他們很早就在預謀這件事了。”
慌亂的情緒一旦傳播,就難以遏製了。
這一日,伊稚斜身死,西北奴群龍無首。
但是好在伊稚斜有四子兩女,擁護左賢王即可,西北奴散不了。
好不容易安撫了眾人的情緒,將伊稚斜的屍體護送離開大檀州城,可一個更壞的消息傳來。
鎮守摸延城的呼衍氏將官被暗殺殆盡,其余城池的守官也是死的死,害病的害病。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遏住了他們的喉嚨。
讓他們難以喘息。
甚至,晚上睡覺,都要讓幾十個人守著。
吃飯喝水都要由人先品嘗,確保無誤後才敢下嘴。
然而,病痛來的悄無聲息。
他們先是沒有征兆的發熱,然後遍體生疼,不住的嘔吐,呼吸困難,甚至有的人肢端壞死。
短短幾天時間,近乎一半的西北奴士兵感染了這種可怕的病。
西北奴的精銳,就在這病害中,被打的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