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敵襲!”
鐺鐺鐺鐺——
天啟元年三月初十清晨卯時三刻,伴隨著春水融化,整個遼東大地徹底解凍,等待許久的努爾哈赤終於下令出兵!
沈陽城頭、鐵鍾被不斷的敲響,號角也被連番吹起。
很快、早早守在城牆根的六千白杆兵與七千遼兵在輔兵的幫忙中穿上甲胄,紛紛登上了城牆。
兩千輔兵開始搬運各種火藥、石彈等守城物資。
一些守城器械也被搬到了城牆過道和馬面、角樓上。
一門門火炮被擺到了馬面上,狼牙拍、夜叉擂、滾木、滾石等等物件都已經準備完畢。
不多時、穿著魚鱗甲,頭戴兜鍪的秦邦屏等人便登上了城牆,站在女牆背後眺望護城河外的遠方。
只見就在東城的永寧門四裡外,那裡站著一排排烏壓壓的人群,如同一堵又一堵大山矗立在那裡。
這不是身材上的高大,而是氣勢上的磅礴,在震懾。
他們站在那裡,冷漠如冰淵,前排站立的兵卒身披布面甲,甲胄下面依稀能看見有些臃腫,但距離太遠了,無法看到具體一些。
此刻、護城河的吊橋已經被吊起,厚達四尺的城門也被關上,數千斤的千斤閘被放下,沈陽城進入了戒備的狀態。
眺望著沈陽城、騎在馬背上的努爾哈赤以及自己的幾個兒子默不作聲。
過了許久,在各支人馬的間距間,一輛輛厚重的盾車被推到了陣前。
緊接著、一門門笨重的火炮也被挽馬拉到了陣前。
這是後金工匠仿造的大將軍炮,然而它不僅比明廷軍械所造的火藥還要笨重,射程也遠遠不如明軍火炮,甚至數量也是稀少至極。
“代善、領正紅旗圍困北門。”
“嶽托、領正藍旗圍困西門。”
“杜度、你帶鑲白旗去奉集堡,將奉集堡妄圖支援的明軍擊潰。”
“莽古爾泰、你帶正藍旗去阻擊武靖營的兵馬。”
“皇太極,你帶鑲白旗的人南下太子河、如果遼陽的浙兵北上,不要和他們硬碰硬,把他們引到北邊,我會在渾河南岸擊潰他們!”
“領命,大汗!”伴隨著努爾哈赤的下令,大陣的人馬紛紛向東邊後退、隨後在退出幾裡外,再分兵前往去圍城。
至於杜度、皇太極、莽古爾泰三人則是統領鑲白旗、正藍旗和正白旗的兵馬南下。
和歷史上不一樣,或許是因為白杆兵的駐防,因此努爾哈赤一直隱忍到了眼下。
攻城太蠢了,尤其是進攻沈陽這樣的重鎮。
以後金的人口,無法負擔這樣的損失。
努爾哈赤當了大明朝近四十年的狗,十分清楚楊應龍等人失敗的原因。
他不能把有限的精銳投入到攻城這種拉鋸戰上,必須想辦法引明軍出城作戰,或者全殲各地支援沈陽的兵馬。
尤其是遼南方向的浙兵,只要把浙兵吃下,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哪怕攻不下沈陽,但只要把遼陽和遼南拿下,也就足夠席卷遼南半島。
想到這裡、努爾哈赤眺望著遠處的沈陽城,而與此同時,沈陽城上的秦邦屏也開口了。
“老奴要圍攻沈陽,或許是想要殲滅前來支援我們的援兵。”
“秦總兵,不如趁著現在老奴分兵,我帶人突圍,把這個消息告訴各軍的人馬?”賀世賢還是有些直脾氣。
只是面對他的提議、秦邦屏搖了搖頭:
“眼下經過熊經略、戚總兵調糧,
沈陽城內軍糧十九萬石,常平倉六十九萬石。” “城中的百姓也被疏散前往了沈陽和廣寧,只剩下八萬多人,以常平倉和城中糧商的存糧,堅持到冬季應該沒有問題。”
“所以在送糧之後、我便向奉集堡、武靖營的兵馬送信,一旦沈陽被圍,他們不用支援,隻用固守石堡便可。”
“沒援兵?”尤世功愣了愣,隨後不等他多想,賀世賢拍了拍他道:
“世功你就放心好了,以我等麾下的兵馬,還有秦總兵麾下的川兵,老奴要是敢攻城,就是給我們送銀子。”
賀世賢沒良心的大笑了起來,下意識摸了摸腰間想喝一口酒,結果卻摸了一個空。
至於尤世功則是心情沉重,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倒是秦邦屏卻叫人拿出了地圖,走進城樓之中將地圖鋪在了桌上,隨後指著遼東各處道:
“沈旦堡、奉集堡、王大人屯、武靖營,遼陽、威寧營……”
“要想擊垮我軍士氣,除非老奴拔除除遼陽以外的所有石堡,不然只能長時間圍困我軍。”
“以建虜的力量和糧草,完全無法支撐到冬季,但不排除土蠻的北虜會向建虜出售牛羊。”
看著地圖、秦邦翰開口道:“以土蠻的人馬,如果出售牛羊,恐怕也最多數千頭,乃至上萬頭。”
“再多的話,便是他們都很難渡過下一個冬季。”
“數千牛羊也很多了,足夠建虜大軍吃一個月了。”秦邦屏看著地圖,歎了歎氣。
建虜能多撐一個月,他們便多危險一個月。
以遼河的體量,加上馬上進入枯水期,到時候廣寧的糧船也無法運到沈陽,沈陽城的軍民就只能死守了。
“大哥!好消息!”
正當秦邦屏擔憂的時候,卻不想秦民屏帶人走進了城樓,隨後拿著一份手書道:
“這是剛才西城有人射箭送來的信,是五殿下送來的!”
“我看看!”秦邦屏聞言,連忙接過了信,當著眾人的面拆開了信。
信上、朱由檢分析了一下局勢,並說出了努爾哈赤會圍點打援的可能。
他給出一條消息,那便是死守。
只要死守到七月豐水期,朱由檢就會命孫應元統領武驤、騰驤等七衛從天津衛運糧北上。
目前廣寧和遼陽已經各送了不少糧食,沈陽堅守是沒有問題的。
到了七月,只要沈陽城還在,熊廷弼和戚金他們就會配合孫應元麾下七衛兵馬一起向沈陽進軍。
不僅如此、在信的末尾,朱由檢也說了關於補充兵源的事情。
滿桂和孫應元已經在永平府和順天府為他們募薊兵九千,只等豐水期便會配合孫應元,走陸路一同趕赴沈陽。
“好好好!有這支兵馬前來,老奴安有不退之理?”
秦邦屏高興的大笑,也吸引了眾人的好奇。
見眾人好奇,他便解釋了一切,隨後道:
“這麽看來、只要我等堅持到七月,那麽永平府就會出兵九千,順天府出兵近四萬,加上廣寧熊經略,遼陽的戚總兵,近八萬兵馬,你們說老奴會不會退?”
“這樣就好!”聽到只要守到七月就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守四個月和守七個月可是兩種難度,守四個月,城中的糧食也不用施行配給製,完全可以按照平日的糧價用常平倉販賣糧食。
雖然要百姓出錢,但這也變相說明事情沒有那麽嚴重。
可是守七個月,那就必須施行配給制度了。
這種做法一實施,很難保持城中的遼民不會投靠建虜,在城中製造騷亂。
一種代表可控、一種代表不可控,這兩者的不同,秦邦屏等人都知道。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在他們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努爾哈赤也在探馬的不斷來報下,知道了明軍和前幾次防守時的不同。
城外的後金大軍已經扎營,一副要長期圍城的態勢。
可汗帳中、努爾哈赤坐在主位,其他旗主和漢將坐在下方,不斷地有探馬前來匯報。
“回稟大汗、奉集堡守將李秉成堅守不出,杜度貝子圍困奉集,漢商通報,堡中兵馬有三千余人,堡上有火炮三十余位,所以沒有靠的太近。”
“回稟大汗、武靖營守將薑弼領兵三千死守武靖營堡,沒有出城。”
“回稟大汗……”
一條條消息傳回、但對於後金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汗阿瑪、明軍看來是準備死守,把我們拖到冬季。”
安排好兵馬圍城的代善早就回來大營中了,因此在聽到塘騎傳來的情報後,立馬就對努爾哈赤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對此、努爾哈赤微微頷首,眉頭緊皺著、不知道在想什麽。
倒是這個時候,正藍旗旗主莽古爾泰見他不說話,便主動開口道:
“汗阿瑪、不如讓我佯攻試試。”
“不行、我們的火炮不如明軍的,冒昧佯攻會損失盾車,莽古爾泰你打仗不能只知道打死仗。”努爾哈赤很不滿的開口訓斥莽古爾泰。
這位在皇太極、多爾袞執政年間十分驕縱的八旗親王,此刻卻如聽話的獵狗般閉上了嘴。
努爾哈赤的威嚴深入人心,沒有人敢於挑戰他。
但眼下的局面、如果想不出破解的點,那麽後金這次出動四萬兵馬,並且消耗了幾萬石豆、上萬石米的軍事行動就只能以無功而返告終了。
“阿敏!”
“大汗……”
忽的、努爾哈赤想到了一點,突然開口道:“你帶鑲藍旗去進犯虎皮驛、沈旦堡、白塔鋪,章義站”
“劉愛塔、李永芳,你們領軍中的漢卒跟隨阿敏攻城,把虎皮驛、沈旦堡、白塔鋪和章義站攻破,將各地漢人都驅趕到沈陽。”
“遵命,大汗!”帳中、兩名身材較高的漢人忽的站了起來,對努爾哈赤作揖。
他們兩人是努爾哈赤的漢人女婿,也是後金的漢人額駙,努爾哈赤十分信任他們,尤其是劉愛塔。
所以、在他下令後,阿敏立馬點齊這次隨軍出征的十個鑲藍旗牛錄,帶著三十個牛錄的漢卒向著虎皮驛等地各自出兵。
近一萬兩千人的隊伍一出征,瞬間努爾哈赤的大營就只剩下了正黃旗和鑲黃旗各十五個牛錄的兵力。
看似只有九千人,但如果賀世賢他們敢出戰,努爾哈赤就有把握將賀世賢他們留下。
不過說起來,努爾哈赤這次隻帶來了四萬六千兵馬。
並不是他不重視沈陽,相反、他很重視。
但有一個問題限制了他調來其他兵馬,那就是糧草……
眼下的後金、完全達不到攻佔遼東半島,可以大量聚集兵馬向明朝發動不間斷攻擊的程度。
薩爾滸一戰,努爾哈赤動用十萬兵力,幾乎是把後金的家底掏空了。
根據建虜自己記載的《滿文老檔》中:“四月十三,寅日,己刻,八旗的十萬兵出征尼堪時。”就不難看出,後金的戰爭潛力是最高十萬。
只是、薩爾滸之戰後,努爾哈赤進攻沈陽未果,白白浪費了幾十萬石糧草。
以眼下還在長白山余脈中屯墾,外加上鐵嶺、開原、撫順等地的耕地,後金根本拉不出十萬人作戰。
糧食不夠吃,只能讓年紀小的一些子弟、還有年紀大的老弱在後方屯墾。
但這也變相說明了,眼下努爾哈赤,是拉足了精壯前來,誓要拿下沈陽。
努爾哈赤坐在自己的汗帳之中,靜靜等待著,過了片刻、他又開口道:
“叫幾隊哨騎去沈陽城下的隔壕偵查佯攻,看看能不能誘惑賀世賢和尤世功出城。”
“領命!”聽到命令,代善便叫了鑲黃旗六十余騎前往沈陽城下偵查佯攻。
他們接到了代善的軍令,便身披三重甲,隨後騎上了土蠻上貢的軍馬,當即從營中策馬而出,小心翼翼的摸向了沈陽城。
沈陽城的防禦十分簡單,但卻堪稱鐵壁。
城上,火炮火銃狼牙拍、夜叉擂、滾木、滾水都一應俱全。
城下、防止渡河的四十五度向外探出木柵欄削尖,一旦有人敢強渡河,這些木柵欄便能擋住他們,足夠火炮調整位置,對他們轟擊。
木柵欄向外,是六七丈寬的護城河,而護城河外、便是塹壕、土坑尖刺,拒馬、火器、盾車等等物件。
在城外、最外圍是寬五丈,深兩丈的壕溝,隨後分列楯車、火器、木石,城防堅固。
每處城門吊橋前,都有五百到八百不等兵力,而城頭火炮口早就對準了他們前面的壕溝。
如鐵壁一樣的城防,讓後金的哨騎看了直皺眉頭。
不過、也就在他們觀察的時候,在城牆等待戰端的賀世賢著急了,對旁邊的秦邦屏說:
“秦總兵、就讓我老賀帶三百騎出城,把這群哨騎宰了,換了軍餉給兄弟們買酒喝!”
“不可!”秦邦屏直接拒絕,隨後皺眉道:
“殿下已經吩咐好我們怎麽守城,只要按照殿下的吩咐守城就足夠了!”
“誒呀!”聽到秦邦屏的話,賀世賢著急的用手錘女牆,看著城外那六十哨騎,好似看到了白花花的移動銀子。
他就這樣乾巴巴的看著,結果過了一刻鍾、哨騎見無法引誘人出城,便主動離去,留下賀世賢心疼道:
“一人一百兩,這是白花花的六千兩銀子啊……”
“老賀別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守城。”尤世功拍了拍賀世賢肩膀,示意他別鬧別扭了。
賀世賢也就是口頭上抱怨,他當然知道眼下守城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他閉上了嘴,而旁邊的秦邦屏見狀也點了點頭,心道這賀世賢不喝酒的時候還是挺好的。
“城中可有流言?”秦邦屏對尤世功詢問,而尤世功長歎一口氣道:
“自然是有的、城中百姓眼下對我等和建虜的交戰並不在意,似乎對於他們來說、沈陽城是誰並不重要。”
“他們只是關心糧價會不會漲,不出意外、若是糧價漲了、或者我等將全城糧食收集分配,恐怕他們就要幫建虜來打我們了。”
“娘地!這些個遼人,就是喂不飽的白眼狼!上戰場的時候慫孬、對自己人倒是挺橫的!”賀世賢不滿的罵罵咧咧。
不止是他、便是一些遼將也是臉色很不好看,有些覺得羞愧。
倒是經歷過礦稅太監盤剝的秦邦屏很能理解,他對眾人道:
“遼民不信任我等,是那高淮盤剝的過錯,與百姓無關。”
“若不是那醃臢的高淮在遼東盤剝,百姓又怎麽會寧願投賊都不投靠朝廷?”
說到這裡、秦邦屏歎了一口氣道:
“你們不少也是遼將,知道高淮當年盤剝的有多厲害,遼鎮敗壞,首當其衝便是高淮霍亂遼東的過錯。”
“那個狗太監!也就是他死了,不然一定叫五殿下宰了他,以報姐夫在天之靈!”秦民屏怒氣衝衝的罵道。
在他眼裡,馬千乘是多麽合格的一個將領、姐夫。
請旨抗倭、平播州、大破桑木關,可以說剛剛走上事業的正軌,結果就因為接待不周,就被邱乘雲誣陷入獄,之後在獄中,得不到治療調養,病重而死。
反觀那死太監邱乘雲、什麽事都沒有,最後安安穩穩的活了幾年後病逝了。
因此、一想到這些霍亂天下的太監,秦民屏就恨不得提刀砍死他們!
不過、說的再多也只是抱怨罷了,因此罵了一會兒後,秦民屏就閉上了嘴。
但也就是他這樣的態度,讓不少遼將對川兵和秦邦屏等人的態度改觀。
別的不說、最少他們不會和朝中那袞袞諸公一樣,認為遼民就是單純的惡。
沒有因,又哪裡會有果?
若不是萬歷皇帝用錯誤的方法收礦稅,用了錯誤的人,遼東眼下的局勢不會比其他九邊差,努爾哈赤也根本不敢反。
但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因此在片刻後,秦邦屏便安排了值夜的將領,隨後叫其他將領休息去了。
就這樣、諸將散去,全軍分成三班,不間斷的巡查城頭和城內。
秦邦屏他們一直等等努爾哈赤等人攻城,但一連三天,努爾哈赤根本沒有攻城的打算,算是應對了朱由檢信中“圍點打援”的猜想。
不過、這樣的局面到了第四天被打破了。
伴隨著嘈雜的聲音出現在天際邊,秦邦屏等人被值守將領迅速叫到了城牆上。
“發生了什麽?”
睡眼朦朧的秦邦屏來到城頭後,才抽出時間用城頭的滾水和冷水混在一起,洗了一把臉。
“娘的!老奴這廝果然是畜生!”
秦邦屏的話沒有得到回應,先到的賀世賢已經罵罵咧咧。
緊接著,秦民屏、秦邦翰、尤世功等人紛紛來到了城頭,而秦邦屏擦了一把臉後,也扶著女牆看向了西城外。
只見天際邊、烏壓壓的人群向著沈陽前來,讓他們一陣緊張。
但當他們看清楚後,便是無盡的憤怒。
那烏壓壓的人群,是被驅趕的百姓,而一些被關在囚車裡的,則是一個個被扒了甲胄的明軍將領。
其中不乏戰死後,被建虜架起一個十字架,用鐵釘將人釘在木樁上的示眾推車。
“老奴!”
賀世賢額頭青筋暴起,恨不得帶領人馬衝出,將明軍屍體搶回來,順帶宰幾個真虜。
然而、他知道這事情不可能,因為就眼下這數萬百姓的規模,儼然不是一兩個堡被攻破的景象。
“虎皮驛、沈旦堡、白塔鋪,章義站失守了!”
秦邦屏看到了插在那幾具死屍背後的旗幟,因此心中一沉。
這四個地方失守,按照眼下這百姓的規模,最少有兩萬人左右。
老奴想要幹嘛?是想驅趕百姓攻城,還是……
“看!他們把人放過來了!”
忽的、秦民屏大喊一聲,秦邦屏也回過神來看向遠處。
只見後金兵馬全部撤走、留下了兩萬多百姓向著沈陽城趕來。
“開門啊!軍爺!”
“軍爺開開門!我們不是建虜,我們是大明的百姓啊!”
一群人痛哭流涕的衝到了吊橋前面的營寨前,鼻涕眼淚糊了一臉,灰頭土臉的叫著開門。
“秦總兵!不能開門,裡面難保會有真虜混在其中。”賀世賢勸解著。
“可是如果不開門,被都察院的人知道了這事,恐怕我們都……”尤世功一開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兩萬余大明子民在城下而不開門,這種事情要是被都察院的禦史知道了,他們所有人估計都要在戰後被流放。
因此、沒有人再開口了,所有人都看向了秦邦屏,希望他來做主意。
這時、秦邦翰走到了秦邦屏旁邊,小聲道:
“大哥、這兩萬多人若是進到城中,有沒有真虜暫且不提,但對常平倉的壓力就太大了。”
秦邦翰擔心七月的援兵無法抵達,而這兩萬人四個月最少要吃六七萬石糧食。
秦邦翰的話,秦邦屏知道,但其他人說的也對。
開門和不開門,都不是最好的選擇,與其糾結,還不如……
“開門!”秦邦屏用沉重的語氣開口。
“秦總兵!”賀世賢急了,而秦邦屏卻道:
“叫他們都摘掉帽子,排隊進城,進城後將他們安排在軍營,遠離火藥庫,每人每日二斤小米。”
“這……唉!”賀世賢糾結之後長歎了一口氣,隨後才傳令。
接著、在傳令下、吊橋前營寨的士卒開始打開營門,叫人紛紛脫帽進城。
這期間、城頭的秦邦屏等人一直注視著城外,生怕遠處的後金大軍衝殺而至。
但事實證明他們想多了,努爾哈赤只為了驅趕百姓進入沈陽,以此來達到消耗沈陽的目的。
眼下的他還沒有拿下遼東,也不敢和遼民撕破臉,更不敢製造大規模的屠戮。
但如果遼東被攻下,那三百萬漢民……
“國事艱苦……”
看著城下的百姓痛哭流涕,更是不斷的拱手作揖,向著城頭的自己一行人表示感謝,秦邦屏心情十分疲憊。
這次面對的對手讓他心力交瘁,還未開戰,他就已經覺得頭痛不已。
眼下、他只希望能來一場痛痛快快的仗給他打,或者希望孫應元的兵馬早日趕赴沈陽。
他秦邦屏,這輩子都沒有打過這麽憋屈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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