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京城沒有酷熱,反而有著一絲絲涼意。
腳步聲在明時坊內響起,最終停在了一所宅院裡的書房前。
身著常服的掌事對著葡萄藤下的躺椅作揖,輕聲道:
“家主,閣裡傳來了消息,燕山和齊王黨的一些官員開始彈劾孫傳庭了……”
“嗯?”聽到這話,躺在躺椅上的男人緩緩起身,露出的是吏科都給事中馮銓的面容。
他起身後,先是淺嘗了一口旁邊矮幾上的酥山,然後感受著口中的涼意,過了片刻才笑道:
“我早就說過,誰掌了權,拿了權柄,就會想著牟利。”
“巡撫天下賑災,這差事不是什麽好事,都是得罪人的事情。”
“他孫傳庭一個人向朝廷索了一千多萬石米麥,還管著旁人一口不能吃。”
“哪怕他不貪,但那米麥經他手的時候,他就已經貪了。”
馮銓說著,而掌事卻猶豫道:
“可這賑災的事情是齊王讓他去做的,他……”
“齊王……齊王再大也是一個人,一雙眼睛,他看得過來多少?”馮銓端起酥山,靠在躺椅上淺嘗,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不過,能在那個位置上待兩年,那孫傳庭倒也是個人物了。”
馮銓難得誇讚起了朱由檢那邊的人,隨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胡須,把酥山放好:
“且繼續看著,他們那群人還得鬧出不少事情,當初的浙黨怎麽強大,怎麽內鬥,他們就要怎麽強大,怎麽內鬥。”
“那家主您……”掌事想問問馮銓還上不上朝,卻不想馮銓繼續擺手道:
“去年積攢的三十日休假,全給我用上,我要在這家裡看他們怎麽鬥的。”
“是……”掌事聞言,隻得作揖退下。
倒是這明時坊內所有人沉默寡言,那文華殿內卻喧囂不停。
“那孫傳庭巡撫他人,他個人就沒有人巡撫嗎?”
“一千多萬石米麥經他手,沒個條款,沒個憑證,就憑他個人一張嘴,便說當地賑災用了多少糧秣,這合理嗎?”
“去歲到今歲六月才調了一千多萬石米麥,眼下又申請調撥八百多萬石米麥,朝廷去歲也不過結余四千萬石米麥,他一個人就用了一半。”
“說的也是,但凡他手中克扣一些,那截留的米麥是數以十萬計的……”
文華殿內,當內閣和六部、六科大臣齊坐一閣,他們在爭論的卻是奔走在第一線的孫傳庭。
從戶部到工部再到內閣大學士,從韓爌到姚宗文、施鳳來到左光鬥、畢自嚴,總之各黨人物都在對其評頭論足。
說到底,當汙濁成了一種常態,清白就成了原罪。
能走到這個位置的人,誰又會相信有真正的清官。
孫傳庭手上經過的米麥,但凡他手上動作稍微那麽大一些,留下的那一點米麥折色後,都足夠延綿百世子孫了。
因此,他們懷疑孫傳庭,在他們自己看來是有理由的……
坐在主位,作為內閣首輔的顧秉謙也老神在在,沒有開口幫腔,也沒有開口阻止。
在他看來、齊王黨和燕山派、五軍都督府也是三個黨派,不同的是它們三個都效忠齊王。
只是問題出來了,孫傳庭、楊文嶽、吳阿衡、熊廷弼、洪承疇、盧象升這些人,他們到底是齊王黨,還是燕山派,還是五軍都督府?
說他們是五軍都督府,可五軍都督府不得乾政。
說他們是燕山派,他們又和燕山毫無關聯。
那最後說他們是齊王黨?齊王黨是什麽?是朝中依附朱由檢的官員,而孫傳庭他們並不屬於這個范疇。
之所以他們不對盧象升、楊文嶽、吳阿衡、熊廷弼、洪承疇出手,
首先便是沒有必要,其次就是他們都在軍中,都掌兵。到了孫傳庭這裡,他反而成為了六大臣裡唯一沒掌兵的人。
洪承疇和孫傳庭不同,洪承疇手底下有屬於自己的死忠,不管是吾必奎還是沐啟元,木增,他們都是洪承疇手下的死忠。
反觀孫傳庭,他不結黨營私,因此在他離開西北後,和曹文詔、官撫民、李如柏、李如楨等人都斷了聯系。
一個沒有兵,沒有死忠他將領的人,還位高權重,手指之間流轉巨大財富,彈劾他恐怕是許多人都想做的事情。
“不如調孫傳庭暫時回京接受都察院、大理寺和刑部三司調查?”
開口的是一個燕山派的吏科給事中,而見到對方開口,顧秉謙也就想著咳嗽應下……
“老夫……”
“齊王有令旨!”
顧秉謙話還沒說完,陸文昭就帶著朱由檢的令旨走進了文華殿的內閣之中。
“齊王千歲……”
聽到是朱由檢的令旨,眾人心裡一緊,顯然都知道事情是辦不成了,於是紛紛起身唱禮。
陸文昭掃視眾人一眼,眼神尤其在顧秉謙和姚宗文等人身上停留,隨後才繼續說道:
“齊王令旨,孫傳庭之事交由齊王府處理,內閣、六部、六科無權干涉。”
說罷、他走上前,將令旨放在了顧秉謙面前的桌上:
“顧閣老,您接旨嗎?”
“接旨,自然接旨……”顧秉謙人老成精,連忙應下,只是那話裡有幾分自願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接旨,那就好好討論其他國事吧。”陸文昭掃視了一眼眾人,隨後收斂眼神道:
“別忘了,國朝已經沒有了風聞奏事,除非誰有孫傳庭孫巡撫貪贓的鐵證,不然就老老實實做自己的本分事吧!”
陸文昭說完便轉身帶著錦衣衛們離去,留下了面面相覷的諸多重臣。
帶著脾氣返回齊王府後,陸文昭將消息告訴了朱由檢,而眺望齊王府內水榭的朱由檢在聽到後也微微頜首。
他站在涼亭內眺望湖景,望著遠處的湖景水榭,過了片刻才轉過身來,坐回竹椅上,並同時對陸文昭詢問道:
“這次參與彈劾的人,依你看有幾人從心,幾人圖謀不軌?”
湖水是活水,因此耳畔便總是響起水聲,聽得人有些發寒。
面對詢問,陸文昭也緊皺眉頭,他跟隨朱由檢坐下,皺眉回應:
“卑職眼下也很難判斷,這次百官發難發的十分突然,到底是看孫傳庭手中利益眼紅,還是孫傳庭真的有所貪腐,這點很難猜測……”
“孫傳庭不會貪腐!”朱由檢皺眉發話,他並不相信孫傳庭會貪腐。
但凡孫傳庭會貪腐,那歷史上他就不會戰死潼關,而是選擇和李自成議和後割據西北了。
崇禎十六年的局面,只要他不出兵,大明在北方就沒有一支兵馬,哪怕李自成不相信孫傳庭的話,雙方也能暫時各自休整一段時間。
以孫傳庭的能力,這樣的休整完全可以讓他有更大擊敗李自成的把握,然而他並沒有這樣選擇。
因此,朱由檢不可能會相信孫傳庭貪腐,說孫傳庭貪腐,倒還不如說孫傳庭想造反實在。
只是想到這裡,朱由檢又頭疼了。
他就想簡簡單單,輕輕松松的治了貪腐,換一批人上來,然後承平幾年罷了。
只是他這簡單的想法都有人跳出來和他唱反調。
齊王黨還好說,本身就是一群投機者來跟風站隊的,實在不行就收拾掉就行了,可燕山派也跟著摻和進來,多少就讓人有些難以處理了。
當然,這事情朱由檢也可以不處理,那就是他不管官吏們是否貪腐,隻管他們做不做事就行。
如果他這樣擺爛,那大明絕對可以“承平”幾年。
可問題是這樣“擊鼓傳花”的操作,說到底傳到了後面,還得他站出來解決,因為這個時期的大明沒有什麽政治高手來幫他接手爛攤子。
別人是“擊鼓傳花”,他是提早埋雷。
所以他不僅得處理,還得早早的處理。
“錦衣衛內部乾不乾淨,你想過沒有?”
朱由檢對陸文昭詢問,然而面對這個問題,陸文昭卻欲言又止。
顯然,他自己也不知道錦衣衛到底乾不乾淨。
盡管錦衣衛在兩年前加入了一批燕山學子,但相比較它的規模,燕山學子的數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更何況,又有誰敢說,燕山學子就一定清廉?朱由檢自己都不敢說。
朱由檢早就察覺到燕山學子在官場上形成的勢力太大,因此他才準備推行全民教育。
眼下全民教育的苗頭都沒有出現,倒是燕山派先開始對大明的能臣乾吏下手了起來。
“今年是順天學府和應天學府第一批學子畢業對吧?”
朱由檢默默飲茶,而他的話也讓陸文昭微微頷首:
“今歲是第一批畢業,一共有三千二百三十一人,此外燕山學府也將畢業十四萬三千余人。”
“工部修建的北直隸各地學院如何了?”朱由檢反問,而陸文昭也下意識回應:
“都已經修建完畢,一共一百三十四縣,四百零二學院,每個學院可容納一千百學子,合計可容納四十萬兩千人。”
“需要多少教習?”他繼續反問,而陸文昭也繼續回應:
“按照殿下制定的初學五科,每教室學子不超過三十人來算,需要最少兩萬一千教習。”
“當然,這只是初學五年階段的教習,而且只有縣城子弟。”
陸文昭現在說話和朱由檢越來越靠近了,不知道是不是兩人共事太久的原因。
不過這樣反而讓朱由檢很容易理解,因此在聽到對方的話後,朱由檢立馬開口道:
“北直隸有多少集鎮?”
“這……估計有一千二百余個……”陸文昭沒有精確說出來,只是說了一個大致的數目。
“讓工部在這一千二百余個集鎮修建可容納三百人的小學院,明年正旦節以前我要看到全部完工。”
朱由檢的話一說出來,陸文昭立馬就了解了對方的意思,於是立馬說道:
“殿下,這一千二百余個集鎮學院,等同於四百多個縣學院,如果再修建,那需要再支出兩萬多教習……”
“我清楚。”朱由檢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清楚多出這四萬多教習,朝廷就會多出五六十萬兩銀子的支出,也知道多出這四萬多教習,便會多出八十余萬可以免費就讀官學的學子。”
“燕山已經不堪用,必須得推行地方教育了。”
“從今年招募開始,燕山的招募數額削減,另外還沒有修建的其余燕山學府紛紛取消計劃,燕山學府保持眼下的十五所就足夠了。”
“明年北直隸率先推行官學教育,順帶籌備山西、陝西、河西、山東、河南、遼東等北方六省的學院建設。”
“如果我沒有記錯,明年的學府畢業人數是十六萬對吧?”
“是……”陸文昭低下了頭,而朱由檢見狀則是吩咐道:
“明歲開始,恩科分數線提高到四百五十分,達到分數線的可以授官,達不到的就分配前往教學。”
“大明的官員目前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多人,不僅僅內部足夠,日後還要進行優勝劣汰。”
朱由檢大概清楚了,之前他基本逢考就授官的制度已經過時,眼下大明的官位緊缺,弄得官員一個個想著爭權奪利。
既然他們沒有事情做,就找些事情給他們做。
他們不是喜歡疲民,弱民嗎?那他也可以疲官弱官。
眼下要做的是改變制度,從原先每年十幾萬學子中選拔幾萬官員的制度已經不行,必須得降低比例到一千選一人的程度。
今年百萬胥吏紛紛要被裁撤,四十幾萬燕山、恩科官員足以運轉大明。
再增加人是錦上添花,而把百萬胥吏搞定,然後再製造用人危機來讓百官內卷才是他要做的。
當了官不犯錯就可以一勞永逸的時代必須過去,乾不出政績,或者政績越乾越差的人,趁早滾蛋。
以石見銀礦和利未亞金礦的金銀輸入來說,基礎免費教育在大明不成問題。
每年上千萬兩銀子的輸入,對於大明來說也就是勉強緩解白銀緊縮的危機罷了,更大的投入,湧向更大的市場才是眼下持續緩解大明白銀緊縮危機的運作方法。
放水得有人放,消費得有人消費。
還有後續的貨幣改革也是一樣,都需要有一批和朝廷站在一邊的人支持。
皇店可以消費,那麽朱由檢就只需要創造消費的人就行了。
十四萬畢業的學子裡,朱由檢只需要三分之一不到的人成為教習,而剩下的人,他需要繼續投入官場,礦課司,以及銀行。
“你去傳李長庚來一下。”
朱由檢了解了一下今年畢業的燕山學子人數後,便讓陸文昭去傳董李長庚。
如果說整個大明有誰最能理解朱由檢的理財手段,那麽董應舉和沉廷揚、畢自嚴、李長庚四人應該就是最了解的四人。
只是這四人裡,畢自嚴需要顧及的太多,董應舉太老邁,沉廷揚又暫時無法從舊港脫身,那麽朱由檢唯一能用的便只有李長庚了。
當然,最重要得還是李長庚私下並不結黨,哪怕明面上因為議事,他需要和顧秉謙、畢自嚴在一起,但私底下他還是很懂得閉門謝客的道理。
銀行的事情,必須得李長庚來做。
朱由檢想到這裡,默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陸文昭也退下去讓人去傳李長庚。
李長庚負責鹽課司,事物也比較繁忙,因此朱由檢足足等了半個時辰,隨後才見到他姍姍來遲的模樣。
雖說李長庚比起董應舉和畢自嚴年輕,但實際上李長庚也五十有七了。
走到涼亭面前,在他作揖時,朱由檢可以清晰看到他額頭留下來的熱汗。
“坐吧……”
朱由檢抬手示意李長庚入座,並動手給他沏了一杯茶。
李長庚來的確實急促,因此以指叩首表示感謝後,便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
若不是茶水太燙,恐怕他能一口氣喝完一杯。
瞧著他的模樣,朱由檢沒有著急說事,而是與他敘了敘舊,隨後才說起銀行的事情。
他將自己對銀行的理解全盤說出,當然這其中的理解都是基礎的儲蓄、貸款、借調行為,並沒有提及國債,股票等等東西。
因此李長庚聽了之後撫了撫須,隨後才開口道:
“殿下是想弄出銀行來取代火耗?”
“這是一個想法,還有其他的想法,就是用來發行新幣。”朱由檢說完,便一直打量李長庚的表情。
新幣的事情,李長庚作為戶部官員,肯定是參與了設計和觀摩的,不可能不知道。
實際上在他們看來,朱由檢想要發行新幣很簡單,難的地方是怎麽發行貨幣後,杜絕市場上的其他所有貨幣。
要知道,雖然中原王朝的貨幣歷朝歷代都在發行,甚至每隔幾個皇帝也在發行,但實際上都是增量,而不是縮量。
眼下大明的市面上,從漢代的五銖錢到明代的萬歷通寶,總之各種銅錢都有,假幣更是橫行。
光禦馬監的皇店,每年就要收上來數千萬文的假錢,讓皇店折損數萬兩收入。
因此,收舊幣換新幣,實際上是一個賠本買賣。
當年嘉靖也玩過,然而玩脫了,讓朝廷賠了不少銀子,因此李長庚記憶猶新。
雖然眼下的大明賦稅很高,但如果真的要舊幣換新幣,恐怕要承受每年賠十幾萬兩銀子的代價。
哪怕朝廷打掉了不少假幣販子,但市面上的假幣也夠大明折損個數十上百萬的了。
只是為了推行銀行,朱由檢並不在乎這百來萬兩的損失,因此他對李長庚交底:
“銀行的存在,朝廷前期就沒有想過它能盈利,只要每年不虧損幾十萬兩,朝廷都能接受。”
“傳召你來,孤是想讓你負責銀行,你的意思如何?”
“若是殿下讓下官管理銀行,下官自然應允。”李長庚先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隨後才說出困難道:
“但銀行想要成立,並且想要成立後發行新幣,那就需要做到每個縣都要有。”
“按照民間錢莊的配置,一個十萬人的縣,最少需要配十個銀行,每個銀行配一個掌櫃和六個夥計。”
“加上朝廷的數額較大,所有銀行還得有衙役或者兵馬司常駐。”
“我大明眼下一千九百余縣,紙面造冊的縣城百姓有兩千六百余萬,而實際恐怕超過四千萬人。”
“以錢莊的配置來算,這四千萬人最少需要兩萬八千人,兵馬司必須在銀行一旁常駐。”
李長庚的想法,實際上還是在以開源節流為主,不過朱由檢並不準備省銀行的這筆錢。
他對於李長庚開源節流的想法雖然認可,但並不支持:
“銀行和錢莊不一樣,我準備在全國縣城興建一萬處銀行,募工十二萬人,其中配置和雇員的俸祿,我事後會讓人拿一份文冊給你。”
“銀行暫時不推往集鎮的原因是朝廷的實力不夠,但縣城必須得掌握。”
“只要你能把銀行推行起來,那國朝直接從朝廷領取工錢、俸祿的近五百多萬人都是你的儲戶。”
“你需要什麽人,多少人,這些只要你需要,你都可以從朝廷,從恩科、從科舉之中選拔。”
“我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三年之內,這個銀行能不能立起來?”
朱由檢看著李長庚,而李長庚也倍覺壓力山大。
他望著朱由檢,不得不作揖道:
“殿下,下官不敢托大,三年是否能成事,下官也不知。”
李長庚很老實的交代,畢竟他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所謂的銀行,三年能不能成功,他真的不敢保證。
不過他的不敢保證讓朱由檢松了一口氣,他就害怕李長庚也是喜歡攬功的人。
現在看來、反而是這份沒有底氣,顯得他更貼近朱由檢想要的人選。
“無礙,朝廷從海外籌集金銀也需要時間,你先把鹽課司的擔子交給畢自嚴,戶部從今日起成立金融司,銀行屬於金融司下屬。”
“等元宵之後,若是你有了想法,到時候再來找我。”
“是……下官告退……”坐在朱由檢面前,讓李長庚如坐針氈。
有了離開的機會,他也起身作揖,隨後緩緩退出了涼亭。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朱由檢的眉頭緊皺。
他發現隨著大明走向強盛之後,即便是他自己,面對下面的人時也漸漸力不從心。
這種時候他總算明白,為什麽歷朝歷代的開國領袖都要對內進行清洗了。
不是他們殘暴,而是下面的人越來越得寸進尺。
這幾日齊王黨和燕山派的行為,尤其是彈劾孫傳庭的事情,也漸漸的讓他覺得呱噪,甚至想握一握許久沒有緊握的強弓了。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他還是想試一試。
希望他這一系列操作,能讓燕山派和齊王黨的官員察覺到自己的態度。
如果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後,他們還是不能醒悟的話,朱由檢也只能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