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蘇悅靈是很一視同仁的。這幾家不是喜歡手牽手一塊走嗎?那她就讓他們走得整整齊齊的。

　於是這幾個世家，一個都沒跑得了，宅子一起燒了。其中最輕的是李家，李家的下人滅火及時，燒的也就是一個角落而已，最慘的是謝家，庫房都被燒了，其次便是沈家，兩個院子都成灰燼了。

　不過這幾個都沒出現人員傷亡。

　但對於謝步川來說，他們寧可死一百個下人，也不想好好的宅子被燒成這樣。下人死了，還能從人牙子手中買一批新的回來調教，價值還不如他的一個白玉棋盤。

　正因為知道這些鳥的所作所為是可以訓練出來的，因此他們比誰都清楚，這根本就不是意外。那些鳥故意坑他們的！

　偏偏這些鳥放了這些火以後，直接往天空跑了。他們想把它們射下來加餐泄憤都做不到。

　他們只能在損失最輕的李家討論後續。傳染天花什麽的，現在都得放一放，要先討論一下怎麽應對接下來的危機。

　“皇帝肯定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燒我們的房子，這是對我們的警告。”

　謝步川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但從他手背上那猙獰的青筋來看，他還是做不到氣定神閑。

　“他即使知道了，應該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不然哪裡還能留我們在這裡。”

　李家家主心中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沒落就沒落吧，就算李家衰敗了，也比被抄家好啊。再繼續跟著謝步川的話，他們只怕接下來要步王家的後程。

　仿佛看出了他的退縮，謝步川抬頭看著他，“你以為你退了，皇帝就會放過你嗎?”

　“我們這些人只怕都已經被他記在帳上了。”

　謝家的小動作最多，想也知道會是被清算的第一位。謝步川自然要拖著其他幾家繼續給自己造勢，好讓皇帝心有忌憚，不敢下手，他現在除了賭一把也沒其他路了。

　李家家主原本就是猶豫溫吞的性子，被這樣一說，登時就沒主意了。

　謝步川嚇住了他以後，輕描淡寫說道:“即使拿到了證據，那也同我們無關。我們的下人瞞著我們自作主張，我們也不清楚這些。”

　也就是推出幾個替死鬼罷了。那些下人全家的賣身契都在他們手中，不可能背叛他們。

　其他人想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這心也就沉穩了許多。

　只是謝步川的淡定也隻持續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他便收到了那兩個學子被帶走的消息。不僅如此，謝家和其他世家在宮中、在京城中幾百年來經營的勢力竟是一夜之間被一網打盡。

　沒了這些眼線，他頓時成了睜眼瞎。直到謝家的管家被京兆府的衙役強硬帶走時，才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

　在這短短的一天內，謝家、沈家等家族被鳥燒的消息以超常的速度傳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進茶館，都有說書人在那邊抑揚頓挫地說著這奇異事。

　“你們可聽說那謝家、沈家的事情了?”

　“當然了，我們可是親眼目睹的！本來還擔心呢，這鳥叼著火種多危險啊，萬一落咱們家裡，那都不敢想。結果沒想到，這些鳥還成精了，都隻禍害謝家、沈家這些家族。這幾家可都是有名有望的世家貴族。你們說，他們是做了什麽缺德事，連鳥都看不過去了。”

　“這個我知道！我家就住在謝家那條街上，我親眼看到了！那些鳥一路飛過來，到了謝家這邊才停下來，一部分的繼續往前飛，另一部分往謝家丟火。謝家的下人也很不行，一看就是平時懈怠慣了的，等這火都燒大了，才發現著火了。至於謝家乾的缺德事，那肯定和藏書樓有關。我兩個兒子說他們看到謝家的管家被官府給帶走了，說他們收買學子撒油準備燒藏書樓。你想，這是缺大德了，藏書樓那麽多書，要是燒起來的話，這損失得多慘重啊，難怪老天都要懲罰他們。”

　這所謂的謝家鄰居打著“我有內幕”的篤定表情，把周圍說得一愣一愣的。聽完了這內情，大家拳頭都硬了。

　“虧得他們還是上千年的世家呢，連燒書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他們就是不想看到我們小老百姓有免費書看。隻準他們這些貴族老爺有書看，就不許我們也讀書識字嗎?”

　“怎麽就沒把這些黑了心肝的人給燒死在裡頭呢。”

　大家都不同情了，反而還覺得隻燒了宅子便宜他們。

　這“內情”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以飛快的速度蔓延開來。

　文人清流這邊也炸了。他們對於書籍十分看重，平日不珍惜書籍的人都要被他們翻白眼，更別說是燒書這種行為，那是要遺臭萬年的。

　雖然被帶走的是謝家的管家，並不是謝步川。但大家都不是傻子，心中哪裡不明白，如果沒有謝步川的指示，底下人敢瞞著他做這事?

　於是幾天以後，禦史們敞開膀子，死命地彈劾了起來。

　彈劾這個不僅安全， 還能彰顯他們的風骨，必須好好表現一下！

　謝步川他們的勢力被鏟除，原本就進退兩難。如今不僅在民間、在清流中也聲名狼藉，這讓他們痛苦萬分，卻找不到破解的手段。

　其他幾家倒是想跟謝家做切割，但架不住他們手中都有把柄被謝步川給拿捏著，只能痛苦地跟他共進退了。

　眼看著這幾家世家惹了群憤，皇帝容季也出手了，直接把他們的爵位給削了，該貶官的就貶官。世家出身的官員本就佔了不少位置，如今這些官員被削了，其他家族的人迫不及待地推舉自己的人坐上這些實權的位置。

　大家分這塊蛋糕分得格外開心，哪裡還想得起為謝家他們抱不平。他們順勢盯上了謝家他們的產業，想著再狠狠啃下幾口肉。

　容季還下令下去，謝家、沈家、李家、周家、楊家五代內主枝不得參加科舉。

　這對他們來說，才是真正的誅心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