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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消失之後》第四百九十一章 新的線索
兩人一個沉默,一個哼唧,都不肯說。

  焦玉嗅了嗅,走到肩膀脫臼的侍衛身邊道:「這個,尿褲子了。」

  眾士兵哈哈大笑,這人的臉白裡透青,又窘又怕。

  這大概是他人生的最低谷。

  賀靈川也走到肩膀脫臼的俘虜面前,照他肩膀一拍————

  這人痛得「嗷」地一聲,眼睛一抬,正好對上賀靈川祭出來的鏡面。

  「看!」

  這人想挪開視線,卻已經來不及了。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在鏡面上,沒覺得有什麽異常。

  直到鏡子裡的倒影,衝自己微微一笑.....

  高梁杆子擋住了西斜的陽光,眾人都立在陰影下,就見一縷白煙從俘虜口中被抽出來,瞬時投入鏡中去了。

  俘虜的目光,頓時變得木訥。

  這人受傷,心志又弱,比同伴更容易為外邪所乘。

  賀靈川又重複一遍問題:「你們要追誰?」

  俘虜呆呆答道:「就是現在全城通緝的那個人,姓麥。」

  失魂之後,他連警覺心也消失了。

  「你們跟他打過交道嗎?」

  這人搖頭。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

  「你們接到的命令是什麽?」

  「帶他回去。要是帶不回,就地殺了。」

  果然跟他料想的差不多:「誰派你們來的?」

  「吳伯。」

  終於有個新名字可以追查了:「吳伯又是誰?」

  「吳伯是岑府的老人了,跟在岑大人身邊十多年,包辦很多事情。」

  「陳大人?岑大人?」賀靈川問他,「全名呢?」

  「岑.....」這人眼裡又露出掙扎之色。

  連失了魂魄,都本能地不願說麽?賀靈川道:「放心,說了包你無事。」

  這人卻連連搖頭。

  賀靈川隻得換個問法:「是不是住在白沙矍的西北角?」

  「是。」

  「是不是住在藍湖以東?」

  「是。」

  「有什麽可供辨認的標記?」

  「正大門口鎮一對丈余高的白玉麒麟,還有一棵三百年的梧桐樹。」

  賀靈川想了想:「吳伯長什麽模樣?」

  「五十來歲,方臉,微胖,個頭不高,笑起來眯眼。」

  這些特征,眼熟啊。「他今天是不是穿一身棗紅綢,系一條黑色鎦金腰帶,頭戴黑帽?」

  這人還回憶了一下:「是啊。」

  賀靈川微微一哂。

  方才吳伯也在塔上!

  就是在潮湖茶館跟人討價還價的老年富商。

  也不知是藝高人膽大還是自信不穿幫,吳伯還是親自去了。

  幸好賀靈川在塔上也做足了戲份,沒讓人家一眼看穿。

  「吳伯是岑府的管家嗎,都包辦什麽事?」

  「不是,岑府管家另有其人。」這人搖頭,「吳伯隻跟著岑大人,他做什麽事我們不清楚。」

  「吳伯是岑大人的心腹?」

  「是的。」

  「好,帶下去。」賀靈川心懷舒暢,對士兵首領道,「告訴你們都統,立刻把這個肩膀脫臼的俘虜押送國都,作為重要人證呈報太子;另一個關押起來,小心被滅口。」

  士兵領命而去。

  賀靈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吹記口哨。

  蒼鷹不知道從哪裡飛了過來,嘴角還沾著幾根喜鵲毛。

  「你怎麽就吃上了?」賀靈川哭笑不得,「折返回

  去報訊那人,也需要盯梢。」

  蒼鷹站在馬背上拍了拍翅膀:「已經派出眼線了。」

  時間緊迫,眾人收拾好了就往回趕。

  直到潮湖塔重新映入眼簾,才有兩頭藍鵲自前方飛來,落在蒼鷹面前,嘰喳幾聲。

  蒼鷹抬翅作色,這兩隻禽妖嚇得飛起。

  「怎麽了?」

  「它們跟丟了。」蒼鷹不悅,「它們說,折返回去的第三人進入潮湖塔對面的一間矮房,然後就沒再出來。它們等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鑽窗進去察看,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嗯,那是已經溜走了,不是暗道,就是陣法。」賀靈川呼了一聲,就知道不會那麽順利摸到對手老巢,「帶我過去看看。」

  兩頭藍鵲引路。

  它們是被蒼鷹臨時收編的,後者乃是赤鄢妖官,有權臨時征用這些妖禽為自己做事。

  賀靈川跟著它們來到一棟平房,就在潮湖塔側對面。

  並不是臨街第一排,而是位於後方的閣樓。這裡相當於二層半,賀靈川上去一看,果然透過窗子就可以監視潮湖塔的大門口。

  像這樣的屋子林立在潮湖塔周圍,很不起眼。進出人員也是魚龍混雜,不少外客貪圖便宜,在這裡租房住下。

  畢竟是景區周邊,不像普通居民區那麽封閉,生面孔一下會被認出來。

  賀員川和焦玉在屋裡找了幾圈,把矮桌搬開,就發現這底下還藏著一個給好的陣法。

  焦玉一看就道:「這是小搬山陣,只能把人挪去兩丈外。」

  當然代價也小。

  不用看,法陣另一端肯定開在隔壁民宅裡,第三個目標已經溜走了。

  藍鵲這次盯梢徹底失敗。

  「守好現有的俘虜,他們是重要的人證。」賀靈川直起身來,「幸好我們已經問出了新線索。」

  藍湖東大宅,門口有白玉麒麟,有三百年的梧桐。

  這簡直是指名道姓了。

  其實,那三人追出來的時候,賀靈川就已經踏實了。

  這一次布局下套的目標已經實現:

  首先,他必須弄清麥先生到底有沒有和幕後真凶取得聯系。

  這是整個案子的關系。

  現在答案很清楚了;

  沒有。

  從霜露鎮逃走以後,麥先生就查無音訊,無論是賀員川還是他的頂頭上司,都沒能尋到他的蹤跡。

  否則這些人也不需要冒險打探潮湖塔。

  麥先生的失蹤,本身就是個耐人尋味的訊號。他是嗅到殺機、意圖保全自己才逃走,還是一開始就有圖謀?

  倘若是後者,目的何在?

  其次,釣魚。

  賀靈川不奢求一下就釣到某條大魚,說實話他也覺得這裡水很深,能咬鉤的未必就是真凶。

  但給他一條藤,他就能順手摸到瓜,能從對方的嚴防死守當中,找到一絲破綻。

  現在,線索不就自行送上門了麽?

  ......

  踏出小搬山陣後,第三名侍衛就見到了吳伯。

  吳伯一見他空手回來,立知不妙:「出了什麽事?」

  不待他回稟,吳伯就臉色一變:「行了,快走!邊走邊說!」

  侍衛還沒張嘴,吳伯已經順手將牆上的陣法劃壞,帶著手下匆匆離去。

  半個時辰後。

  吳伯站到主人面前,一頭冷汗:

  「那兩個蠢材,一直沒有回來。老奴犯渾,中了對方陷阱!」

  「他們或許已經招供。」岑泊清在屋裡走了兩圈

  ,「光是這兩人啃咬不到岑府,但這姓賀的越查越多,斷不能留了。」

  「請您示下。」

  「他是赤鄢國太子特使,不宜公開處決。」岑泊清頓了一頓,「那就找咒師,送他一程。」

  「您是說,程?」

  岑泊清點了點頭:「他應該做好準備了。」

  「若能請到那位出馬,應該萬無一失了。」吳伯舒了口氣,「連當年的邙國國君都死在他手上,這姓賀的應該是小菜一碟。」

  「你去看看,還有什麽要準備的,也叫他不能大意。」

  吳伯應了一聲,正要離開,岑泊清忽然又道:「對了,麥學文這個人的身家背景,你核實了沒有?」

  「已經派人去複查了,他的老家有點遠,估計三五天后才能拿到結果。」

  「我剛剛聽說,他派手下殺妖,是用很特殊的方式?」

  「這個·....」吳伯面色微白。

  「你也不清楚?」

  「麥學文剛開始做這個時,我隨行觀察了兩個多月,他帶人殺妖的手段很尋常,根本不像、不像現在這樣。」吳伯咽了下口水,「後面麥學文一直如期交付漿珠,有時甚至超額。他是代執當中最低調的一個,從沒出過問題,老奴就很少、很少再過問他的手段。」

  他手下多,要操心的事兒多,麥學文又從不出錯,他怎麽會始終盯著麥學文一個?

  岑泊清輕聲道:「你手下的代持很多,不可能個個都盤問這些,我知道。」

  吳伯低著頭。 他很了解岑泊清,這事兒不能輕易了卻。

  「但這是你犯的第二個大錯!」

  乓一聲脆響,岑泊清甩過來一隻茶盞,就砸在吳伯身邊的牆上。

  碎片飛濺,劃傷了手背,可吳伯一動不動,任血滴到地面。

  「姓賀的在潮湖塔設的陷阱很高明麽?你怎麽能一腳踩進去!」岑泊清拍桌大罵,「你怎麽調教的手下?不是蠢如豬狗,就是臨陣脫逃!」

  吳伯一聲不吭挨訓。

  他在潮湖塔邊上犯的最大錯誤,就是自己沒留在閣樓上觀顧。結果三名侍衛奔出去逮人,卻不能隨機應變。

  此時後門有人求見,說是靈虛故友。

  這四字就是暗語。

  岑泊清頓時收斂火氣,深深吸了一口氣。吳伯也趕緊收拾地上的碎瓷碴子。

  下人帶進來一人,作平民裝束。

  這麽大一個岑府,平時需要百多人才能維持運作,因此人員進進出出乃是常態。

  岑泊清還以為這是仲孫謀侍衛偽裝的,哪知此人帽蓋一掀,露出淡藍色的皮膚。

  「仲孫兄?」岑泊清的驚訝不是裝出來的,「你怎麽親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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