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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175章 淮南木落楚山多
  鳶兒步步緊逼,明哲步步後退,整個人差不多都貼在門上。

  “哥哥,你害怕什麽?”鳶兒似笑非笑。

  明哲害怕極了,心裡怦怦直跳,“你怎會無事?”

  鳶兒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清寒和韻兒,“她們就是因為太過相信你,才會著了你得道!”

  明哲眉頭緊皺,心中一怔,“你不信我?”

  鳶兒搖了搖頭,“你是誰,我不在乎!我只相信哥哥。”

  明哲心中一痛,癡笑道:“在你心裡,我從來都不是他?”

  鳶兒兩手背在身後,俏皮道:“鳶兒可從未說過,只是哥哥不相信鳶兒罷了!”

  明哲連忙說:“我何時不曾相信你?鳶兒,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鳶兒噗嗤一笑,“哥哥,你急了!”

  明哲深吸一口氣,激動道:“我能不急嗎?我都快嚇死了,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有點兒,但不多!”鳶兒微微一笑,“鳶兒知道哥哥想去做什麽,也讚同哥哥的做法,但鳶兒不能眼睜睜看著哥哥拖著一副遍體鱗傷的身軀到處奔波,卻無動於衷!哥哥,你已經夠累了,歇息一下吧!放過別人,也放過你自己。”

  鳶兒握著明哲的手,眼眸含情。自京城一役,明哲身上的傷,日複一日加重。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遇到的事,一件比一件複雜,一件比一件難做。他們本可置之不理,但明哲還是接下了。

  “你有你的大義,我有我的私情。我不想看到哥哥活得那麽累,卻也不想攔著哥哥。鳶兒知道哥哥做這些,都有哥哥的道理,但鳶兒管不了那麽多。鳶兒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一人。為了身邊的人,為了你自己,我們都要好好活下去,你說是吧?哥哥!”

  鳶兒松開了明哲的手,恍如那個雨夜,大雨傾盆,雷聲震耳,在眾人的拉扯下,小女孩拉著少年的手松開了。泥濘的山路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車轍。小女孩穿著一雙破洞的布鞋,在後面追趕,哪怕摔倒了,也要拚命爬起來,撕心裂肺地哭喊。

  此情此景,深深觸動了少年內心深處,兩行清淚流下。

  馬車越來越快,小女孩一個沒注意,摔倒在泥濘中,連同少年留給她的那枚指環掉在地上,她趕忙去撿指環,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馬車遠去,她再也追不上!

  雷聲轟鳴,眼淚伴隨雨水滑落,她跪在地上,手裡握著那枚指環,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心中悲痛欲絕。為何上天如此待她,為何要奪走她唯一的親人,為何要她再一次體會失去親人的痛苦?她究竟做錯了什麽,為何上天待她如此不公!

  沒了少年,她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獨自走在雨中,渾渾噩噩,六神無主。不知不覺,她回到了以前的山村,眼前的一幕,讓她僅剩的一點回憶,也化為灰燼。烈火不僅焚盡了村子,也焚盡了她僅剩的一點希望,屬於她和少年的那段回憶,在熊熊大火中,化為青煙,飄向遠方。

  “鳶兒,我錯了,你別博我的眼淚了!”明哲把鳶兒抱在懷裡,淚水在眼眶打轉兒。

  鳶兒依偎在明哲懷中,伸出手,輕撫明哲的臉頰,“鳶兒只是實話實說,隻盼哥哥不要忘記當初的約定,不要忘記許下的承諾。”

  明哲握住鳶兒的手,苦澀道:“鳶兒,你就當哥哥是個言而無信的人,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哥哥可是龍淵劍主,言而無信,似乎說不過去吧!”鳶兒莞爾一笑。

  明哲把鳶兒的玉手貼在臉頰上,

“龍淵劍主也好,兵主劍主也罷,在你面前,我只是你哥哥。我從不期望什麽,只是放不下你。”  “放不下,那就不要放下!攥在手心,永遠不要放手!”鳶兒眼眸含情,玉手撫摸明哲的臉頰。

  “我怕我說到做不到!”

  “那便努力做到!鳶兒不需要諾言,因為再真摯的承諾,也會有變卦的一天;再深沉的感情,也會有訣別的一天。小姨說過,人哪有什麽三生三世,活一世便是上輩子的功德。愛一個人,不要等到來生,不要留下遺憾,轟轟烈烈的愛情,好過畏首畏尾的單相思,不要覺得此生已晚,沒試過,便還有機會,勇敢去告白,大膽說出心聲。即便兩人沒在一起,彼此也不會留下遺憾。”

  “哪個小姨?你有小姨嗎?”明哲撓了撓後腦杓,滿臉問號。

  鳶兒掐了下明哲的臉頰,“哥哥,你又在裝糊塗!除了泠然姐姐,你覺得還有誰?”

  明哲詫異道:“為何你也叫她小姨?不會是小穹教你的吧?”

  “這個就不需要哥哥操心了!”鳶兒賣了個關子。

  “連我也要瞞著?”明哲有些不敢相信。

  鳶兒點點頭,“這是鳶兒的秘密,不能告訴哥哥!”

  “罷了,隨你了!”明哲妥協道。

  既然鳶兒不願說,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還不如把心思放回眼下,“鳶兒,今日你非要攔我嗎?”

  鳶兒放開明哲的手,背過身,“鳶兒沒有攔哥哥呀!哥哥想走便走,只是可憐鳶兒要守在這兒,跟兩位姐姐解釋。”

  “要不咱倆偷偷溜出去?”

  “哥哥舍得兩位姐姐嗎?”

  “要不我留下,守著你們。”

  “哥哥還有正事要做,待在這兒,無疑是在浪費時間。何況兩位姐姐已經睡下,如此良機,若哥哥不珍惜,等兩位姐姐醒來,哥哥想要出去,便難如登天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鳶兒,你說我該怎麽辦?”

  “鳶兒倒是有個辦法!”鳶兒狡黠一笑。

  與此同時,天樞的房間裡,亂作一團,天璿幾人躺在床上,天權幾人靠在牆邊,床上的天樞不見了蹤影。窗戶敞開,雨聲淅淅,街上的行人都撐著油紙傘,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試圖隱藏自己。

  經歷此事,天樞已經恢復記憶。正如明哲所言,誰也不能把一個裝睡的人叫醒,除非他自願醒來,否則天塌下來,他也不會醒。天樞醒來了,說明他已經想通,如何面對凝語。但他把天璿等人都留在了客棧,孤身一人,說明此事沒那麽簡單。

  誰也不知他心裡是怎麽想的。或許只有見到凝語,他才能想明白,才能抉擇出,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城外的城隍廟,香火旺盛,城中百姓常來此祭拜,祈求平安,望一年風調雨順。還有一些情竇初開的兒女,來此祈求姻緣,望與相愛之人攜手一生。

  城隍廟前,有一棵大榕樹,樹上掛滿了紅綢帶。清風拂過,青煙飄飄,纏繞在石柱上的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樹上的紅綢,隨風飄揚。

  人們在樹下虔誠許願,點上一炷高香,走到石桌前,將自己的心願寫在紅綢上。滿樹的紅綢,不知承載了多少人的心願,不知牽動了多少人的思緒。那一個黃昏,那一樹梧桐,多少癡男怨女,相思繾綣。

  今日落雨,來城隍廟祭拜的人並不多,只是匆匆一眼,便撐傘離去。正殿門邊放著一把油紙傘,一個倩影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門外雨聲淅淅,殿內青煙飄飄。城隍爺危坐於高堂之上,兩眼炯炯有神,威風堂堂,俯視跪拜之人。

  這座城隍廟已有百年,正殿破爛不堪,屋頂還有幾個窟窿,城隍爺的塑像亦非今日這般威武。多虧洛氏出資修葺,將城隍廟裡裡外外整修一番,才有了今日的香火旺盛。

  以前洛小姐常來此祭拜,祈求平安,然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洛小姐染上了風寒,從此一病不起。數月的休養,洛小姐的病情仍不見好轉,整個人憔悴銷柔。洛老爺心疼不已,尋遍城中醫館,卻束手無策。

  洛小姐自知時日無多,強撐著病弱的身軀,到城隍廟,為洛老爺祈福。洛府的家丁皆知,洛小姐臥榻數月,病情日篤,如今洛小姐經不起一點涼風,此去城隍廟祈福,無疑會要了洛小姐的命。但洛小姐執意如此,洛老爺苦苦相勸,洛小姐也不退讓。感念這份孝心,洛老爺還是放洛小姐去了,殊不知此一去,再難相見。

  他渾身濕透,站在門口,望著那個熟悉的背影,整個人傻傻愣住。

  “你還是來了!”她緩緩睜開眼,望著城隍爺,俯身叩首。

  “這話應該我問你,你還是來了!”他跨過門檻,邁進正殿。

  “我早就來了,幾年前我便來了,只是遲遲不見你。”

  “你知道我會來洛陽城?”他驚奇道。

  “你不得不來,為了那把劍,你一定會出現!”她篤定道。

  斟鄩山莊的論劍大賽,五年一度,江湖上的各路英雄豪傑,聚集於洛陽城,以劍會友。斟鄩山莊以鑄劍聞名天下,其所鑄之劍僅次於天下第一鑄劍山莊——龍泉山莊,武林中想請斟鄩山莊打造兵器的人不計其數,甚至不惜花費重金,但斟鄩山莊莊主柳崇明秉承祖訓,不貪小利而失大義,所鑄兵器皆贈有緣之人。斟鄩山莊五年舉辦一次論劍大賽,從江湖中挑選德才兼備的翹楚英傑,獲勝者斟鄩山莊願為其鑄劍一柄。斟鄩山莊所鑄之劍,那是多少人擠破腦袋都想得到的。這麽好的機會,大夥自然不願放棄,紛紛報名參賽,哪怕是武林中不起眼的小門派,也會派出弟子參加比賽。

  天河山莊在江湖中默默無聞,稱不上大門派,與天師門相比,那可差遠了!可偏偏就是這麽一個鮮為人知的門派,也不會放過此次機會。每個人都想奪得魁首,但只要有天師門在,他們總是功敗垂成。天師門雖沒了道宗,但其天下第一的名號,至今無一門派超越。他們與天師門的差距,便如雲泥之別,可望而不可即。

  “你說對了,為了那把劍,我不得不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不過,我很好奇,你明知我去哪兒了,為何這幾年不向我復仇?我失憶的這段日子,不是你動手的最佳時機嗎?”

  “我恨的那個人,既不是洛天樞,也不是天樞,而叫張天樞!該我做的事,我不會假手他人,不該我做的事,我也不會染指。我不會濫殺無辜,但也不會放過仇敵!”

  “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不,這才是真正的我!以前你認識的柳如風已經死了,死在那場大火中,而今在你面前的,叫洛凝語,一生隻為復仇!”

  “我認識的洛凝語可不是你!你不過是冒名頂替罷了,何必認真呢?”他呵呵一笑,“你我都是一樣的人,手裡沾滿了鮮血。你恨的是張天樞,我恨的是洛凝語,彼此成為心中痛恨之人,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吧!”

  “我若是冒名頂替,你又是誰?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嗎?”

  她虔誠一拜,望著高堂上的神明,癡癡一笑。

  “我看不清自己,你又何嘗不是?若不然,為何你還要帶著那把劍?”

  她的身旁放著一把劍,這是他送給她的禮物,多年過去,她始終帶在身邊,不是放不下,而是忘不掉,那張熟悉的臉龐,那張厭惡的臉龐。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一曲相思斷腸淚,幾人回眸愛意綿。

  “你還想說什麽?”凝語冷冷道。

  “該說的都說了,你我之間,也只剩這一點了!若要動手,盡管來!”天樞無畏道。

  “你不害怕死?”

  天樞搖了搖頭,“我當然害怕死,我又不是英雄,即便死了,也不會有人記得我,唯有活著,至少還能記得自己。”

  “那你為何還要來?”

  天樞強顏歡笑道:“這是我欠你的,欠人的,總歸要還的。你我之間的故事,也該有個結局,就今日了斷吧!”

  在來的路上,天樞已經想過了,這一次他不再躲閃,也不想找什麽理由,堂堂正正面對凝語,好過龜縮半生,斬不斷情絲萬縷,放不下孽緣千丈。

  凝語轉過身,拿起地上的上邪劍,似哭似笑,“這把劍是你送給我的,本以為是你我初見之禮,不曾想,竟是你我決斷之物,可笑可悲矣!”

  天樞闊然道:“人生有太多變數,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坦然面對這一刻,好過想方設法逃避,卻怎麽也躲不掉!凝語,你我等這一刻已經太久了,拿好你手中的劍,堅定心中的信念,便讓你我於此決斷!”

  他拔出了天樞劍,這把劍是師父交給他的,本希望他能在論劍大賽上脫穎而出,卻不想,經歷了這麽多變故。說是變故,倒不如說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是啊!我笑青山依舊風雨捉不透,我歎人生苦短荒唐事不休,我盼一生一世一雙人,相伴相知渡一生。我笑鏡花水月,空夢一場;我歎緣聚緣散,愛恨無由。殊不知,情字如雨落,沾滿紅袖。”

  暗處中,明哲和鳶兒正坐看一出好戲。他們先一步趕到,這還得多虧明哲料事如神,還記得那日,他叫玉雪和武烈到城隍廟投一紙狀書,便是為了今日。

  “哥哥,我們要不要出手?”

  “為何要出手?我們只是來看戲的,不是來幫人的,他倆要動手,就讓他倆動手,最好打個你死我活,那樣才刺激!”

  “可他倆心裡明明還愛著對方,卻偏偏不願說出口,這樣的悲劇,鳶兒不喜歡!”

  “我的傻妹妹,我們已經做的夠多了,他倆走到哪一步,是什麽結局,這些都不關我們的事!還是那句話,我們只是來看戲的,不管結局如何,我們都不要插手!”

  “可鳶兒就是不喜歡嘛!”

  “你非要插手,我也不攔著,只是你看這兩位還睡著的,你走的開麽?”

  明哲和鳶兒身後,清寒和韻兒還睡著。明哲把她們帶到城隍廟,這兩個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安靜地睡著,明哲不禁懷疑自己,難不成下藥下多了?可鳶兒一點事都沒有,應該不會有事,兩人睡了這麽久,也該醒了。

  “這兒就我們幾個,應該不會有事。”

  “誰說這兒只有我們,有的人,你只是沒看見罷了!”

  明哲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枚石子,嘴角微微上揚,對準不起眼的角落,使勁一彈,一個箭步飛出,及時捂住她的嘴,“別喊!”

  槐序被明哲抵在牆角,不敢吱聲。槐序的斂氣術學得還不錯,但在明哲面前,還是差了一點,他早就注意到了躲在角落的槐序,一直沒拆穿,只是想看看,她有什麽舉動。沒想到她那麽老實,一點動作都沒有,真是叫人好生失望啊!

  “槐序姐姐,你怎麽也在這兒?”鳶兒一臉驚訝,但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明哲松開手,壞笑道:“不老實!”

  “凝語是我妹妹,我為何不能來?”槐序理直氣壯道。

  “也對哦!”明哲應和道:“你不說,我都忘了還有這茬!就是你夥同凝語,給天樞設局,連我也差點栽在你們手中!”

  槐序冷哼一聲,“誰叫你欺負清寒的,身邊有那麽多姑娘,就請離清寒遠一點,不要到處沾花惹草,還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你不嫌臊,我都替你汗顏!”

  “現在我不想跟你爭論這些,等會兒再收拾你!”明哲封住槐序的穴道,叫她暫時不能做出什麽大動作。

  “你!”槐序恨了一眼。

  “別急!”明哲無視了槐序,望著殿前的兩人,他邪魅一笑,“好戲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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