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風哥哥,那人是誰?”慕青好奇道。
“故人亦是敵人!”望著明哲的背影,庭風暗自握緊了拳頭,一臉輕蔑,“明哲,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
明哲走在路上,莫名其妙一連打了幾個噴嚏,“到底誰在背後說我壞話!”
“自作自受!”韻兒冷冷道。
“我怎麽就自作自受了?我誰也沒惹啊!”
“你還好意思說!清寒不願搭理我們,還不是因為你!”
韻兒一針見血,直擊明哲痛處,“她現在心裡煩著呢!你們打擾她幹嘛?況且她本就是天師門的人,此來洛陽,本就是為了參加論劍大賽。人家不過是回到了自己的隊伍,我總不能厚著臉皮,強行留下人家。”
“歪理!明明就是你把清寒氣走的!”韻兒揪著不放。
“你非要賴在我身上,我也沒轍,但我還是那句話,人家不過是回到了自己的隊伍,我總不能厚著臉皮,強行留下人家。你們那點小心思,還是趁早放棄吧!與其在這兒打算盤,不如賽場上見分曉!”
“你!”韻兒氣得說不出話。
鳶兒見狀,趕忙勸解:“韻兒姐姐,你別生氣啦!清寒姐姐走了,大夥心裡都不好受,哥哥也一樣。沒必要因為這一件事,生彼此的氣。”
“鳶兒妹妹,你看他那副樣子,哪裡是傷心難過?”
明哲本不想搭話,但還是忍不住,“傷心難過又能怎樣?你覺得現在這個樣子,清寒便會回來?即便我去勸了,她也不會回!踏踏實實走我們自己的路,別老想著依賴別人!”
明哲衣袖一揮,先行一步。
今日是初賽,諸弟子齊聚於七裡坪內,等候比賽的開始。
經過近日的休整,大部分弟子如今精力充沛,滿懷一腔戰意,似要一舉奪下冠軍。
會場中央,設有一擂台,東西兩側為觀戰席,北面則是主判台。宗門弟子坐東向西,門派弟子坐西向東。主判台上,設有六位,尊位空缺。
隨著時間的流逝,諸參賽弟子也紛紛進入會場。擂台兩側的參賽者正有條不紊地做好賽前準備。有的在擦拭佩劍,有的在與同伴交流,有的則在靜心凝神。
見眾人摩拳擦掌,戰意奮然,柳崇明慨歎道:“今年的論劍可有好戲看了!”
“柳兄何出此言?”坐在側位的葉辰問。
“我見眾人氣勢宏盛,與往年相比,戰意更燃。若如我所思,諸門派怕是坐不住了,想要憑借此次大賽,一舉翻身!”
“即便他們有這個心思,那又如何?門派終歸是門派,又怎敵我宗門之盛?”坐在葉辰旁邊的林軒輕笑道。
“話雖如此,但門派之內,終歸有幾位出類拔萃之人。”
“即便如此,那也只是少數。論整體實力,宗門自然更勝一籌!”
柳崇明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柳庭風,“世侄,你有何高見?”
面對柳崇明的突然提問,柳庭風頓感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世伯是在問我?”
柳崇明輕撫胡須,“不錯,正是你,宗門弟子之首!”
“世伯言重了,我一個不問俗事的閑散弟子,常年住在山上,目光短寸,能有何看法,世伯怕是問錯人了!”柳庭風自嘲道。
“世侄客氣了,你若是閑散弟子,我們這群老家夥,又算是什麽?”
柳庭風見這群老家夥揪著自己不放,心中一陣苦笑,無奈道:“門派屬江湖,宗門屬仙道,
二者各有所長。論實力,自然是宗門更勝一籌!但論人絡,諸門派散居於九州各地,吸取當地的人才,其中不乏有天資卓越之人。以吾之見,與其爭鬥,不如收攏,為己所用。如此一來,不僅擴充了宗門的人絡,也使諸門派放棄爭鬥,轉而成為宗門的一部分。” “不愧為宗門弟子之首,天師門的掌門人,見識果然出眾!”柳崇明讚許道:“若如你所思,將各個門派收入宗門,那又如何處理兩者的內部關系?倘若處理不好,必然會掀起門派弟子與宗門弟子的爭鬥。”
“這便是問題所在!宗門弟子仗著仙術,必然會嫌棄門派弟子,二者相爭,此於宗門而言,無任何益處。故若想將宗門與門派合並,從理論上來說,幾乎不可能。這便是歷代以來,無任何世家敢於施行此法的原因。”
二人越聊越深,居然交談到世家與門派的糾紛,在場眾人皆感不妥,急忙將話題引回到比賽上。
“柳兄認為此次論武,誰將有幸勝出?”雲楓問道。
柳崇明笑了笑,將目光望向一旁的柳庭風,“這個問題不該問我,而應問對面的常勝弟子。”
柳崇明口中的常勝弟子,不是別人,正是柳庭風。歷來的論劍大賽,柳庭風總位居榜首,從未有過落榜,是當之無愧的常勝弟子。
柳庭風端起茶杯,剛抿一口,便聽見柳崇明喚自己的名字,“又是在問我?”
柳崇明一撫胡須,怡然自得道:“在場之人,除了你,還有誰連勝數屆,不敗論劍?”
柳庭風之所以被譽為宗門弟子之首,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自從他參加論劍大賽以來,沒有哪一屆的論劍冠軍不是他。他也憑借自己的不敗神話,一舉聞名於仙門與江湖,被眾弟子稱為常勝弟子。
“若不出意外,應該還是我!”柳庭風用最謙虛的語氣,說出了最不謙虛的話。
聞其言,眾人開懷大笑,“不愧是宗門弟子之首,也只有你才能說出如此狂妄之言!”
明哲可沒柳庭風那麽好的命,什麽都得親力親為。不過待在台下,倒也清閑,至少不會有一群人圍著你,在耳邊嘰嘰喳喳,沒完沒了。
“你們先待在這兒,我還有點事!”明哲交代一聲,便要離去。
鳶兒起身,望著他,欣然道:“鳶兒和哥哥一起!”
詩瑤察覺到了身後的異動,回過頭來,便見二人正要離去,“比賽快開始了,你們要去哪兒?”
聽見詩瑤的聲音,明哲心想:“完了!”
他緩緩轉過身來,面對一臉狐疑的詩瑤,強顏歡笑道:“瑤兒小姐,有何事宜?”
“明哲哥哥,你可別忘了昨晚我們定下的約定。”詩瑤似笑非笑道。
“我這是去辦事,你也跟著?”明哲苦笑道。
“哥哥,昨夜你答應了詩瑤姐姐何事?”鳶兒一頭霧水。
回想起昨夜二人的對話,明哲默默歎了口氣,“我若不答應,昨夜我可能就回不來了!”
高台上的柳庭風也坐不住了,這群老家夥嘮叨個沒完,他實在受不了了。別人卻不以為然,反而羨慕他的身側站有一位佳人。此人氣質典雅,步姿輕盈,翠綠長衫,綾羅綢帶,給人一種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感覺。她不是清寒,而是慕青。
回到明哲這邊,幸好有鳶兒解圍,他還不至於那麽難堪。
“詩瑤姐姐,你今日的容貌變得更加迷人了!”
“還是鳶兒的嘴甜,不像某些人,嘴比誰都硬!”詩瑤所指之人,自然便是一旁的明哲。
“我說二位難得來一趟老君山,自然有許多體己話要交談一番,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坐下來,喝喝茶,看看景,再閑談一番,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詩瑤掩面一笑,“換個地方也可以,只不過要費些腳力,明哲哥哥不表示一下?”
“不會要我背你們吧?我一個瞎子,你們就不能體諒體諒我嗎?”明哲欲哭無淚。
詩瑤臉色羞紅,輕呸道:“誰要你背,我是說換個地方也可以,不過……”
他握住詩瑤的手,“早說嘛,嚇死我了!你們盡管跟著,剩下的交給我!”
“這可是你說的,別反悔。”
“我素來言出必行,你們就放心吧!”
明哲表面上淡定如常,心裡卻苦道:“我就說嘛,一個就已經讓我頭大了,現在又來一個,你們是想我英年早逝嗎?”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悶在心裡,終歸不能與詩瑤不和。
詩瑤挽著鳶兒,笑道:“那還等什麽,走吧!”
明哲挺直了身子,恭敬道:“二位小姐,這邊請!”
詩瑤挽著鳶兒走在前面,明哲走在後面,臨走前還不忘給韻兒交代兩句。
走在路上,唯唯諾諾,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嗤笑。
“你居然笑得出,還有沒有同情心啊?”
聽到明哲自言自語,二人回過頭來,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你們隻管走便是,不用管我!”明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見其如此,二人也沒多說什麽,只是略微地感到一絲奇怪。
明哲長舒一氣,慶幸道:“還好沒起疑心!”
“你就那麽怕別人發現我?”熙悅問道。
“這不詩瑤在嘛!只能委屈你一下。”明哲無奈道。
“先不說這些了,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奪下此次論武的冠軍?”熙悅岔開話題。
“說實話,一成也沒有。”
“那你還來參加比賽。”
“終歸要來,正好會一會咱這位宗門弟子之首!”
“她們這是要去哪?”
“應該是後山,那裡有一片竹林,竹香縈繞,無閑言碎語,倒也為寧靜。”
“你倒是很清楚嘛!”
“老君山就這麽大,她們能去哪裡?”
詩瑤與鳶兒二人在前面閑聊,明哲與熙悅在後面交談,雙方各自談論,誰也沒在意誰。
另外一邊,柳庭風終是經不住幾人的輪番提問,悻悻離開了會場,走的時候,還帶上了慕青。不是他刻意帶上慕青,而是慕青非要賴在他身後。正當兩人準備離開會場之時,迎面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位身著紫衣勁裝,腰間綁著一根墨青色腰帶的男子,他身姿魁梧,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瞳,更顯示了他剛毅的氣勢。
二者本無瓜葛,可不知為何,那位男子不偏不倚地撞上了正在交談中的慕青。那位男子正欲向慕青道歉,可抬頭一看,慕青絕美的容貌深深地吸引住了他,讓他頓時啞口無言。
慕青怫然怒道,可那位男子還沉迷於慕青的美貌之中,完全沒有在意慕青所言之語。
見他毫無反應,慕青更加來氣,便推了他一下。
他後退了幾步,方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歉:“在下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
慕青剛想說他兩句,卻被身旁的庭風拉住。
庭風望著,搖了搖頭,“算了,何必與旁人一般見識,我們還是走吧,別壞了好心情。”
既然庭風都這麽說了,慕青也歎了一口氣,望著他,“罷了,懶得與你爭論!”
說完,慕青二人便向外走去。可二人沒走幾步路,便被他攔了下來。
“都說了,不與你爭論,你還想如何?”見他攔著自己,慕青不悅道。
“此事之過在我,姑娘如此便輕饒了在下,在下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他說著,腳步不由自主地靠近慕青。當他快要觸碰慕青之時,從旁竄出一人,擋在了二人之間。
“閣下說話便說話,何必靠得那麽近。”庭風示意了下二人之間的距離。
看見庭風擋在慕青面前,他的心中感到一絲不悅,問道:“閣下乃何人也?”
“我是這位小姐的堂兄!”
聞其言,他倏然一驚。
“你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你是這位小姐的堂兄?方才我見你鬼鬼祟祟跟在這位小姐身後,莫非是想……”話音未落,他突然揮出一掌,正中柳庭風的胸口。雖然此掌的功力只有五成左右,卻讓站在柳庭風身後的慕青不得不連忙後退了幾步,由此足以見其掌法之熟練。
他抬起頭,望著柳庭風,卻發現他面不改色,依舊挺立在原地。
柳庭風微揚嘴角,諷刺道:“說話還帶動手,這可不磊落啊!”
“這怎麽可能,我明明擊中了他,可為何看上去他安然無恙,完全不像有事的樣子?”看著柳庭風安然無事的樣子,他心中極其疑惑,問道:“你怎會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他這哪是內功,靠的不過是罡氣護體,這也是為何他有恃無恐。來參加比賽的人很多,值得跟他對手的人卻很少,大多數人連他的護體罡罩都打不開,跟談不上傷他分毫。
柳庭風還未開口,明哲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正氣凜然道:“若非這位公子功力深厚,恐怕就得交代在這裡了。閣下僅憑猜疑,便出手相向,完全不聽信他人之言,不愧是俠義之士!閣下說這位公子跟在這位小姐身後,便是不懷好意。那我想請問閣下,為何閣下說著說著,便靠近這位小姐?這難道不是輕薄,難道不是不懷好意嗎?這位公子見閣下有意輕薄這位小姐,本想好言相勸,卻換來的是不由分說的一掌。唉,我本不想出手教訓人,可奈何總有些人不知好歹,非要挑戰別人的底線。正好此處有座擂台,不如我們定個約定。若你勝,我便不追究你的責任;若我贏,你須答應我一件事,放心,絕對是你做得到的,你看如何?”
“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庭風嘴角微顫。
“你有難,我當然要出面啦!”明哲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我的事無需你插手!”庭風一臉嫌棄道。
“兄弟鬩於牆,共禦外侮,此刻還計較什麽?”明哲輕挑眉毛,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明哲回過頭來,輕浮道:“怎樣,想的如何?要不我再附帶一個條件,你若能贏我,我便代表蒼梧葉氏退賽!”
他驚恐道:“你是蒼梧葉氏之人?”
“若是門派弟子,又怎敢與閣下談條件?”
“那這位小姐便是葉宗主之女?”
明哲搖了搖頭,“這位小姐是這位公子的堂妹,非我葉氏之人!”
柳庭風放大了瞳孔,難以置信,明哲居然會冒充葉氏弟子,還定下如此賭約,若是讓葉辰知曉,保證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想了想,現在身處他人的地盤, 即便遇到一些煩心之事,也最好不要將其擴大,所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說若能擊敗明哲,便可在論武中除去葉氏這一勁敵,這對他爭奪論武冠軍,百益而無一害。想到這些,他暗自一笑,問道:“你可確定?”
“既然是我說出的話,我又怎會不確定的呢?如此,可敢一試?”
“既然閣下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若拒絕閣下的約定,委實說不過。那便一言為定!”
說完,他領著身後的弟子向會場走去。
“明哲,可真有你的!什麽都敢冒充,你就不怕被人逮個正著?”
“我若不騙他,他會答應我的要求嗎?其實我是否裝作葉氏弟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給的條件過於誘人。若是擊敗我,葉氏便會退出論劍大賽,他便可少一勁敵。如此,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當然這也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身處異地,不惹禍上身,方為上道!”
“你就吹吧!我等會兒看你怎麽收場,別忘了,蒼梧葉氏的宗主就在主判台上,你冒充葉氏弟子,定下賭約,你非得找你算帳不可!”
“這不還有你麽?我可是為你出頭,你總不能坐視不管嘛!”
“少來!我豈會看不出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怕我出手,直接拿下他,打亂你的如意算盤!”
庭風毫不留情,揭穿了明哲的嘴臉。
“大不了,我不回去啦!反正他也不認識我,但你不一樣,宗門弟子之首!”明哲輕浮一笑。
庭風指著他,悻悻道:“好你個陸明哲,竟敢算計我,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