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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10章 只是當時已惘然
  相識不過一日,兩人的關系便鬧成這樣。明哲萬萬沒想到,婉儀的性子居然如此剛烈,遇強則強,不甘示弱。

  “真的一點挽回余地都沒有了嗎?”

  婉儀輕描淡寫地一說:“沒有我,你們會過得很好。”

  “那好,今日之後,我們便分道揚鑣,你回你的相府,我闖我的江湖,彼此互不相識。”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即便執意下去也是枉然,明哲也不再挽留,或許真如婉儀所言,好聚好散,於她於己各有所益。

  婉儀默許了明哲的話,先他一步,沿途而上,給他和予薇留下說話的空間。

  予薇不敢相信,不過才一天的時間,兩人便不歡而散,“哥哥,你真的不管婉儀姐姐了?”

  “是她自己放棄的,我沒有逼迫她。”

  “你確實沒有逼迫她,但你說話的語氣和對她的態度,都讓人難以忍受。哥哥,你這次真的過分了!”

  予薇以往都是站在明哲這邊,可這一次,她毅然決然地站在了婉儀這邊。她同情婉儀,對婉儀的遭遇打抱不平。本想著此行可以帶上婉儀,也算是助她逃離囚籠,功德一件,可如今婉儀放棄了擺在眼前的機會,寧願一輩子關在籠子裡,也不願受明哲的冷眼相待。

  予薇並非盲目之人,她也懂得是非之道,誰對誰錯她一眼便可看出。以往她站在明哲這邊,是因為明哲所行之事皆為正義,可這一次不同,婉儀的離去與明哲的冷眼相待有著莫大的關系。若不是明哲一而再再而三地指責婉儀,婉儀也不會憤然離去,放棄擺在眼前的大好機會。

  “哥哥,你去給婉儀姐姐道個歉吧!興許婉儀姐姐不生氣,就改變注意啦!”

  予薇還是太天真了,只看到了表面,卻沒注意到內涵,“不是我不想道歉,而是我即便道歉了,她也不會留下。她心意已決,任憑我說什麽都沒用。如果我執意勸她,只會適得其反,讓她越來越厭惡我。為今之計,就是讓她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今後之路到底要如何走。”

  明哲這麽一說,予薇好像明白了他的用意:“怪不得哥哥會說,今日之後咱們便分道揚鑣,而不是即刻分離,原來是早就想到這一點,你是打算留一天的時間,讓婉儀姐姐冷靜下來,思考自己到底是去是留。”

  “不愧是我妹,一點就通,孺子可教也!”明哲欣慰道。

  明哲的做法確實不錯,但予薇還是擔心:“哥哥,你還是別得意太早!萬一婉儀姐姐堅持自己的決定,不肯松口,到頭來結局還不是一樣的?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改變婉儀姐姐的想法,勸她留下來。”

  “你以為我不想勸她留下來嗎?禍是我惹的,我當然要竭盡全力補救,只是有些事不像表面上說的那麽簡單,非要做過,才知道難如登天!我們還是走好當下之路,等有了合適的時機,我再與婉儀道歉。”

  明哲已別無他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期望婉儀不要因為這件事耿耿於懷,否則無論他做什麽,都只是徒勞。

  按照老人說的路線,他們沒費多大勁就找到了阿傑以前住過的房子。房子經年未修繕,屋頂都破了好幾個洞,院子裡雜亂不堪,野草遍地,屋簷下蜘蛛結網,燕子築巢,原本安放窗戶的位置,如今就只剩下一個框架,屋內一覽無余。

  風雨的侵蝕,讓支撐房子的橫梁朽不可堪,搖搖欲墜。屋內遍地狼藉,淤泥堆積,空留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還有一張破床,

其余的物件,已辨認不出。  明哲一行人將屋子翻了個遍,找不出一點線索。或許是阿傑走的時候,將線索銷毀了,抑或是多年的風吹雨打,讓線索破敗不堪,用肉眼根本看不出。就在他們將要放棄之時,明哲忽然眼前一亮,他死死盯住擺在床頭的木箱。

  那個木箱擺在角落裡,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明哲快步走過去,把木箱從角落裡拉出來,撣去木箱上的灰塵,一把做工精湛的鎖扣出現在明哲眼中。他雖不敢斷言箱內一定有軒轅劍的秘密,但阿傑把這個木箱隱藏得這麽好,而且還給木箱上了鎖,說明箱內肯定有什麽重要的東西。

  這把鎖做工精湛,所用材料堅硬無比,明哲費了半天勁,這把鎖依舊紋絲不動,毫發未損。就在明哲沒轍之時,他忽然想起婉儀手中的純鈞劍不是號稱天下第一利劍,削鐵如泥,斬石如水。

  “婉儀,可否借純鈞劍一用?”

  婉儀雖與明哲關系不和,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再說今日之後她便與明哲兩不相乾,幫點小忙,也是應該的。

  “給!”她把純鈞劍遞給明哲。

  明哲接過純鈞劍,“謝謝!”

  婉儀不在乎他的道謝,目光在他身上不做任何停留。明哲知道婉儀不會輕易原諒自己,他戀戀不舍地看了婉儀一眼,然後轉過身去,屏息凝神,握住劍柄。

  他調動內力,匯聚於劍,對準那把鎖,一字一頓地說:“劍——凌——斬!”

  明哲猛然拔劍,一道銳不可當的劍氣向那把鎖徑直砍去。這道劍氣動用了明哲至少三成的內力,再配合純鈞劍,任憑這把鎖如何堅硬,也抵不過這一劍。果然不出明哲所料,只聽“咣當”一聲,鎖掉在了地上。

  明哲收回內力,將純鈞劍重新插回劍鞘中,雙手捧著,歸還給婉儀。

  婉儀接過純鈞劍,從始至終面不改色,不與明哲多說一句話。

  本來箱子打開了是件好事,但不知為何,明哲卻高興不起來。予薇站在二人身旁,想開口卻不知道如何說。關系僵硬,氣氛寡淡,即便箱子裡真有軒轅劍的線索,他們也高興不起來。

  明哲深吸一口氣,抬住箱子的兩角,向上一提,箱子開了。箱子裡沒有什麽線索,只有一幅年代已久的畫卷。明哲小心翼翼地取出畫卷,放在身後的桌子上,然後慢慢攤開。

  這幅畫卷,字跡模糊,紙張微微泛黃,邊緣有發霉的痕跡,應該是因為受過雨水的緣故。這幅畫若不是藏在箱子裡,明哲他們恐怕也看不到這幅畫了。

  這幅畫卷裡畫的是一位女子翩翩起舞,她手中拿著一把劍,輕輕一揮,有排江倒海之勢,亦有收斂清光之態,似靜非靜,似動非動,惟妙惟肖,感人至深。

  畫上還提了一首詩,但由於年代久遠,字跡模糊,已看不出此詩的作者以及此詩的題目和序言,唯有此詩的內容勉強可以看出: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

  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與余問答既有以,感時撫事增惋傷。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孫劍器初第一。

  五十年間似反掌,風塵澒動昏王室。

  梨園弟子散如煙,女樂余姿映寒日。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蕭瑟。

  玳筵急管曲複終,樂極哀來月東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繭荒山轉愁疾。

  此詩看罷,予薇不假思索地驚呼道:“這不正是杜甫詩人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

  婉儀先是用手指輕輕劃過畫卷,然後湊近畫卷,輕輕一嗅,“看紙張的薄厚和紙面的粗糙程度,這幅畫應該是來自唐代的一幅真跡,而且題此詩所用的墨水,乃是來自宣城的徽墨。徽墨有落紙如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紙筆不膠,香味濃鬱,豐肌膩理等特點,素有拈來輕、磨來清、嗅來馨、堅如玉、研無聲、一點如漆、萬載存真的美譽。我方才湊近聞了聞,墨水的味道很淡,但我確定這就是徽墨,而且畫卷所用的紙張也是來自宣城的宣紙,質地綿韌、光潔如玉、不蛀不腐、墨韻萬變。若不是這幅畫受過雨水,畫上的字跡也不會模糊不清,邊緣也不會出現發霉的痕跡。”

  婉儀不愧是自幼飽讀詩書,僅憑畫卷上的幾處細節,便可看出畫卷的紙質和所用墨水的種類。明哲雖也聽聞過宣城的徽墨和宣紙乃題詩作畫的上乘之物,但從未有幸見過,沒想到今日居然親眼看見了傳聞中的徽墨和宣紙。

  “婉儀,你說這幅畫是真跡,可有十足的把握?”

  婉儀胸有成竹道:“不敢說十足,但七八成的把握還是有的。”

  “若這幅畫是真的,以如今的市價,這幅畫少說也值個十萬兩白銀。為何阿傑搬離此地時,不帶走這幅畫,而是把它藏在了箱子裡?其中必有蹊蹺。或許這就是他留下的線索,指引我們找到軒轅劍的線索!”明哲猜測道。

  婉儀也覺得明哲所言有理。阿傑只需把這幅畫轉手一賣,便可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何必躲在這偏城村中,日日勞作,維持生計?唯一的解釋便是這幅畫中藏有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的價值遠遠超過了這幅畫本身的價值,所以阿傑寧願過苦日子,也不願意變賣這幅畫。

  究竟是什麽樣的秘密值得他傾盡半生守護?為何他搬離此地的時候,不帶走這幅畫?

  婉儀將這些問題和明哲對自己說的聯系起來,她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他在等人,等一個拿著七星龍淵和承影劍的人找上門來。這幅畫就是留給那人的!”

  婉儀這句話點醒了明哲,當初他打開那個箱子的時候,箱子裡就是放著龍淵劍和承影劍,還有這封書信。

  他按照信中記載的地址,找到了這個地方,說明箱子的主人與阿傑之間存在著某種關系,而阿傑守在這個地方,就是等他找上門來。

  或許是出了什麽意外,阿傑不得不離開偏城村,但在他臨走前,故意留下了這幅畫,就是為了完成信中的承諾,將畫卷交給持有龍淵劍和承影劍的人。

  阿傑把一切都考慮好了,可萬萬沒想到,持有龍淵劍和承影劍的人,並非是他苦苦等待之人。這幅畫卷終是落入了明哲的手中。

  而今畫卷是找到了,但其中隱藏的秘密卻解讀不出。予薇盯著畫卷看了許久,也不看出這幅畫卷藏有什麽秘密,但阿傑留下這幅畫一定有他的用意,軒轅劍的秘密肯定與這幅畫卷脫不了乾系。

  婉儀對字畫作品頗有了解,可她也看不出這幅畫有何特別之處。在她看來,這就是一幅普通的字畫,無論是筆墨還是紙張都是常見之物,除了價格偏貴,其余沒有任何問題。

  明哲亦盯著這幅畫,一動不動,雙手交叉,搭在胸前,反覆打量這幅畫。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明哲反覆念叨這首詩,他總覺得這首詩就是留給他們的線索,可詩的字跡與內容,沒有任何問題。那阿傑為何要留下這幅畫?

  “不對!”明哲意識到不對勁,自從他們看到這幅畫,就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這幅畫的深意上,卻忽略了畫原本的意思。

  “我覺得線索就擺在我們眼前,只是我們想的太多,忽略了它的存在。”

  明哲一語驚醒夢中人,婉儀和予薇迅速調整思路,“明哲,你的意思是說,阿傑留下的秘密就是這首詩本身,而無需深究於其中。”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阿傑肯定是想,與其把軒轅劍的秘密藏在詩句中,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擺在眼前。這樣即便有人得到了這幅畫,也猜不透這首詩蘊含的秘密,因為這首詩本來就是秘密,無需做任何深究!一旦我們深究下去,就會落入阿傑事先布好的圈套裡。”

  明哲的猜測很大膽,但也並無沒有道理。這樣做是最保險的,即便這幅畫落入壞人之手,他們也解讀不出這幅畫的秘密。

  既然這幅畫的秘密就是詩本身,而詩句所描繪是公孫大娘的弟子李十二娘表演劍器舞時的舞姿。據這首詩的序言所言:大歷二年十月十九日,夔府別駕元持宅,見臨潁李十二娘舞劍器,壯其蔚跂,問其所師,曰:“余公孫大娘弟子也。”開元五載,余尚童稚,記於郾城觀公孫氏,舞劍器渾脫,瀏漓頓挫,獨出冠時,自高頭宜春梨園二伎坊內人,洎外供奉舞女,曉是舞者,聖文神武皇帝初,公孫一人而已。玉貌錦衣,況余白首,今茲弟子,亦非盛顏。既辨其由來,知波瀾莫二,撫事慷慨,聊為《劍器行》。昔者吳人張旭,善草書帖,數常於鄴縣見公孫大娘舞西河劍器,自此草書長進,豪蕩感激,即公孫可知矣。

  誠如序言所言,公孫大娘是開元盛世時的唐宮的第一舞人。善舞劍器,舞姿驚動天下。以舞《劍器》而聞名於世。她在民間獻藝,觀者如山,應邀到宮廷表演,無人能比。她的《劍器舞》風靡一時。正是因為她,我們才有幸看到了草聖張旭的一卷絕妙丹青,才有幸讀到了詩聖杜甫的一首慷慨悲涼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就連畫聖吳道子也曾通過觀賞公孫大娘舞劍,體會用筆之道。由此可見,公孫大娘舞姿之卓絕,劍器之高超,一舞名動四方,再舞舉世無雙,傾城傾國,世間亦無人與之相比。

  公孫大娘的事跡雖然輝煌,但她本人最終卻落是流落江湖,寂寞而終。所幸她的弟子將劍器舞傳承下來,直至如今劍器舞在健舞之中,亦有很高的威名。特別是她的後世弟子公孫玉雪,將劍器舞發揚光大,威名不減當年,甚至有人說玉雪姑娘便是公孫大娘的轉世,所舞劍器與當年的公孫大娘不分伯仲。

  想來軒轅劍與劍器舞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而今劍器舞的傳人——公孫玉雪就在怡紅樓。若要尋得軒轅劍,明哲他們不得不去一趟怡紅樓。但怡紅樓遍地都是人,玉雪姑娘又是怡紅樓的頭號招牌,想要見玉雪姑娘一面,難度可想而知。

  所幸今日是玉雪姑娘的生辰,她今晚要在畫舫上為到場來賓表演一曲劍器舞。明哲他們正好可以把握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偷偷溜上畫舫,見玉雪姑娘一面。

  “今晚我們可有得忙的!”明哲歎了一口氣。

  他光想著如何見公孫玉雪,卻忘了問婉儀,要不要和他們一起。

  “對了, 婉儀,你要不要……”明哲話還沒說完,婉儀就打斷了他:“明哲,你想說什麽,其實我心裡知道。我可以陪你們一起去,但我有一個請求,等見到玉雪姑娘,我想和她單獨談談,你不許跟著我們。”

  明哲還以為是什麽難以言說的請求,原來這麽簡單,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婉儀:“我可以答應你,到時候我和鳶兒就在外面等你們。”

  婉儀搖搖頭,“不是你們,而是你一人,鳶兒得留下!”

  “什麽!”明哲大吃一驚,他看不懂婉儀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為何要把他一人排擠在外。她們三個人,到底要說些啥,而他不能聽。

  “婉儀,你這麽做是不是……”明哲依舊是沒說完話,就被婉儀打斷了:“你若不答應,我便不去了,反正你們兄妹倆做這件事綽綽有余,我就不幫你們倒忙啦!”

  婉儀這明擺著的威脅,而明哲卻不能不答應,他已經惹過一次禍了,不想火上澆油,即便這個請求不公平,他也只能答應。

  “事成之後,你們自行問玉雪姑娘,我就在外面替你們站崗放哨。”

  明哲收好畫卷,先一步走出房子,他沒注意到,婉儀的嘴角閃過一抹微笑。

  “婉儀姐姐,我們這麽做……”

  婉儀知道予薇想說什麽,“他待我本就不公平,我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予薇不要怪姐姐刻薄,我只是把他所虧欠我的都討要回來。”

  婉儀的目光深邃,她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向屋外的背影,“明哲,這是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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