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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73章 拍堤春水4垂天
  湖面依舊平靜,看不出任何異樣,但在明哲眼中,湖面越是平靜,暗藏的危機便越深。湖面上的其他船隻隨波逐流,掌舵的船夫也受到了《斷魂》的影響,沉浸於幻覺。船隻上的遊客也在所難免,低著頭,閉著眼睛,整個人無精打采的樣子,好似丟了魂一般。

  這些都在明哲的意料之中。他們事先沒有一點防備,何況《斷魂》的前奏那麽溫和,完全看不出有什麽殺機,自然而然陷入其中,而後明哲變換曲調,當他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出不來啦!明哲本無意牽連他們,但從本質上來說,《斷魂》和尋常的曲目沒有什麽區別,凡聽者皆受此曲影響,這是明哲操控不了的,他不能指定誰可聽見此曲,誰不可聽見此曲,《斷魂》的影響是無差別的,這也是為何非特殊情況下明哲不肯擅用此曲。

  明哲無法掌控《斷魂》的作用對象,只能把不利的一面降到最低,這也是明哲唯一能做到的,要不然他們聽了這麽久的曲子,怎會一點事都沒有?若是換作其他人,恐怕早就變得瘋瘋癲癲,有的甚至精神崩潰、七竅流血。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事實本就如此!明哲當初領會到此曲的威力後,凡是聽見此曲,心裡不由得生出敬畏之情,“這哪裡是什麽曲子,完全就是殺人於無形的神兵利器!除非是個聾子,不然誰頂得住此曲的震懾之力?”這些話都是明哲有感而發,他看似劍術無敵,實際上他的劍術遠不及他的樂理,這也是為何他不願佩劍而隨身帶著一支竹笛。

  當然明哲吹奏這首曲子的目的,不是顯擺自己的樂理有多麽精通,也不是彰顯自己有多麽厲害,而是逼迫他們露出馬腳。所謂的他們,不是指其他船隻上的遊客,而是早就埋伏在暗處的殺手!

  從踏上船隻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在明哲的掌握之中。他知道有殺手埋伏於此地,為不打草驚蛇,明哲並未揭穿他們的偽裝,而是假裝欣賞風景,陪韻兒聊天,看看他們究竟想做什麽。奈何過去了這麽久,他們硬是一點馬腳都沒露,明哲不由得讚歎一句:“可真沉得住氣啊!”明哲等了這麽久,他們還是一點作為都沒有。明哲是等不下去了,既然他們不肯主動出來,那明哲隻好逼他們出來!《斷魂》便是為他們精心準備的。明哲動用此曲,縱使他們再怎麽忍受得住,在此曲的反覆摧殘下,明哲就不相信都這樣了,還是逼不出他們!

  湖面還是很平靜,明哲心裡卻很急躁,“既然你們要玩,那小爺我就奉陪到底!”明哲不再手下留情,他加重了曲調,曲聲貫耳,湖面出現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紋。他身旁的韻兒和船夫,雖然堵住了耳朵,但或多或少還是受到了此曲的影響,神志開始模糊。明哲沒有收手的意思,他不斷加重曲調,船隻開始搖晃,湖面蕩漾的波紋越來越急,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砰的一聲,湖面激起了數丈高的水花,幾十個黑衣人從湖水中跳了出來,他們落在其他船隻上,兩隻眼睛死死盯住明哲,手裡還握著武器,做出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此情此景,明哲有感而發:“終於出來啦!憋在水裡的滋味不好受吧!”

  這些黑衣人便是船夫所說的前不久進入應天府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那群人,他們都是聽雨閣的殺手,個個身手矯健、心狠無情,一出招便可知其功底之深厚。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喪命於他們的手中,他們身負血債、罄竹難書,有的還是朝廷下令通緝的要犯,但自從加入了聽雨閣,

他們的身份便被埋沒,他們再也不是當初的自己,聽雨閣為他們提供避難所,提供他們所需的一切,而代價便是他們的命永遠屬於聽雨閣,此生都將為聽雨閣效命。  在聽雨閣沒有所謂的同伴,他們不知彼此的身份,只有代號,這便是他們的“名字”。他們受命於閣主和三位堂主,整日過著刀劍上的生活,誰也不知道下一個任務會怎樣,生死與他們而言,不過一念之間。和刺殺課一樣,聽雨閣有著嚴格等級制度分化,從上到下,分為天地玄黃四階殺手。排名越靠前,委派的任務越困難,但匯報也越高。底層的殺手,只有通過不斷接受刺殺任務,提升自己的排名等級,不然只能等死——聽雨閣從不養無用之人!他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僅剩的一點理智亦已被欲望玷汙,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道,要想活下去,變強便是唯一的抉擇。冷血無情是對他們的最佳評價,成王敗寇是他們秉承的信念。

  旁人若是看見這麽多殺手,估計腿早就嚇軟了,哪兒會像明哲這樣,有恃無恐,還擱這兒打趣。殺手們看見明哲這副不怕死的樣子,也很鬱悶,江湖上的人對他們都是聞風喪膽,還不等他們動手,人家早就跑得遠遠的,要麽就是跪地求饒,從未見過像明哲這般狂妄的!

  聽明哲說話的語氣,似乎他早就知道他們隱藏在水中,這也是他們不理解的地方。按理說,他們躲在水中,屏息凝氣可長達一炷香的時間,期間他們的氣息完全被湖水屏蔽,旁人是不可能感知到的,除非是感官極其敏銳之人,或是半步踏入宗師境的高手,方有可能識破他們的偽裝,不然即便是九品高手,也不可能知道他們藏在水裡,這是絕無可能之事!莫非明哲的修為已至宗師境,或是離宗師境不過一步之遙。

  “怎麽一句話都不說?是我識破了你們的偽裝,感到自卑了?還是……”明哲揚起嘴角,臉上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他隨手揮舞手中的竹笛,便激起水花數丈,湖面蕩漾一圈又一圈的波紋。他的身上散發出殺意,給人一種莫名的寒意。

  “你便是陸明哲?”其中一人問道。

  “你們來刺殺我,難道不清楚我的底細嗎?”明哲反問道。

  他們看了彼此一眼,竟無言以對。沉寂片刻後,他們又問道:“你難道不害怕嗎?”

  明哲冷哼一聲,挑釁道:“我為何要害怕?在旁人眼中,你們或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亡命之徒,但在我眼中,你們不過是跳梁小醜,猖狂卻成不了大氣。我即便不用劍,你們同樣不是我的對手,若是不信,咱們可以試試!”明哲的囂張氣焰直接拉滿,目光之中盡是不屑之意。

  明哲的實力他們方才已經見識過了,僅是一首曲子便讓他們無處遁形。在京城一役中,明哲僅靠一把龍淵劍,便斬殺兩名九品高手,這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聽雨閣的人手遍布天下,這個消息自然而然傳到了他們的耳中。起初他們還不信,什麽樣的人有這麽大的本事,一夜之間連斬兩名九品高手,直到今日他們親自見識過明哲的實力,他們才相信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據閣中卷宗記載,明哲的身世不詳,背後似乎跟秣房頗有淵源,身帶佩劍龍淵,劍術造詣頗深。卷宗上記載的就只有這些,沒說明哲還擅長樂理,不然他們也不可能不做防備,落得如此下場。不過如今看來,明哲身上的秘密似乎不止這些,何況他的背後與秣房有關,這大概便是為何閣中有關他的記載會那麽少。想到這裡,他們似乎明白了明哲為何有恃無恐。

  “閣下想必是誤會了!我們此行並無惡意,只是想和閣下商量一件事。”

  明哲覺得可笑,“手握利器,這便是你們商量的態度嗎?”

  “閣下莫要動怒,都是誤會!”他一揮手,所有人收起了武器,“我們此行乃奉閣主之命,誠邀閣下前往醉春樓與閣主一敘!”

  明哲略感詫異,“我跟你們閣主非親非故,他為何要見我?這怕不是鴻門宴吧?”明哲沒有立即答應他們的邀請。聽雨閣閣主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家威名四海,明哲不過一介普通人,兩者相差甚遠,猶如雲泥之別,人家為何要見他?其次聽雨閣閣主的身份江湖上無人知曉,明哲甚至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有何理由接受邀請?明擺著這是鴻門宴,明哲又不是傻子,憑什麽往裡跳?

  “閣下莫要誤會!我們閣主性情溫和、待人和善,絕無惡意!想見閣下一面,也是出於對閣下的敬仰之情。閣下京城一役,連遇兩場刺殺,但都臨危不懼,打得敵手铩羽而歸,甚至一夜之間連斬兩名九品高手,這些事在京中廣為流傳,知之者甚多。我們閣主聽聞閣下的威名,對閣下十分敬仰,奈何閣下行蹤不定,無緣見面。此乃閣主遺憾!幸知閣下現處應天府內,閣主聞訊不遠千裡趕來,隻為見閣下一面,還請閣下莫要推辭!我等在此保證,閣下此行絕無意外!閣主只是想見閣下一面,並無他意,此乃閣主心願,還望閣下應允!”他抱拳言謝,言出於心,情顯於己,無半句假話。

  起初閣主想見明哲一面,大夥很是不解。直至後來,明哲在京城的消息傳入閣中,大夥方才重視此人。此人背後與秣房、相府、王府有著說不清的淵源,究其根本,他們也不得而知。閣中有關明哲的卷宗少之又少,這也是為何之前大夥不重視此人——無名小卒,本不值得記掛,但明哲是個徹徹底底的例外。他身上背負的秘密,隨便一個都能讓天下為之震撼。他隱藏自己的身世,又有秣房為他作掩護,他們想打探明哲身後的秘密,但都沒有頭緒。一是怕他發現,二是秣房的阻撓。

  直至今日,他們親自見識過明哲的厲害,對此人既是敬仰又是畏懼。他們敬仰明哲實力不俗,單是一首曲子便讓他們無處遁形;他們畏懼明哲的實力,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即便他們人多,也不一定佔優勢。他們似乎明白了閣主為何如此看重此人。年紀輕輕,便身手不凡,不用佩劍,僅靠一支竹笛便可行雲流水,不懼強敵。試問這樣的天縱英才,何人不敬之畏之?若是這樣的人加入聽雨閣,何愁聽雨閣江河日下?

  性情溫和、待人和善,這種話哄哄小孩還差不多,跟明哲說這些就沒有多大的意義了。聽雨閣閣主是什麽樣的人,江湖上廣為流傳,有人說他是美若天仙,有人說他是笑裡藏刀,有人說他是無毒不丈夫,有人說她是最毒婦人心……各種各樣的評價都有,但哪一句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誰也沒見過他真正的樣子,除了他的三位親信,見過他的人沒有一個活著。之前有人偏是不信邪,非要見閣主一面,縱使豁出性命也在所不辭!人家連闖三堂,跟松、竹、梅三位堂主過招,一路殺到了主殿,離傳聞中的聽雨閣閣主不過一步之遙。奈何人家還沒見到閣主的面,便凍斃於閣主的寒劍之下,更有誇張的說,閣主還未亮劍,人家便已身殞。

  明哲倒不是怕聽雨閣閣主有多麽厲害,傳聞再怎麽說得神乎其技,也只是傳聞,不可盡信。聽雨閣閣主的實力究竟如何,還得眼見為實。在此之前,明哲還需確定一件事——無緣無故,閣主為何要見他?出於敬仰之情,這種話客氣客氣就行了,沒多大的意義,明哲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閣主要他必定是有其他的事,而且此事非同小可,不然也不會弄出這檔子事了!這哪裡是什麽誠邀,分明就是逼明哲就范。明哲若是不答應,少不了動手。明哲身上有舊傷,早些時候跟柳庭風交手,耗費了一些真氣到現在為止都還沒調整過來,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有把握帶韻兒離開此地。只是他有些好奇,閣主為何要見他,這背後隱藏的秘密又是什麽?聽雨閣閣主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他來應天府的目的又是什麽?一個個問題在明哲的腦中浮現,或許只有見了他,一切的問題方可迎刃而解。

  明哲糾結了半天,也沉默了半天,一旁的韻兒看見明哲這副猶豫不決的樣子,看出了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麽,“若是你決定不去,那便不去;若是你決定去,那便去吧!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我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但我相信你!無論你去哪兒,我都陪著你!”韻兒的話猶如一股暖流,淌過他的心間,頓時他覺得心裡非常暖和。

  他摸了摸韻兒的頭,臉上帶著微笑,“傻丫頭,這麽相信我,也不怕我把你賣了?”

  韻兒望著他,臉上同樣帶著微笑,“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明哲一時語塞,心中百感交集,“我的小韻兒,我不值得你的信任……”韻兒越是這麽說,明哲心裡越是內疚,他不值得任何人的信任,因為他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騙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有的罪不會消失,有的事非做不可!

  “你們回去吧!替我轉告你們閣主,陸某慚愧,受不起閣主厚愛!陸某只是一個普通人,隻想過完平凡的一生,陪著我最愛的人。閣主的厚愛,陸某承受不起,還望閣主見諒!”

  明哲拒絕了閣主的邀請,不是他不想一窺傳聞中聽雨閣閣主真容,而是他答應了韻兒,今日要帶她在應天府好好遊玩一圈,任何瑣事都與他們無關。他既然答應了韻兒,言出必行,即便是聽雨閣閣主,也不可撼動他的諾言。今日他定然陪在韻兒身邊,就像當初他守在小穹身邊一樣。

  “明哲……”韻兒抱住明哲,把頭往他的懷裡靠,依偎在他懷裡,一張側臉,一抹微笑,傾聽了歲月,忘懷了時光,那些年隻屬於他們的難舍難分。

  抱著柔若無骨的她,明哲心覺慚愧:“我的小韻兒,哥哥對不起你!這些年你一個人待在京城,我作為兄長,卻連見你一面的資格都沒有。我是個不稱職的哥哥,但若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或許還會這麽做。有些話我不能說,有些事我非做不可,你若恨我,那便恨死我,我不乞求你的原諒,因為我連跟你說聲對不起的資格都沒有!我補償不了你,只能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來寬慰我自己。我知道這是自我欺騙,但這樣也好,至少我還能麻痹我自己,讓自己不會覺得那麽痛苦……人這一生有兩句話難以啟齒,對不起和謝謝你,很抱歉我不能親口說出這兩句話,這是我欠你的,是我一生無法償還的,我背負的罪惡,罄竹難書;我說過的謊言,數不勝數。活該我注定……我的韻、我的穹,時間撫平了一切,卻撫平不了心中的那道疤痕,我失去了一切,唯獨還剩你們……”這些話明哲隻敢在心裡說,嘴上卻是隻字不提,他不敢說出當年的的真相,他不敢直面韻兒,連說聲對不起他都沒有勇氣。內心的愧疚將伴隨他一生,罪惡永遠無法抹去。他說不出,只能盡力補償韻兒,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他都將盡力滿足。何況這是他對韻兒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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