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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61章 未妨惆悵是清狂
  翌日清晨,夜色褪去,天邊泛起一抹晨曦。透過軒窗望去,睢陽湖還是那麽平靜,薄霧輕紗籠罩波瀾不驚的湖面,好似一位蒙著面紗的仙子,聖神而不可侵犯。停在渡口的畫舫,昨夜那般熱火朝天,而今人去樓空,寂寥而冷清。平日裡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此刻卻不見人影,兩旁的店鋪也尚未營業,唯有賭坊和青樓燈火通明,人聲不絕。清風拂過樹梢,掠過窗紗,吹散珠簾。葉夢然倚靠窗戶,望著寂寥無人的應天府,別有一番韻味。

  今天她起得很早,準確的說,她是徹夜未眠。昨夜畫舫之上,她懷抱古琴,緩緩入場,滿堂賓客無不歡聲雀躍,唯有主位之上,不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她微微俯身,婉婉入座,看著身旁的空位,她的心裡既是不解又是失落。好不容易遇見一位知心人,為何無緣無故便不辭而別?葉夢然僅剩的喜悅,轉瞬之間便化作虛影。

  她黯然傷神,卻還是堅持了下來,玉指輕揚,露出纖細白皙的肌膚,輕撫琴弦,凝氣靜思,玉指撥弄,一曲悠揚的琴音倏然在船上響起,琴音委婉而激昂,似高山流水,似深谷幽蘭,韻味深遠而不可知其終也!清澈明淨的琴音如溪流般潺潺流動,淌過人生的波折,淌過歲月的顛沛,淌過她心裡那道無可愈合的傷疤……這是她最拿手的一首曲子,這首曲子涵蓋了她的過去,以前在竹亭的時候,她曾為李義山彈過這首曲子。李義山手握詩書,應聲而讀;葉夢然撫琴奏樂,相伴相知。那些記憶一直藏在心裡,無人言說,只能通過這首曲子表達她內心的悲傷和思念。

  琴音引來了魚群,它們躍出水面,似歡呼,似感同,這一幕把賓客都看呆了!大夥掌聲如雷,歡呼雀躍,為夢然姑娘的琴藝讚歎不已。其實葉夢然心裡清楚,他們看中的不過是她的琴藝和容貌。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以藝事人者,藝疏而愛馳。人老如珠黃,誰又會在意呢?

  月影似練如寒霜,入軒窗,蝕骨傷。幾經回首,誰與我同往?閑亭昨日故人去,今非昔,世無常。

  愛恨情仇兩難忘,拭劍霜,負月光。不知何從,但願心如往!會逢七夕佳節夜,以此景,訴衷腸。

  若是韻兒在此,或許知曉她的心意,可惜滿堂賓客,竟無一知心人!一曲琴音罷,葉夢然起身離去,不做留戀,她懷抱古琴,便往船下走,就在這時,侍女走了過來,交給她一封信。她認得信上的字跡——她看過明哲的詩作,這封信是明哲寫的!未聞其人,先見其字,也不知明哲的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信中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明日巳時,罄山竹林,淵韻俟此,不見不散!

  看罷這封信,葉夢然心中釋然,感慨道:“這麽多年的恩怨,是時候解決了!”

  她回到樂坊,不言不語,待在房中,不見任何人。她守在窗邊,望著夜空,心中百感交集,明明熬到頭了,為何心裡會感到失落?明明恩怨即將了結,為何心裡會感到害怕?她不明白執著多年的復仇為何會讓她惶恐不安?她的心裡究竟是怎麽想的?這個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

  昨夜明哲抱著韻兒直至半夜,那個時候韻兒都困了,她的眼睛一張一闔,終於熬不住了,便閉上了眼睛。哪知第二天醒來,她便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還沒反應過來,明哲二話不說,拉著她便往罄山走。

  爬至半山腰,韻兒實在是沒有力氣了!昨晚她本就沒有睡好,天剛亮便被明哲弄醒,這也就算了嘛!可明哲居然還拉著她爬山,

這叫韻兒怎麽理解不了!  “明哲,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韻兒拖著一副疲倦的身子,不耐煩地問。

  明哲簡單地回答了兩個字:“罄山!”

  “我們去那裡幹嘛?”韻兒接著問。

  “見人!”明哲的回答還是只有兩個字。

  “我們要見的是誰?幹嘛要這麽早嘛!”韻兒不悅道。

  “熟人!”依舊是兩個字。

  “我不去,要去你去!覺不讓人睡,一大早便出來爬山,問你話你就隻回答兩個字,我憑什麽要去嘛!”韻兒直接罷工,蹲在原地。

  面對韻兒大小姐的脾氣,明哲習以為常了,他搖搖頭,安慰道:“我的小韻兒,你別生氣嘛!不是我不說,只是等你到了那個地方,你什麽都會明白,無需我多言!”

  “誰是你的小韻兒?我叫南宮韻!”韻兒理直氣壯道。

  “南宮韻也好,陸韻也罷,你都是我的小韻兒!”明哲溫柔般望著韻兒。

  “你如此叫我,就不怕鳶兒生氣?”

  “鳶兒又不在這裡,我想怎麽叫,就怎麽叫,誰攔得著?”明哲得意道。

  “你少得意了!等回去以後,我就把這些事通通告訴鳶兒,看她如何收拾你!”

  明哲抓住韻兒的手,反問道:“你舍得嗎?”

  被明哲這麽一問,韻兒的臉瞬間就紅了,想要掙脫明哲的手,卻軟弱無力,擺來擺去,明哲反而抓得更緊了。不是她使不上勁,而是她不想使勁。

  “明哲,你變了,你以前不會這麽對我的!”韻兒羞澀道。

  “人總是會變的,只是差一個契機。李義山為救天下人而辜負葉夢然,我陸淵願辜負天下人換你一生無憂!難道我這個樣子你不喜歡嗎?”

  “喜歡是喜歡,但有些不習慣!明哲,我想不明白,為何你對我這麽好了?以前你我不是拌嘴,就是互不搭理,若非鳶兒從中調和,你我根本就走不到一起,更別說對我這麽好了!”

  “有些罪不會消失,有些事非做不可!我雖已深陷無間地獄,亦有願其一生安樂之人!你和鳶兒都是我此生最為重要之人,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出了意外,我都有不可脫卸的責任。我隻想看著你倆安樂無憂地長大,其余的與我無關,即便需要付出代價,我亦無怨無悔。”

  明哲的話韻兒還是不能完全明白,他要保護鳶兒、對鳶兒好,韻兒能理解,再怎麽說,鳶兒也是他妹妹,此屬人之常情嘛!可為何要把她和鳶兒放在一起?她跟明哲不過是萍水相逢,說的好聽點,她跟明哲的關系稍微好那麽一點,這也算不上什麽嘛!

  “想不明白,那便不想!有些事不一定非要有個結果,我過去對你如何,現在對你如何,將來對你如何,只要你覺得是好的,那便是好的!”

  韻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還是她認識的明哲嗎?怎麽感覺吃錯藥了一樣!

  明哲瞧見韻兒那難以置信的眼神,便猜到她肯定沒聽懂自己的話,但他也懶得解釋這些了,“不說這些了,咱們快些趕路吧!免得人家到了,我們還在這裡站著!”明哲先行跨出一步,韻兒還是蹲在原地,嘴上雖然什麽都沒說,但明哲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明哲俯下身子,彎下腰,搖首歎息:“算我上輩子欠你的,上來吧!”

  韻兒狡黠一笑,輕輕一跳,便趴在明哲背上。

  昨夜如是,今日如是,過去如是,而今如是……

  罄山,位於西門城外,距應天府數十裡。此地鮮有人跡,只因此地還有一個名字——亂葬崗。此地是官府埋葬罪人屍首的土崗,這些人大多是窮凶極惡的罪人,殺燒奸淫、強搶掠奪,無惡不作,罄竹難書!執行死刑後,他們的屍首便會運至此地埋葬。故罄山之名,由此得來!

  雜草叢生,墳頭皤幡,這些都是罪人之墓,臭名昭著,家裡人為保名節,鮮有來往,故而即便是清明節,也很少有人來此上墳。有的墳墓歷經大雨的洗刷,泥土滑落,再加上無人修葺,甚至還能看到白骨,何其陰森恐怖!

  韻兒看見這麽多墳墓,還有森森白骨,魂都快嚇沒了!她使勁勒住明哲的脖子,蜷縮成一團,不敢睜開眼睛。

  “韻兒,你快松手啊!再勒下去,我就要咽氣了!”明哲的臉漲紅,喘不上氣,說話都很費力。

  韻兒稍微放松了一點,但還是緊緊抱住明哲的脖子,不肯松手。

  “明哲,你這選的什麽鬼地方?那麽多好地方你不去,偏偏挑了個亂葬崗!大煞風景不說,還陰森恐怖,哪個人會跟你在此赴約?”韻兒先前就覺得明哲今日很不對勁,但她也沒多說什麽,直到看見這麽多墳墓,韻兒魂都快嚇沒了,這下她再也冷靜不下來!

  “明哲,咱們快些離開這個鬼地方吧!待在這裡,我渾身不自在,而且後背發涼!”韻兒不斷勸說明哲趕緊離開這個蕪穢之地,可明哲就是無動於衷,偏賴在這裡不走了!

  “急什麽?人都還沒來,我們就這麽走了,未免也太不禮貌了吧?”

  都這個時候了,韻兒哪顧得上別人,她隻想離開這個鬼地方,“行!你不走,我走!”她叫明哲把她放下來,她自己走,可明哲偏偏不放她下來,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

  “明哲,你要等人,幹嘛要把我拉上?這是你們的事,與我何乾?”

  “不!這不是我的事,而是你的事,我只是幫你,卻不可替代你!你是秣房的繼承者,這些事你遲早會面對,我不可能幫你一輩子!與其慢慢習慣,倒不如現在接受。韻兒,你長大了,是時候單挑大梁,獨擋一面了!”

  “誰說我要繼承秣房了?這明明是你們強加在我身上的!”

  “人的欲望,便如高山滾石一般,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了。天下不知多少人想將秣房收入囊中——你爹、當今聖上,當然還有王府的那位,他們都想將秣房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掌握了這頭猛獸,便如同掌握了至高無上的權利,這對他們來說,大有裨益!但你和他們不一樣,是你的終歸是你的,逃不掉、躲不過。秣房只能交到你的手中,換而言之,你是秣房的唯一繼承者,我和你爹做的一切都是為你鋪路,讓你坐上秣房的第一把交椅。只有你掌握了秣房,秣房才不會誤入邪途,才能踐行秣房的初心——保朝堂之無虞,萬民之無憂,江山之百年矣!”

  “為何一定是我呢?你不行嗎?鳶兒不行嗎?為何你們偏偏看中了我?”韻兒還是不肯接受這個現實。

  “怎麽說呢?不是你選擇了秣房,而是秣房選擇了你。這些話本不該這個時候跟你說,但你一直鬧騰不休,那我隻好非說不可了!你現在不明白,也無需著急,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明哲的話頗有深意,一時之間,韻兒是不可能想明白的。若有選擇,明哲定然不會把秣房交到她的手中,正如他說的那般,他隻想看著韻兒一生安樂無憂,這些煩心事便交給他吧!奈何事事不可順其心意,他能為韻兒做的,只有這些了!

  “我不跟你計較這些了!明哲,你趕緊放我下來,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韻兒一心隻想離開這個蕪穢之地,其它的她現在實在顧不上。

  “兩位的關系可真不一般啊!”就在這時,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明哲轉身一看,果不出他所料,來者正是葉夢然和她的貼身侍女。

  “兩位的關系也不一般嘛!大早上的,便跑到荒山野嶺來,這可是亂葬崗,唯恐避之不及,也不怕跳出兩個鬼魂,嚇二位一跳?”明哲打趣道。

  “難道二位不怕嗎?”葉夢然反問道。

  “腥風血雨我都挺過來了,害怕這些妖魔鬼怪嗎?我不怕,可我身上這位怕啊!”明哲還不忘拿韻兒打趣。

  “明哲!”韻兒使勁掐了明哲一下,臉頰羞紅,猶如桃花映面。她不敢面對葉夢然,隻得躲在明哲身後,低下頭,俯下身子,盡量不讓葉夢然看見她。

  韻兒的手勁還是那麽大,明哲的肩膀又在隱隱作痛。

  “婉儀姑娘不必躲著妾身,說起來,妾身還是還得尊稱您一聲,南宮小姐!”

  葉夢然這一聲南宮小姐,叫得韻兒一臉茫然,她明明記得自己沒跟葉夢然透露自己的身份,為何葉夢然會稱呼她為南宮小姐,這顯然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而在場之人就只有明哲知道她的身份,韻兒很快就懷疑到明哲身上。

  “明哲!”韻兒正要下手,明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的小韻兒,你就不能冷靜一點嗎?話還沒說清楚,你幹嘛急著動手?”明哲若不及時攔住韻兒,他的肩膀恐怕難逃一劫。

  “那你倒是狡辯呀!”韻兒看他能說什麽。

  明哲和韻兒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葉夢然和侍女看見他倆在這兒鬧騰,忍不住笑出了聲。

  明哲頓感尷尬,不失禮貌地微笑,“抱歉,讓兩位看笑話了!”他可不想在這件事上糾結,那樣只會越來越尷尬,扯開話題,“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葉夢然姑娘,這位是葉幽然姑娘,兩位隸屬刺殺課!”

  韻兒驚訝萬分,她怎麽也想不到,葉夢然居然是秣房的人,那她和李義山豈不是同僚?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倆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居然從未謀面?這說出去誰信啊!

  “在下陸淵,字明哲,我背上的這位便無需我多言了吧!”即便明哲不說,韻兒的身份她們也了然於胸,身為秣房之人,豈會不識相府千金?昨夜他們初次見面,葉幽然便覺明哲和韻兒的身份不一般,特別是明哲說出《錦瑟》之時,葉幽然更加肯定,這兩人的身份不一般,不查不要緊,這一查便查出了問題,韻兒竟是相府千金,說起來,她們還是韻兒的下屬。

  “明哲,你怎麽知道她們是刺殺課的人?”韻兒不解道。

  “秣房之人,皆登記入冊,載入卷宗,想查她倆的身份,去一趟情報部不就行了嗎?”

  怪不得明哲昨夜執意去一趟秣房,原來不是調查李義山的過往那麽簡單,他還查了葉夢然和葉幽然的身份,不查不要緊,這一查明哲也是吃了一驚,她倆居然是秣房的人,而且還是刺殺課的人,明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當時的想法就跟韻兒現在的想法一模一樣,李義山和葉夢然既然是同僚,他們在同一個地方工作,抬頭不見低頭見,怎會認不出彼此?明哲將兩份卷宗放在一起對比,果然查出了端倪,這兩人雖然在同一個地方工作,卻是分屬不同機構,一個是情報部,一個是刺殺課,而且他們加入秣房的時間大相徑庭,李義山去世的時候,葉夢然才加入秣房,兩個人仿佛被命運捉弄一般,錯過了他們今生相見的機會。估計李義山也沒想到,葉夢然居然加入了秣房,那他之前做的那些算什麽?人已逝去,說這些已然無用。

  明哲的發現不僅囿於此,他還在李義山的卷宗上發現了一行小字,正是那行小字,徹徹底底改變了他對韻兒的態度。也因如此,明哲才不敢拿另一份卷宗給韻兒看,他不想韻兒認出那人。

  看罷兩份卷宗,明哲理通了一切,他終於明白李義山為何要在大婚之夜撇下葉夢然,為何加入秣房,以及他的死因,為何要執行那項九死一生的任務,明哲都了然於胸。

  一切的問題,都要圍繞那封密函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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