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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雨臨州》第132章 我寄人間雪滿頭
  不知沉睡了多久,朦朧之中,似乎有一個人在喊他。那個聲音很熟悉,腦海中浮現一個人的模樣。一個雙馬尾的小女孩,穿著一件破爛的衣裳,黝黑的臉頰,髒兮兮的小手緊緊拉著他的衣袖,眼淚止不住流下。

  那一夜,雨下得很大,小女孩追在馬車後,一遍又一遍呼喊他,但他始終不肯回頭。小女孩摔倒了,臉上沾滿泥濘,她努力爬起來,繼續追趕馬車。聽見小女孩撕心裂肺地呼喊他,那一刻他整顆心都碎了,熱淚盈眶,他恨不得跳下馬車,衝向小女孩,緊緊抱住她,但他不能這麽做。他克制住情緒,將一切的辛酸苦楚全部咽下,藏在心底。

  小女孩再一次摔倒,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眼淚伴隨雨水滑落,“哥哥!”

  這一聲徹天動地,回響不絕,傳入少年耳中,淚水決堤。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小女孩,他願意窮極一生,守在小女孩身邊,但上天仿佛跟他開了個玩笑,他看不到小女孩長大的那一天,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終點。

  少年被他們帶進了洞窟,一陣慘叫聲過後,除了少年,所有人都死了。他靠在石壁上,眼前慘絕人寰的一幕,心有余悸,他看不到任何希望,這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置身於黑暗之中,猶如掉入無盡深淵,一切希望皆化烏有。

  他很清楚自己快要死了,但他放心不下妹妹。他若走了,誰來照顧妹妹?妹妹還小,他不想留妹妹一人孤苦伶仃。他對著那幾個家夥傾訴心願,雖不知那幾個家夥能否聽懂,但他已經走到這一步,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他垂下了手,閉上了眼睛,氣息全無。他終是沒能再見妹妹最後一面,帶著這份遺憾,含恨而終。

  “哥哥!”他又聽見了妹妹的聲音,不知是夢境,還是現實?

  “醒了,就別再裝死了,你妹妹就在你身邊!”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但很真實!他緩緩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小女孩,“囡囡!”他想伸手撫摸小女孩的臉頰,卻抬不起來。他渾身無力,連說句話都費力氣。

  “醒了就別亂動,你現在身體虛弱,經不起折騰,好好休養!放心,你妹妹沒事,自從找到你,她便一直守在你身邊,從未離開半步!”

  駕車之人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路上有點顛簸,你忍著一點!我已經盡全力趕往京城,等到了東京,我便找人為你醫治,你暫且安心躺著吧!”

  “多謝閣下救命之恩,還未請教閣下之名!”說句話,他都要咳嗽,看來傷得不輕。

  駕車之人直爽道:“我叫上官逸,字凌雲,你叫我凌雲即可!”

  “多謝凌雲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咳嗽越來越嚴重。

  本來身體就差,還要說那麽多,凌雲不知他是怎想的,“別說那麽多了,你還是安心養傷吧!還有就是,救你的人不是我,我只是碰巧路過罷了!其實救你的人就在你身邊,若不是這份執念,你早就死了,即便蠱仙親臨,也回天乏術!你若要感謝,就感謝你妹妹吧!她為了你能醒過來,無時不刻不在祈禱,佑你平安!”

  少年正要開口,卻被小女孩搶先一步,“我只要哥哥守在身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道出了小女孩的心聲。在少年眼中,小女孩是最重要的,同樣在小女孩眼中,少年也是最重要的!彼此相依,互不相離。

  “你兄妹倆的感情還真好!”凌雲羨慕道。

  少年望著小女孩,

握著她的小手,多少話語都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倘若能停留在這一刻,他願意傾盡所有,隻為守在她身邊。  此情此景,羨煞旁人。凌雲本不該插嘴,但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他不得不說:“抱歉,打斷一下!你雖然醒了,但不代表你的傷痊愈了!我救你的時候,發現你渾身上下全是血,但在你身上找不到一個傷口,我懷疑應該是內傷!你按照我說的做,檢查一下身體情況。”

  少年沒有懷疑凌雲的話,他能再一次見到妹妹,還得多虧凌雲,而且一路上他昏迷不醒,凌雲若企圖對他倆不利,完全有機會動手,何必要等他醒來,還將前因後果和盤托出。憑直覺來說,他和小女孩都認為凌雲不是壞人。

  少年按照凌雲說的做,閉上眼睛,靜下心,放輕松,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

  他置身於蒼茫,一眼望去,看不到邊界,光亮幽弱,萬籟俱寂,給人一種安寧祥和的感覺,仿佛只要待在這裡,便可無憂無慮。他整個人沉浸其中,身上的疼痛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溫暖,暖流淌遍全身,修補靈魂上的創傷。在意識深處,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呼喚他。

  神識之內,空無一物,唯有位於中央的陣法與四周牆壁上所刻的咒文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靠近這些咒文,仔細觀看,卻始終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他思量許久,依舊無法看出這些咒文的奧秘。這些咒文從未出現於典籍之中。既認不出,他也不再追究,而是轉向了位於神識中央的陣法。

  此陣分為內陣與外陣兩個部分,內陣用於鎮壓,外陣用於抵禦,兩陣相輔相成,既避免了外人的入侵,又防止被封印之物逃離。少年不敢靠近法陣,只能遠遠望著,終於看出了一絲端倪。

  陣法散發出的靈力波動,碰到四周的牆壁,就會被反彈回來。這樣既避免了陣法被外人發現,又可使得法陣的靈力不會隨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散。陣法與那些奇怪的咒文相輔相成,可謂是將兩者運用到了極致,這不禁讓少年為布陣之人感到一絲敬佩。

  陣法的中央似乎封印著一樣東西,少年想要靠近看清些,卻被一個聲音製止:“不要!”

  少年望向四周,卻不見任何人影。明明聲音來自耳邊,可四下無人,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除非提醒自己的不是人!正當少年陷入沉思之時,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少年驀然回首,他的身前忽然出現一個人影。少年還沒看清身前之人的容貌,連忙轉過身去,不敢直視此人。

  “公子不必如此驚慌!”他的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多有得罪,還請姑娘見諒!”少年連忙道歉,不過回過神來,他的心裡多了幾個疑惑,雖然難以啟齒,但還是忍不住問:“敢問姑娘為何獨身一人在這荒無人煙之地,而且全身衣物又為何如此破敗不堪?”

  聞其言,她看了下自己,方才意識到他為何背對自己,“我困於此,已有千年之久,全身衣物早在數千年前便被烈火焚燒殆盡!”話音剛落,少年倏感一驚,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

  “敢問姑娘何許人也?”

  “如公子所想,我並非生人,而是一縷殘魂,棲息於劍中!”她解釋道:“數千年前,軒轅乃征師諸侯,與兵主戰於涿鹿之野。軒轅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蓄水,兵主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軒轅乃下天女日魃,雨止,遂殺兵主。兵主既歿,有熊、神農相繼圍攻九黎,為抵禦兩大部落的圍攻,我族中人不惜以血肉為祭,逆天而行,終鍛造出一把扭轉戰局的絕世之劍,並以兵主之名命之,而我便是獻祭者之一。”

  “依姑娘所言,此劍便是蚩尤?”少年驚訝道。

  “不錯!此劍因獻祭而成,所具有的威力,非凡物所得及也!我族中人便是憑借此劍,扭轉戰局。但可惜的是,此劍的威力雖非同凡響,但終為殘缺之劍,難敵兩大部落的圍攻。遂敗,亡於邊夷。”

  “如此說來,此地便是蚩尤劍的封印之所?”

  她搖了搖頭,“非也!此地乃公子的意識深處,但兵主劍的確封印於此。”

  她的話把少年繞暈了,“此話何意?難不成蚩尤劍封印在我的神識之中?”

  “公子可曾聽聞劍契?”

  “未曾聽聞,不知此乃何物?”

  “劍契便是契約者與劍靈之間的一份契約。倘若簽訂劍契,劍靈便會成為契約者的一部分,棲息於其神識之中,與其同生共死。故有言曰,劍若無缺,人便永存;劍若殘敗,人便身亡。此乃劍契之意也。然縱觀古今,劍化成靈,實為罕見。即便有人締結契約,也不可存活至今,此因尋常之劍易隳也。故劍契之說,未嘗流傳於世間。”

  “不知簽訂劍契,有何代價?”

  “既為契約,必有交換。然於不同之人,其代價也為不同。兵主劍乃殺伐之劍,戾氣極重,劍成之日,天地異象,焦土千裡,飲血萬人,故此劍之內封印著成千上萬的怨靈,他們怨念頗深,哪怕過去千年,也未曾消散。如今兵主劍封印在公子的神識之中,此陣便是為了封印劍中怨靈,以免公子受怨靈影響,迷失心智。然此陣亦有不足之處,每至月圓之夜,此陣便會削弱,雖可束縛怨靈,但不可抑製怨氣。怨氣迷人心智,亂人神魂,稍有不慎,極易暴走。這便是劍契的代價!”

  “這麽說,無論我願不願意,都已經是蚩尤劍主。”少年面無表情道。

  “我知道你不想卷入塵世,但當時你已經命懸一線,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倘若不簽訂劍契,你再也見不到你妹妹。當然你是兵主劍主,有權利解除劍契,只要你願意,僅需將兵主劍放回原處,劍契便會解除,你我再無瓜葛!這樣做的代價便是,你會立即死去。你本來已經死了,劍契保住你一命,失去劍契,一切便會回到原來的命軌,你注定死去,你妹妹也注定孤苦伶仃!”

  她將利弊一並說出,不是篤定少年不會解除劍契,而是還他一個選擇。當時少年已經命懸一線,但他的執念觸動了她的內心,在少年身上,她看了一個身影,縱使過去多年,那個身影無時無刻不在腦海中浮現。這也是為何她選中少年作為兵主劍主。她擅作主張,為少年簽下劍契,進入少年的神識後,她看到了少年的記憶,每一個畫面都有妹妹的身影,便如她的記憶裡,也有姐姐的身影。

  自誕生之日起,她便一直待在山上,望著山下的風景,想要下山,爹娘卻不許,他們總說山下很危險。可她知道山下並不危險,只因她乃九黎之人,兵主戰敗,有熊、神農合縱締交,相與為約,攻伐九黎。

  她待在山上,幻想著山下的繁華,想著如果有一天下山了,定要好好遊玩一番,這是她一生的夙願。只可惜,兩大部落的圍攻,將她唯一的心願化為灰燼。她的父母死在了九黎之戰中,失去了雙親,萬念俱灰,僅剩的一位親人便是姐姐,那是她活下去唯一的依靠。就在這時,九黎之人不惜違背天道,堅持打造兵主劍,妄想憑借此劍,擊退兩大部落的圍攻。可兵主劍豈是這麽容易打造的?

  歷經多次失敗,九黎之人終於參悟打造兵主劍的秘訣,那便是獻祭者必須直面絕望,不留一點希望。龍戰於野,其血玄黃!這樣打造出來的劍,凌厲莫敵,且有天成之象。此外執劍者與獻祭者之間必須是血親,否則就算打造出兵主劍,也不過是件廢鐵罷了!她知道姐姐一心想為爹娘報仇,作為妹妹,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為姐姐了結心願。

  祭劍前,她留下了一封信,信裡有她想對姐姐說的話。她瞞著姐姐,不顧眾人反對,縱身一躍,投入鑄劍爐中。霎時,天地異象,電閃雷鳴,兵主劍因她而天成,也因她留下了一個致命的缺陷,故稱殘缺之劍。她順理成章成為兵主劍的劍靈,她的姐姐便是兵主劍的第一任劍主。

  九黎戰敗,被迫逃往邊夷,途中不慎遺留下兵主劍,巧合的是,兵主劍落在了兵主屍解之地,自此伴隨兵主長眠。其間闖入兵解之地的人有很多,但無一例外,皆慘死於洞中。原來當初兵主與軒轅決戰涿鹿,早就料到或許隕落於此,便留了個後手。凡入兵解之地者,皆屍解矣!

  千年已逝,滄海桑田。她於劍中沉眠,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少年的出現,打破了千年的沉寂。她於睡夢中蘇醒,看到少年已到了命懸一線的地步,她的惻隱之心隱隱作祟。聽到少年在彌留之際,還在念叨妹妹,更是觸動了她的心。一時間,腦海中湧入無數畫面,她記起了過往,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終於明白當初手持兵主劍的姐姐為何戰敗。

  “你在想什麽?”少年見她沉默不語,看上去心事重重。

  “沒什麽,往事不堪回首罷!”她淺淺一笑,並未吐露過往。過去之事終已過去,念念不忘,反受其害,不如埋葬於歲月長河,洗滌舊跡,僅使留下沉默的悲傷。

  “我想好了!只要能陪在妹妹身邊,無論做什麽,我都願意!死不可怕,我只怕再也見不到妹妹,只怕沒人照顧妹妹!”

  “你可想好了,一旦作出決定,便不可更改!”

  少年點了點頭,“既然做了選擇,便別無他路,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無論是對是錯。世人總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可對我而言,既然苦海無邊,回頭又何曾有岸?已行的事,終不能改變;已做出的決定,終不能收回。我不為自己的決定感到後悔,我只剩妹妹一個親人,付出什麽我都願意,隻盼她安然無恙,安穩度過此生!”

  “既如此,劍契終成!”此話一出,少年的神識中掀起軒然大波, 她化作一道光,融入劍中,自此刻起,少年便正式成為蚩尤劍第二任劍主。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不見姑娘的身影,少年一臉茫然,四處觀望。

  “已經過去了千年之久,我也早就忘了自己的名字,不如便由公子為我取一名?”少年的耳邊響起一個溫柔的聲音。

  “這怎麽可以?名字乃頭等大事,馬虎不得!我怎可為姑娘取名?”少年推辭道。

  “名字不過一個代號罷!無論叫什麽,我還是我。公子如今已是兵主劍主,我的名字理應由公子賜取,還望公子不要推辭!”

  少年猶豫半天,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那我便卻之不恭了!我想為你取作熙悅。願你永遠欣然,忘卻不悅之事。”

  當她再次從劍中出來之時,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裙,豔紅的執流裙,配上她那眉間一點彼岸花的花鈿,活脫一個美人胚子,“便依公子所言,即日起,我便叫熙悅。”

  她這副樣子,少年都不好意思了,“你也不用稱呼我為公子,叫我明哲即可!”

  熙悅暗自一笑,點頭答應。

  “明哲,你要小心凌雲!此人深不可測,連我也看不穿他。他方才傳授你內窺術,便是察覺我的存在,故意將你引入神識。他出現在兵解之地,目的肯定也是奪取軒轅劍,或是奪取兵主劍。雖然他救了你一命,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有就是,在救你的時候,他身邊似乎有一位大能,境界不知,但在我之上,你還要防著一點!”熙悅好言相勸,就是不知明哲能聽進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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