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你不是說只要把那東西丟下,變異體就沒那麽容易追過來嗎!?”
平坦的林間小路上,李善一邊狼狽地狂奔,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朝劉叔問道。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鬼話!我說的是能減少它追上來的概率!概率你懂不懂?”
“劉叔啊,你就是個坑啊!要是那把黑劍在手,我們說不定還有反擊的機會!”
“黑劍?什麽黑劍?我尋思那是你路邊撿的廢鐵呢!”
“誰會把廢鐵帶在身上跑路啊!?”
“我哪知道你?”
“你特麽……”
劉叔這極具流氓氣質的話給李善氣得昏頭轉向,一下子連粗口都爆出來了。
“不行了,不行了,你劉叔的腰快斷了!”
正拌著嘴,劉叔突然放慢了腳步,一副快死掉的樣子。
“劉叔,不能停啊!變異體追上來,我們就完了啊!”
李善也跟著停了下來,看到捂著後腰,冷汗直冒的樣子,連忙道:
“我背著你走吧,我跑快一點,應該還有機會的!”
“還算你小子有良心,不過你背著我也沒用啦,我們跑不過它的,事到如今,是時候給你看看你劉叔的手段了!”
劉叔一邊扶著老腰,一邊放下背包,隨後從背包裡取出幾個面餅,朝周圍丟去。
“劉叔,你這是做什麽?”
李善一邊焦急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邊朝正不住忙活的劉叔問道。
“你劉叔好歹也是一個二階文明領域,怎麽會連點自保的手段都沒有?放心放心,一切都在計算之中!”
劉叔擺了擺手,繼續丟他那面餅。
劉叔丟面餅的手法很有一套,一連串面餅丟得跟惡狗刨食似的,又亂又快,而且面餅落地的過程非常非常詭異,
有時候明明是往東丟的,一落地就不見了,反倒是西邊無緣無故地冒出一張面餅來,有時候明明是往前面丟的,轉頭又出現在後面去,
配合上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沒一會兒,地面上就落滿了一片亂七八糟的面餅。
李善看不出劉叔這一連串手法目的是什麽,但就憑這奇妙的“閃現”表演,李善突然莫名感覺劉叔靠譜起來。
“劉、劉叔,那個變異體好像來了……”
李善一邊焦急地等待劉叔的布置完成,一邊打量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在看到一個龐大的身影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朝著這邊跑來時,他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不慌不慌,你看你劉叔的,馬上就完成了!”
劉叔氣定神閑,一點慌亂的情緒都沒有,他手裡丟面餅的速度越來越快,即便此刻形勢越來越嚴峻,情況越來越危急,李善還是忍不住想吐槽:
(劉叔這背包裡怕不是全是面餅吧?)
“劉叔,它越來越近了!”
李善越來越慌,眼睜睜地看著變異體從一公裡外一點點逼近,距離不斷縮短,漸漸只剩下四五百米了。
那是一個三米多高的、看不清外型的怪物,一身厚厚的骨甲,四肢仿佛門柱子一樣粗壯,
即便是成年的百獸之王——獅子,在他面前也跟個幼崽沒什麽兩樣,這樣的龐然巨物,即便是二階戰鬥領域,恐怕也夠嗆能打得過。
“別催了別催了,在加速了,馬上就好!”
劉叔將背包裡最後的一枚面餅朝遠處使盡一甩,隨後非常帥地將雙手一張:
“天地無極,
乾坤……乾坤什麽玩意來著?算了算了,面餅大陣,啟!” 劉叔似乎也慌得一批,慌得就連台詞都記不全了,好在咒語並不影響劉叔的布置,在劉叔話音落下的刹那,李善眼前一花,周圍的景象也隨之扭曲起來,
彎彎曲曲的小路,變成了整齊的花崗岩石;
鬱鬱蔥蔥的樹叢,變成了全副盔甲的士兵;
就連路邊的亂石,也串聯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座高大堅固的城樓。
“臥、臥槽,劉叔,這是你搞出來的?”
李善指著周圍那一大片全副武裝的士兵,結結巴巴地朝劉叔問道。
“那當然!你劉叔我功參造化,區區法術,卻入得你眼?若沒有兩把刷子,當初怎能在領域巡檢的圍追堵截下安然無恙?”
劉叔捏著他的小胡子,洋洋得意地說道。
“有這法術你怎麽不早用出來啊!?你還害我白白丟了我的劍!”
李善氣得腦瓜子發懵。
“這、這個嘛,你可能對這個法術有那麽一點小小的誤會……”
劉叔咳嗽了幾聲,伸手輕輕一揮,對李善說道:
“你再看。”
順著劉叔的話,李善朝四周望去。
哪還有什麽整整齊齊的花崗岩?
哪還有什麽全副武裝的士兵?
哪還有什麽高大堅固的城樓?
除了滿地的面餅,這裡什麽也沒有!
“這、這是……”
李善驚疑不定地朝劉叔望去。
“這些都是幻術啦,利用面餅勾勒出來的紋路對視覺的影響,讓看見這些面餅的人產生幻覺,從而影響目標的判斷,這就是符紋領域的文明造物,怎麽樣,是不是很神奇?”
(合著符紋領域的文明造物是面餅啊?)
“可是,變異體嗅覺不是很靈嗎?就算他產生了幻覺,只要聞到我們的味道,這個幻術就沒用了吧?”
“放心放心,一切都在你劉叔的掌握之中!”
劉叔淡定地擺了擺手,隨後往前踏了一步,只見散落一地的面餅突然仿佛在水中的方糖一樣逐漸融化,大量的麵粉“霧”朝著四周彌漫開來。
這個時候,那頭變異體也已經一頭扎進了這片麵粉組成的大陣中,進了大陣後,它的身形一滯,移動變得遲緩起來。
“二階的文明造物除了幻覺外,還附帶有限制移動的效果,加上周圍這些麵粉對它的嗅覺和聽覺產生的影響,它現在完全就是一個又聾又瞎的瘸子,沒辦法威脅到我們了!”
劉叔指著在陣中徒勞地怒吼著和空氣鬥智鬥勇的變異體得意地對李善說道。
“那還等什麽?趁它被困住,我們快跑路吧!”
李善聞言大喜,連聲催促。
“呃,這個嘛……”
劉叔有些尷尬地望了李善一眼: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什麽?”
“文明造物離開文明師一定的范圍之後,會自動失效……”
“……”
李善呆住了。
“你別指望我的影響范圍能有多大,像我這種二階的文明師,影響范圍不到四百米,文明造物失效以後,他一個飛撲,咱倆都得交代了。”
“那、那怎麽辦?難道我們都要被困在這裡,和這頭變異體比誰更抗餓?難道我們就要被餓死在這裡?”
“那倒不至於,在我們感覺到餓之前,估計已經成為他的晚餐了。”
“也沒好到哪去啊喂!”
“侄子別慌,你劉叔胸有成竹,早有預料!”
劉叔拍了拍胸膛,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表情:
“咱們不敢湊近上去和它打近戰,可以和他打遠程啊!之前你宰那頭變異體幼崽的時候,那一手‘飛沙走石’可了不得,你的臂力不簡單呐!
“你就在周圍找幾塊石頭,照著他腦袋砸,憑你的力道,把它解決應該不難的!”
“……”
李善沉默地望著劉叔。
劉叔自信而淡然地微笑著與李善對視,仿佛揮斥方遒,羽扇綸巾的諸葛孔明,周身散發著一種儒雅的氣場。
“劉叔……”
“嗯?”
“你用石頭能砸死他嗎?”
“開什麽玩笑,我雖然是一階戰鬥領域,但不像你一樣天生神力,你看見它那身盔甲了沒?我哪怕從現在開始砸,砸到天黑我也未必能砸開它的殼!”
“我也不能啊!我連一階戰鬥領域都不是!”
李善哭喪著臉說道:
“我能宰了那頭變異體幼崽,靠的是插在樹上的那把劍!現在沒有那把劍,我拿什麽宰了他啊?”
“那玩意那麽重要?”
劉叔呆滯地望著他,眼神將信將疑。
“不然你以為呢?”
李善差點給他氣樂了,沒好氣地說道。
“行……行行行,這樣吧,你,唉,你抓緊去把你那破玩意拿回來,這裡由我頂著!”
劉叔以手扶額,朝李善連連揮手,仿佛像驅趕一尊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