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維爾感覺他今天的運氣壞透了。
盡管他是一位強大的領域者,四階的能力讓他不論去到哪裡都能得到尊敬,但在洛克菲勒,他只能當一個該死的司機。
當然,他不介意當洛克菲勒的司機,因為洛克菲勒的工資很高。
反正都是打工,打什麽工不都是一樣的嗎?
最重要的是,在洛克菲勒打工很安全。
上帝啊,他只是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司機,他隻負責開車,不負責打架,也不會得罪什麽可怕的大人物,而且誰會找一個老實巴交的司機的麻煩呢?
看看那些在聯合戰部拋頭顱、灑熱血的戰士們吧,他們一個個的不是斷腿就是斷腳,有些運氣不好的連頭都斷了,大概也沒辦法把頭接回來了。
和那些倒霉蛋的倒霉生活一對比,克利維爾感覺當一名司機也沒什麽不好的。
所以他在洛克菲勒當了五年的司機,一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
這是他在洛克菲勒執行的第三百六十五個任務,這是一個非常吉利的數字,他打算讓這個數字一直保持下去。
所以他做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任務結束後就回老家結婚。
他沒有升五階戰鬥領域的打算,他不認為像他這樣鹹魚的人能湊夠二十五億機械元和十六萬貢獻點,他現在手裡的錢和貢獻點甚至不足以購買一支四階藥劑。
所以他打算橫向發展,雙領域4+3總比單領域四階強。
這次任務的內容很簡單,也很輕松,算是一個私活,所以貢獻點很高,完成任務後,差不多就能購買一支三階感知藥劑了。
當然,這個任務是有一定風險的,當他接下這個任務,發現雇傭他的老板——康妮女士要對付的那個少年擁有不符合情報上的能力時,他當場就想放棄任務,哪怕為此付出違約金。
那個參加戰士考核的少年擊殺了一個雙領域二階變異體和一名三階戰士!
上帝啊,這太可怕了,他只是一個遵紀守法的、身嬌體弱的司機,為什麽要和這種可怕的、強大的、充滿危險氣息的危險人物打交道?
但他終究還是沒放棄任務。
因為康妮女士給的實在太多了。
這個任務的風險相對於一百萬機械元和一百貢獻點,顯得多麽的微不足道啊。
何況那個可怕的、殘暴的、恐怖的少年看上去已經身受重傷,就算康妮女士不動手,恐怕要不了多久也會一命嗚呼。
看看那個少年狼狽逃竄的可憐樣子吧,他身上插滿了弩箭,裸露在外的皮膚遍布著大大小小的傷痕,雙腿一瘸一拐,渾身是血,別說他只是疑似四階,哪怕他是五階,恐怕現在也沒多少戰鬥力了。
而自己這邊有一個四階機械領域、一個四階感知領域、一個三階感知領域,還有自己這個四階戰鬥領域。
四對一,克利維爾覺得優勢很大,不論怎麽講,優勢在他那一邊。
飛龍騎臉怎麽輸?這不是在搞笑嗎?
哈哈哈哈……
他在心裡暗暗發笑,但笑著笑著他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一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騎兵隊,從四面八方把他們圍起來了。
現在局勢已經不是四對一了,是幾百對四。
克利維爾覺得那支騎兵隊的優勢很大。
現在該怎麽辦?
局勢已經完全失控了啊!
難道要跪在地上高舉白旗投降?
胡扯!
他堂堂八尺好男兒,
四階戰鬥領域強者,這種事他怎麽乾得…… 是的,他經常這麽乾。
難道尊嚴比生命更重要嗎?
在生命面前,尊嚴狗屁不是!
但是現在這招很顯然是沒有用的,因為衝鋒的騎士就像脫了韁的野狗,別說跪在那舉白旗,哪怕跪在那磕頭、跪在那喊爺爺,騎兵也不會停下衝鋒的腳步,
畢竟跑都跑起來了,要是不開個殺戒,那些騎兵怎麽甘心?
你做足了前戲,褲子都脫了,讓你停下來,你能停得下來嗎?
如果有必要,克利維爾覺得他能,但他覺得那些騎兵指定是不能了。
所以他果斷地做了一個違背康妮女士的決定——
他跳車跑了。
作為生命力最頑強的戰鬥領域,待在車上和康妮他們一起負隅頑抗是最愚蠢的做法,只有跳車跑路才能在絕境中尋覓出一線生機。
果不其然,當騎兵宛若泥石流般淹沒橙色小車時,待在車上的幾名強大的領域者用強大的“金屬風暴”朝騎兵隊吐出幾個可憐巴巴的火舌後,就被暴雨般的長矛戳成了篩子。
那可憐巴巴的架勢看上去根本不像在反抗,反倒像在給騎兵隊助興似的。
看到這一幕,克利維爾感到有些惋惜。
如果康妮能再謹慎一些,把上百公斤重的鐳射炮、電漿炮或者直接開一輛坦克出來,憑借丹尼爾四階機械領域的加持,配合奧貝雷恩和康妮的精準射擊,局勢或許會有不同。
比如可以讓騎兵隊更興奮什麽的。
當然,事已至此,再惋惜也沒用了,現在克利維爾要面對的是一群興奮起來的、火氣正旺的長矛騎士,
他要用柔弱的身體承受幾十支、甚至是上百支長矛的輪番抽插,然後從包圍圈衝出去。
四階戰鬥領域強化的是表皮的防禦,他可以讓皮膚形成一層防禦極高的角質抵禦騎兵的攻擊,配合三階的“超強恢復”,並非沒有逃出去的機會。
不過衝出包圍圈僅僅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簡單的一步,難的是要如何在平原地域逃過上百名騎兵的追殺,成功回到機械領域。
這簡直是地獄難度的挑戰,從機械領域建立以來,從未有人做到過這偉大的壯舉——
當然,這和馬匹被各式各樣的文明造物替代不無關系,有文明造物作為代步工具,誰還用這種落後的戰爭方式?
克利維爾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這一壯舉,現在他想挑戰一下,或許在絕境中,他能依靠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創造奇跡呢?
畢竟他曾有過在極端憤怒的情況下憤怒了一整天的驚人紀錄,他相信人體蘊含著還未被完全開發的神奇力量,也相信他擁有創造奇跡的運氣。
他迎著衝鋒的騎兵隊狂奔,在間不容發之際鑽進了騎兵們尚未完全合攏的間隙,憑著體內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在萬馬奔騰的戰場上閃轉騰挪,
長矛仿佛密集的暴雨,叮叮當當地插進了他的身體,但長矛只能在他堅硬的表皮扎出淺淺的傷口,這些傷口轉眼間就被他的“超強恢復”治愈,僅留下細微的印子。
衝鋒的騎兵一波接著一波,這些騎兵訓練有素,每當完成一波衝鋒,就快速調轉馬頭,稍作整頓後,又再度殺來,
但克利維爾無所畏懼,盡管他的體能在大量消耗,盡管他的身體狀況呈現一種急劇下滑的趨勢,但他仍舊堅定地、穩定地、一點一點地衝出了包圍圈,
他的墨鏡已經遺落在這場混亂的戰場,那是他花了整整八千機械元買的仿名牌明星同款黑晶墨鏡,他是那名明星的忠實粉絲,墨鏡的丟失讓他感到有些肉痛,
但他顧不上這許多,因為在戰場上,名牌(仿)墨鏡並不能給他帶來增益BUFF,反而會影響他的視線,給他帶來危險
他那身油光滑亮的腱子肉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芒, 這是在遍布危機的戰場上唯一能給他帶來安全感的東西,
他由衷的感謝熱愛健身的自己,和其他喜歡摸魚的領域者對比,他的戰鬥力常年保持在一個強盛的狀態,不至於讓他在四十歲這個年紀出現戰力下滑的現象——
要知道同樣是四階戰鬥領域,有些人連二階的年輕人都打不過。
他終於從密不透風的騎兵陰影中衝了出來,陽光灑在他那張保養得極好的、線條剛毅、富有魅力的臉上,令他的臉看上去仿佛像鍍了一層金箔,
他的眼神充滿了希望,他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他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去面對即將到來的地獄挑戰,他相信他一定能完成這前或許有古人後或許有來者的壯舉——
直到他發現在包圍圈外站著一個嶽峙淵渟、如鐵塔般的壯漢,正摩拳擦掌地朝他一步一步地走來。
那名壯漢的皮膚泛起明亮的光澤,就像被盤了七八年的核桃,充滿了圓潤細膩的質感,一如他身上光滑明亮的腱子肉,兩個人站在一起,活像是一母同胎的孿生兄弟,在明亮的陽光下齊心協力地在這個冰冷無情的世界綻放著萬丈光芒。
這是一名四階的戰鬥領域能力者,擁有和他大致相同的戰鬥力。
在這名四階戰鬥領域面前,他沒有任何衝出包圍圈的可能。
他以為他已經衝出了包圍圈,但事實上,他始終在包圍圈內,被困得嚴嚴實實,毫無逃脫的希望。
所以,他的挑戰還未開始就結束了。
克利維爾感覺他今天的運氣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