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一聲沉悶的槍響驟然爆發,將李善身旁的一片空地轟出了一塊醒目的凹陷,掀起了大片的煙塵。
李善朝著旁邊最近的平房拔腿就跑,在下一發霰彈槍開槍之前,一個翻滾就跳進了房間裡。
衝進房間後,李善意念集中,操控格雷手中的黑刀飛進了房間,落回他的手中。
這是他僅剩的最有用的殺傷手段,沒了黑刀,他的戰鬥力將銳減一半以上。
不過現在就算有黑刀,李善也想不到什麽破局之法。
本打算悄無聲息擊殺格雷之後,再將剩下的目標分別擊殺,但格雷頑強的生命力超出了李善的預料——
被戳穿了脖子的格雷居然還能完好無損的活下來,甚至還保留有一定的戰鬥力,李善甚至一度懷疑那人並非人類。
若不是格雷突然神經質的提防著什麽,被他趁虛而入,恐怕現在死的就是他了。
沒能悄無聲息地擊殺格雷,直接導致一對一的局面變成了一對二,難度呈直線提升。
該怎麽解決剩下的兩個人?
李善不懂智謀,戰鬥力也不高,之所以能擊殺蟾蜍,是因為蟾蜍聽得懂人話但心智不全,被輕易嚇破了膽,陣腳大亂,所以才被擊殺;
之所以能擊殺格雷,是因為格雷先被捅了一刀陷入了虛弱,然後又因為大意輕敵,被一招斃命。
現在房間外的兩個人不可能會像蟾蜍一樣被嚇破膽,也不可能像格雷一樣大意,李善的操作空間就被縮減到了極限。
該怎麽辦?
在李善絞盡腦汁尋找破局之法的時候,房間外靠近補給站位置的兩名二階領域能力也感到有些坐立難安。
“史蒂夫,我剛才可能眼花了,你有沒有看到……”
那名二階法術領域轉過頭望著旁邊的二階機械師,不知為何,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發顫。
“相信我,喬伊,剛才你沒有眼花,那柄匕首是自己飛進去的。”
史蒂夫放下了他的霰彈槍,從上衣口袋摸出了一包卷煙。
補給站距離機械領域天差地遠,一些日常物資補給困難,像煙草這類消耗大的東西,史蒂夫都是能省就省,以免哪天癮頭犯了沒東西緩解。
但現在他隻想抽一根壓壓驚。
“我可能記錯了,神秘領域存在光學迷彩效果的同時自由移動的前提應該是五階沒錯吧?”
喬伊搶了史蒂夫一根煙,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在煙頭點了點,一串小火苗在指間冒了出來。
“是的,你沒記錯,但也有可能是我們倆都記錯了。”
史蒂夫蹭了蹭喬伊的火,吐出一口煙圈:
“我認為每個月兩萬機械元的收入並不值得我們為此送命,你覺得呢,喬伊?”
“是的,你說得對,你說得非常對。”
喬伊拿著煙的手抖了一下:
“但我認為是否送命的選擇權並不在我們手上。”
“冷靜點喬伊!你瞧,剛才我朝那個小鬼開了一槍,但我現在還沒死!”
史蒂夫顫顫巍巍地吸了一口煙:
“所以我認為,跟在那小鬼旁邊的那東西或許是個變異體什麽的,反正不是人。”
“那我們該怎麽辦?”
喬伊望著那個安安靜靜的房間,仿佛望著一個洪荒凶獸的巢穴。
“你說我們該怎麽辦?”
史蒂夫轉過頭,朝李善躲著的房間喊道:
“嘿,朋友!我想我們之間或許有什麽誤會,
我們和康妮·洛克菲勒不熟,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安分守法的補給站工作人員!” “沒錯!雖然我們都曾經是洛克菲勒的員工……”
喬伊附和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史蒂夫用眼瞪回到了肚子裡。
“我們無意與你為敵,為表示誠意,我們會離開這裡一公裡外,三十分鍾後再回來!”
史蒂夫高聲說道:
“請放心,你殺了格雷的事我們不會追究報復,因為格雷和我們也不熟,我們沒有敵對的理由!”
“是的,雖然格雷和我們從小玩到大,但我們真的和他不熟!”
喬伊附和著高聲喊道。
“喬伊!閉上你的臭嘴!”
史蒂夫朝李善所在的房間望了兩眼,然後拉著喬伊的手臂往外走去:
“好了,我們要離開這兒,在那個五階神秘領域出手對付我們之前。”
二人手拉著手,一個賽一個快,三步並作兩步就衝出了補給站,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這到底……什麽情況?)
還在房間裡絞盡腦汁思考該怎麽擊殺二人逃出補給站的李善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滿臉疑惑。
他小心翼翼地跑到補給站,縮在一扇牆壁之後,用意識緩慢地朝周圍探索,但半徑百米范圍內都沒感知到任何人的輪廓。
他又從補給站拿了一面鏡子,借鏡子的反射觀察補給站周圍的環境,也沒看到埋伏。
盡管對這兩個補給站的工作人員感到莫名奇妙,但李善沒有因為過度警惕而錯失逃生的機會,
他深吸了一口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補給站外一路狂奔,一直跑出數百米遠,然後望著空蕩蕩的荒原陷入了沉思。
如此輕易就擺脫了危機,讓他總感覺有些不真實。
但很快,他就把那兩個莫名奇妙的工作人員拋到了腦後。
(我現在應該想的是,接下來該怎麽辦,以及……我該躲去哪兒?)
李善望著空曠的荒原,一邊漫無目的向前走著,一邊思考以後該怎麽辦。
(短時間內還是先別回機械領域比較好,先避避風頭,康妮那個女人是瘋的,這段時間應該會在附近找我,但找一段時間找不到應該差不多就放棄了,不太可能連累劉叔;
(等過一段時間……過幾個月再回去吧, 那些大人物忘性應該蠻大的,到時候差不多已經把我忘了吧,
(那這段時間我該去哪?荒原處處是危險,變異動物、變異體、捕奴隊……)
走著走著,身上傳來的接連不斷的陣痛讓李善皺起了眉頭。
脫離險境後,李善腦袋裡繃緊的弦突然就松了下來,之前被忽略的疼痛,以及饑渴、疲倦,也跟著紛紛湧了上來。
(好困,好累,好想睡一覺……
(不,不能睡,我要離這裡盡量遠一點,不然那瘋女人找過來,我還是會死,再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振作起精神,強忍著劇痛和疲倦加快了腳步,在空蕩的荒原一路狂奔。
不知過了多久,李善終於停了下來,他的體力已達到耗盡的邊緣,每次邁腿,雙腿都仿佛有千斤重。
“跑到這裡,應該安全了,我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我渾身都好像要燒起來了,好痛,真的好痛……我睡一覺,睡一覺醒來再說,我有點餓,有點渴……不管了,先睡一覺,睡一覺……”
李善無力地喘息著,正要坐倒在地,突然耳朵一動,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側耳聆聽了片刻,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他聽到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音十分獨特,他只在一輛車上聽過。
李善猛地回過頭去,望向視線的盡頭,他看見那輛橙色的轎車沿著崎嶇的荒原路一路狂奔,仿佛追魂的惡鬼,揮舞著收割生命的鐮刀,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