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秘秘,都不知你在說些什麽……”
看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負手走進黑診所的鬼手劉,山雞低聲都囔了一句,提著食籃快步離開。
自從上次公仔強被丁雲峰殺死,肥仔超又被鬼老亨利保下關進監獄,名下的地盤和手下大部分被得到雷洛支持的伍世豪吞下。
目前九龍城寨,可以說義群一家獨大了。
山雞報出洪興的招牌,自然說不上混得開,不過也沒人故意找他的麻煩。
畢竟他這種在面上寫著一個窮字的古惑仔,實在讓人生不出下手的念頭。
盲公春,城寨裡面,另外一名與鬼手劉齊名的內科醫生。
華弟和太保提著藥包走了出來,衝著坐在藤椅,戴著圓框墨鏡的盲公春揮了揮手:“春叔,我們走先了。”
“小心行路,遇到你們的大老衰七,記得叫他得閑過來城寨同我下象棋啊!
當年他連輸給我這個瞎子七盤,被道上號了一個綽號叫做衰七。
別說我不給他報仇的機會,只要他敢來,我讓他一對車馬炮外加兩個卒啊。”盲公春說話慢吞吞,比起整天板著一張撲克臉的鬼手劉,顯得有人情味得多。
《輪回樂園》
華弟和太保忍著笑,這些話告訴七哥,但凡他要點臉就不會過來找盲公春了!
跟一個瞎子下象棋,竟然還要人家讓五個子,這棋贏了不光彩,輸了豈不是要被人叫做衰十二?
應付這個綿裡藏針的瞎子幾句,華弟和太保勾肩搭背走向城寨出口,就在拐角處,兩人看著對面小巷走來山雞,笑容立即收了起來。
“華哥,是上次那個小子。”太保有些緊張拉了拉華弟。
華弟將手上的藥包遞給太保,低聲說道:“鎮定點,他一個人,我們兩個人,優勢在我。”
這時候,山雞同樣看到對面的兩人,他一手提著食籃,一手摸向後褲袋,不過想了想,他最終還是舉起右臂喊道:“喂,借個光!行不行啊。”
這是要講和了……
華弟和太保相視一眼,一向不願多事的他們,默默退到小巷兩側,讓出一條一人可過的通道。
其實上次山雞並沒參與打人,不過在桌上,搶龍蝦、搶石斑他就有份,走過一段距離,他轉身看著遠遠看來的華弟和太保喊道:“多謝!然後上次的那件事情,對捂住!”
“算了!我們都忘記了!”華弟叼著煙仔,衝山雞揮了揮手。
陳浩南山雞這幫人,無論怎麽說,畢竟是洪興的人。
華弟這種小社團的古惑仔,既然面子裡子都找回來,當然抓住一切機會緩和關系,要不然,以後還怎麽混下去?
山雞勉強一笑,抓緊手上的食籃快步離開。
華弟和太保很小心,他們選擇另外一條小路離開城寨。
雙方表面笑呵呵,背後帶人捅刀子的事情,他們這群最底層的矮騾子,真是看得太多了。
下午大老B過來看望陳浩南,看到他和大天二恢復得差不多,立即交了錢讓他們‘出院’。
山雞隔日過來,自然撲了一個空,他心情很失落。
放在以前,這種事情,陳浩南幾人不會瞞著他的。
鬼手劉躺在搖椅上面,斜著眼睛看著山雞:“喂,我聽他們說,你為了救下斷手那個,在福臨門給人跪下了,對不對?”
“老不死,看我的笑話?”山雞心情本來就不好,鬼手劉還專門揭他的傷疤,他當場氣得夠嗆。
鬼手劉露出一個玩味的微笑:“為何你會覺得這是一件笑話呢?
一個為了兄弟,願意給人下跪的人,難道不值得尊敬?
山雞,
假如你連自己都覺得這種做法會被人看不起,那你永遠都不會被人看得起的。”“可是……可是南哥他們……”山雞不是蠢蛋,更不是瞎子,他早就察覺到陳浩南對自己的疏遠,只不過一直用義氣來麻痹自己而已。
鬼手劉不屑笑了笑:“南哥?呵呵,山雞,記住啊,做人還是要靠自己。”
“靠!你又是這句不明不白的話!
唉,懶得理你,我帶了豬骨湯過來,既然南哥他們都走了,你要不要來一碗啊?”
“哈哈,有便宜不佔王八蛋,一碗哪夠,我要三碗!”鬼手劉似乎很喜歡逗弄山雞,看著燉盅說道。
山雞低頭看著堪堪裝下三碗骨湯的燉盅,閉著眼睛遞給鬼手劉:“三碗都給你了,你直接喝得了,我懶得洗碗。”
鬼手劉搶過燉盅喝了起來,山雞舔著嘴巴站在一旁,前者把湯一飲而盡,丟給山雞一個空的燉盅:“味道不錯,下次過來,記得再帶。”
“吔屎丫你!”山雞瞪了一眼鬼手劉,他將燉盅裝進食籃,罵罵咧咧離開了。
鬼手劉抹著山羊胡大笑起來,一個相貌英俊,梳著大背頭的西裝青年從診所裡面緩步出來:“師父,僅僅五年沒見,沒想到,你的目光居然變得這麽差,連這種爛仔都看得上眼。”
鬼手劉收起笑容,有些泛黃的眼珠緊緊盯著來人:“阿霄,你忘本了,當初你跪在我面前,求我收你為徒的時候,你只是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小竊賊。”
“哈哈,做人要向前看的,師父,你太落伍了。”阿霄聞言大笑,不過看著鬼手劉的眼神卻是冷如寒冰。
鬼手劉躺了回去,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阿霄,你要的新身份,我已經通過城寨委員會給你搞定了。
從此以後,你我師徒,恩斷義絕,山雞我準備留在身邊養老,我不準你動他。”
“這種廢柴,動他?只會髒了我這雙手!
對了,我不想在任何地方聽到我原本的名字。
不過,無論怎麽說,我一身本事都是你藍衣社劉奎教出來的。
這樣吧,今天開始,我的綽號就叫醫生,免得某人背後罵我忘本啊!”
揚揚手中的新身份證明,醫生看了一眼鬼手劉,頭也不回走進診所旁邊一條暗巷。
聽著巷中腳步聲漸漸遠去,躺在搖椅上面的老人長長一歎,藍衣社,如果不是被醫生提及,他自己都快忘記這三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