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耳邊聽著潺潺的流水聲,殿內絲毫不覺酷熱。
其中還伴隨咯咯的木製傳動聲,利用冷水循環帶動輪扇,將涼風由機械送入室內,清爽怡人。
帷帳上掛著茉莉、珠蘭等香草,老董不由感慨:“大漢的空氣是如此的清新甜美,顯得格外的奢侈,老夫深感意外。”
“老夫呼吸不再困難,也沒有了壓抑,每一口呼吸都是愉悅的……”
“太尉呼吸難受麽?”一旁醒來的羅珊娜,親熱靠向老董,小手隨即攀上他的胸膛:“妾身給揉揉……”
“哈哈哈……”
人生至此,真不知還有啥不滿足的。
可笑完不過三秒,便毅然決然地推開羅珊娜:“老夫得走了,太尉府離這兒挺遠的,再不去就要耽誤早會了。”
“太尉難道覺得這裡不好麽?”羅珊娜抬起深邃美麗的眼眸,不明白老董為何要走。
“正因這裡太好了,老夫才要離去。”老董無奈歎氣。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那位漢靈帝同志,倒是一整個夏天都呆在這兒,然後……江山就玩完兒了。
老董清楚自己不是那種胸懷大志的人物,就是個普通的市井小民……貪財、好色、虛榮、好逸惡勞,這些毛病身上都有。
比桓靈二帝強的,是前世他屬於無產階級中一員,對黎庶百姓有著天然同情。
又在知識大爆炸的時代裡,懂得很多很雜的知識,歪打正著,正好用在複合型領導者身上。
但自律這東西,跟他還是沒什麽緣分,舒服躺平才是他的終極追求。
“可惜,老夫不能躺得太平。至少,現在還不能……”
漢末時代群星璀璨,身為穿越人士就相當於開了金手指,可以放心將大部分政務交給別人。
但每日早會這等提綱挈領的工作,他還是要親手來抓的——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堅持和操守。
“太尉為何不能躺得太平,是怕妾身往你身上爬麽?”羅珊娜不懂老董在感慨什麽,還以為嫌自己昨晚太主動了。
老董聞言當時就怒了,拂袖道:“說的這是什麽話!……汝昨晚所為,堪稱西涼伎優良傳統,非但要保持,還需更加精進才好!”
嘴上這麽說,轉身離去時一點不猶豫。
“……”
摸著被老董狠親了一下的臉頰,羅珊娜目露癡迷:“太尉,真是個讓人理解不透的男人,讓人著迷。”
“而且,最近身子越來越強壯。”說到這裡,紅潤的面頰卻又羞惱起來:“就是,也越來越憊懶了。”
……
出了臥房,是孫英領一眾婢女,等著為自己更衣洗漱。見到老董後,齊齊盈盈一拜:“靚仔早安。”
賞心悅耳,讓人心情很難不好。
婢女任紅昌與眾女伺候著,老董更衣洗漱完畢後,他隨即便要出門。回頭不經意看到小丫頭竟低垂著頭,俏紅著臉地看著繡花鞋尖,老董才恍然大悟。
他折身回來。
任紅昌俏顏更紅。
不料,伸出的手隻拍了拍她的肩,笑道:“不必如此,老夫之前有所孟浪,日後不會再騷擾你了。”
任紅昌面色大變,驚疑地看向老董。
老董卻自我感覺良好地笑了笑,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待眾人離去,任紅昌嬌羞中帶著幾分如釋重負的神色瞬間褪下。明眸眨動幾下後,面色如常地回到自己住所。
見四周無恙,迅速換上一身侍衛裝束,輕車熟路地卡著侍衛巡邏交替的節點,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畢圭苑。
接著又在苑林邊的一處哨崗中,換上一身士子服。
再度出現在城外的官道後,已是一位志得意滿太學生模樣,步伐悠閑不迫,眸中詩情畫意。甚至看到貌美的女子時,還快速地打量了幾眼,與一般慕艾的少年毫無差別。
閑逛到一處茶館,夥計已熱情地招待過來:“嚴學子可是有些時日沒來了,今日還是照舊?”
“嗯,取一壺解暑的果酒,來些下酒的點心。”說著排出幾十五銖錢,信步走向二樓雅間:“再喚個吹曲兒的來。”
“好嘞……”
很快,果酒點心準備完畢,夥計還帶來一個瞎眼的老漢,手中拿著一支笙。
放下東西後,夥計不由真心說了句:“嚴學子真是位好心人。來這裡聽曲兒的,都尋些年輕貌美的女子,唯獨您時常照顧他生意。”
任紅昌便粗著嗓子,略帶高傲道:“正經聽曲兒,誰找那些根本不會吹奏的女子,在下都不稀罕點破他們!”
說著倒出一杯酒,與夥計一碰。
兩人同時開口一笑:“下賤!”
夥計笑容滿面地退下,貼心地給關嚴實了門後,還不由又讚了一句:“嚴學子真乃雅士也。”
卻不知門剛一關閉,任紅昌神色隨即凝沉下來,對那瞎眼老頭兒道:“董賊那裡出事了。”
吹笙的老頭兒神色不變,示意她繼續。
“他已經……三個月沒拍我屁股了。”
適才音奏不亂的老頭兒,突然一個走音兒,驚愕道:“這也算什麽大事?”
任紅昌登時面色凌厲,道:“他曾說過,男人最懂男人,女人最了解女人。但你這個男人,卻根本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什麽嚴重性?”
“他痿了……”
“痿了?”吹笙老頭兒神色更加錯愕。
“不錯。”任紅昌肯定地點了點頭,面露回憶地道:“去年十月份剛接觸到他,守夜時我還常聽到些幼稚的話,什麽老夫要讓汝下不了床,什麽老夫要一整夜,什麽老夫要什麽什麽……”
任紅昌說得很模湖,對方卻聽懂了。
“可近來這些幼稚的話,我已聽不到了。甚至昨夜羅珊娜纏磨了半天,他卻說狀態不太好,欠你一次,別碰,老夫真累了……”
“然後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文學和人生,覺得生命很空曠雲雲。”
聽著任紅昌的描述,吹笙的老人也不由露出追憶神色。
他懂這些,太懂了:哪個男人年輕時不是一匹不廢話的孤狼,女人跟他睡覺,想說點什麽,他褲子卻都已脫完了。
可到了一定年歲,男人總說自己升華到了另一境界,不再貪戀什麽美色。但根本原因,其實就是……痿了。
老董今年五十有二,已到知天命的年歲, 再正常不過了。
“也就是說,主公想要靠你色誘董賊的謀劃,有可能會功虧一簣?”聽完這些,吹笙老人終於明白了任紅昌的意思。
“非是我不用心,實在……”說起這個,她神色有些釋然,但更多的是羞憤:以身事賊,她甚覺屈辱。
然為了天下蒼生,也因士人們陰謀屢屢失敗,最終她才下定決心:欲除禽獸,必先獻身於禽獸!
偏偏這時節,老董連她屁股都不拍了——這種精神上的打擊,讓貂蟬感覺比身體受辱,更難以忍受。
“我知道了,此事回去需稟告主公,認真考慮下對董賊的策略……”老者借著吹奏思忖一番,隨即拿了賞錢離去。
《仙木奇緣》
任紅昌也不再逗留。
她還需回到太尉府,避免繡衣使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此時坐在馬車中,喝著冰爽蜂蜜枸杞湯的老董,有些感慨:“怪不得古人不只營養不好的黎庶短命,那些富貴人家也死得早。”
“昨天何太后兩次,八號技師那裡一次,羅珊娜又兩次……就算有系統的加持,老夫也有些頂不住哇。”
任紅昌並不知,昨天老董其實輾轉騰挪了三個地方。
雖說她是貼身婢女,但貼得也比較有限。真正能掌握老董所有動向的那個人,名字叫典韋。
而未經人事的她,所有經驗又只能拿老董以前來對照,自然得出了錯誤結論。
好吧,其實也不算太錯。
隨後,老董又後悔都囔:“老夫當初腦子進水了,怎麽一點定力都沒,見一個就招惹一個?”
“生命……真是空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