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意外地看著秦滿江。
他也曾經歷過類似的遊戲嗎?
“所以,你想清楚了嗎?”秦滿江扭頭問道,“真要拚一把試試?你的遊戲要求只是堅持到明天就行,一直保持移動狀態有概率成功的。”
城心湖湖水冰涼,四周綠植環繞,雖然已經入了秋,卻依舊不乏生機。
夏南盯著湖岸邊的水草,暗綠色的水草像一根根絲帶,輕柔又詭異地扭動著。
“是啊……有概率。”夏南說道,他看著一群小魚倏地從水草裡竄出,又倏地消失。
“雖然我不知道秦先生以往是如何對待開幕語,但我的職業告訴我,任何一種現象都有對應的因果關系,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點疑惑。”
夏南平靜地說。
這個比秦滿江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似乎不是太在乎自己的生死,甚至在初次遇到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恐怖事件時,他的表現也比秦滿江的想象中還要好。
他不僅冷靜,甚至想到辦法的速度也極快。
“秦先生提醒得對,開幕語中出現了手,腳,脖子,目前為止手部和腿部的失控已經出現,且程度在加深,但頸部卻一直沒有異常,這不合理,我覺得……這是陷阱。”夏南說道。
“走吧,說說看。”秦滿江起身,對夏南說道。
剛才他們一路過來時,計算了一下從上車開始,到身體開始出現失控現象的時間,然後發現……是三分鍾。
無論是解剖室還是轎車內,停留時間達到三分鍾就會出現看不見的頭髮。
所以,空間也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停止的時間,眼下的情況也是,兩人在湖邊掐著點休息了兩分多鍾,然後繼續保持移動,就圍著這片湖。
“嗯,”夏南點點頭,“這個怪談的持續時間是一天,所以我想,一天中我有很多的機會接觸到鏡子之類的東西,所以,發現自己身體失控的狀態是被頭髮操縱,這個現象是必然的。”
“它想讓我知道,一旦我超過三分鍾不動,就會有頭髮出現,第一次,第二次,失控的次數越多,失控程度就會越深。”說這話時,夏南看向了自己的手指,這十根手指,就是這樣硬生生地詭異朝後彎折,好在不是斷了,只是脫臼。
他已經將手指複了位,當然……是讓秦滿江幫忙的。
秦滿江一邊幫他複位,一邊扭過頭去不看,“卡卡”的脆響讓他一陣牙酸,不敢看。
這倒是讓夏南啞然失笑,沒想到這位秦先生已經是“資深玩家”了,竟然還會害怕那麽多事。
“所以你認為,它只是在麻痹你,讓你以為自己找到了正確的通關辦法,一直保持移動?”秦滿江問。
“嗯,一直保持移動的確能保證我身邊不長出長發,但這些長發的作用,只是割破我的皮膚,控制我的手腳,和脖頸部位完全無關,如果我一直走下去,也許在遊戲結束的前一刻,我的脖子就會開始扭動,殺掉我自己。”夏南認真地說。
秦滿江眉頭一抬……看了夏南的背影一眼,這金發法醫,的確很有想法。
“然後呢?”秦滿江繼續問道。
“所以……陷阱就在這裡,秦先生……如果鬼殺人的手段是恆定的,那麽無論遊戲的前期還是後期,危險程度也是一樣的吧?”夏南問道。
秦滿江想了想,說:“的確可以這樣認為,如果鬼殺人的規則是確定的,那麽無論是在遊戲的前期還是臨近結束的後期,危險程度相差不大,但會因為與你同行的玩家數量減少,或已經死亡的玩家加入了鬼的陣營,導致你被鬼盯上的幾率直線上升,危險程度自然也就上升了。”
夏南點了點頭:“我明白,可這次怪談,秦先生不覺得很奇怪嗎?它的程度是逐步加深的,以遊戲玩家的立場來看,我得知自己要進入了一個名為【失控】的怪談遊戲,然後,身體也出現了失控的現象,我肯定會立即想辦法脫離那個環境,想方設法地找到失控的原因,避免失控現象再次出現。”
“可是……我第一次失控時,無論是手指的顫動,還是忽然的踢腿,包括皮膚上出現的大大小小傷口,都根本不會要我的命,但卻足夠讓我恐慌了。”
這時,夏南停下了腳步。
“我由此得出一個推論,手腳的失控,只是厲鬼的恐嚇,它希望我看到頭髮控制了我的肢體,希望我察覺到不能停留超過三分鍾,因為……一旦超過三分鍾,任由手腳繼續失控,這場遊戲的後續真正生路,就會暴露出來。”
夏南大膽地說。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秦滿江:“所以,秦先生,我覺得它利用了玩家的恐懼,它知道一旦身體開始失控,玩家就會立刻想辦法脫離當前場景,讓失控停止。察覺到頭髮出現的邏輯後,玩家也會選擇一直保持移動,不會再停留超過三分鍾。”
“這樣下去,直到遊戲時間結束,玩家也不可能知道讓手腳的失控一直發展下去,讓停留時間超過三分鍾,甚至五分鍾會發生什麽。”
“到那個時候……就是脖子開始出現異常的時候,但已經晚了。”
夏南完整地說出了自己的推測,秦滿江不由自主地為他鼓起了掌:“厲害,所以你放棄了保持移動,決定在同一地點待夠三分鍾,靜觀其變是嗎?”
“對,我確信,保持移動是一個陷阱。”
夏南說道。
秦滿江豎起大拇指,然後朝後面退了幾步:“那我遠遠地看著你可以吧?萬一你又掐我,我可頂不住。”
夏南心中本來也有些緊張與恐懼,但秦滿江這種態度,給他衝散了許多負面的情緒。
對……這位秦先生剛才差點被我掐死了都沒多說什麽。
夏南看著秦滿江急匆匆跑開的背影,心中的那些疑惑,暫時壓在了最深處:為什麽這位秦先生會急匆匆地跑過來,讓我不要點進那條鏈接?
他怎麽知道是我?
這場遊戲絕不僅有我和他,為什麽來阻止我的只有他?
其他玩家卻不知道我收到了遊戲邀請?
這些問題的答桉……其實只有一個。
夏南眸光閃爍。
不過……
這時,秦滿江忽然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夏南:“喂!你記住!”
“嗯?”夏南也看著不遠處的秦滿江。
“像你剛才看的水草一樣,水草長在岸邊扎根進泥土裡,頭髮也一樣,一定有一個長出來的源頭。”
“它用頭髮控制你的身體,源頭卻沒有任何動作,也許源頭除了長出頭髮外,沒有其他特殊能力,”秦滿江看著夏南,“你小心些……”
夏南眼睛一亮,心中也松了一口氣,點頭道:
“嗯,你快離遠些吧,秦先生。”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夏南將所有疑惑都拋諸腦後,笑著說道:
“我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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