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拖不得，宜早不宜遲。

　　徐橫舟直接就去找了薑聞導演，如此這般把情況一說。

　　薑聞導演非常好說話地道:

　　“那沒事，你這角色死得早，這周我就給你安排上，讓你早點死。”

　　這話聽著屬實不是什麽好話。

　　但畢竟是自己打亂拍攝計劃，這先就低了一個份。

　　有求於人，他也隻好認了。

　　徐橫舟點頭，目光還帶點感激:“多謝薑導的貼心安排。”

　　貼心這個詞把薑聞給惡心住了，一句“爹為了你啥都能做”愣是卡在嗓子眼吐不出了。

　　他隻好換個感興趣的方向問徐橫舟:“你考進國劇院了?就這一批?”

　　這話說的，除了這一批還有哪一批。

　　徐橫舟點頭:“是的，國劇院那邊臨時來的通知，說是要提前報道入職。”

　　薑聞“噢”地一聲，意味深長，拍了拍徐橫舟的肩膀:“加油啊，爭取走出國門，為國爭光。”

　　啥，他就去入個職，怎麽就要走出國門了。

　　徐橫舟覺得薑聞導演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內幕，立刻發問:

　　“薑導，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可以細說一下嗎?”

　　薑聞拒絕細說，他就笑笑，然後揮手:“快去練練，你這一周要是拍不好誰來說我都不會放人。”

　　這話說一半留一半的……

　　徐橫舟轉身離開後，立刻給陳建賓老師發短信:

　　“陳老師，我這不是馬上要入職國劇院了嗎，有些事情你也你知道，我就一句話，我也想參加，想為國爭光，我要怎麽做?”

　　徐橫舟拐著彎套話，陳建賓直接順著徐橫舟的話回復了一句:

　　“努力就會有希望。”

　　徐橫舟:......

　　他好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要不然給劉葉影帝也給發個信息問問?

　　他正難受著，忽然看到前方路過的劉亦茜，立刻幾步跑過去，滿臉鬱鬱:

　　“小劉老師，國劇院那邊要提前入職，再有一周為我就要離開這個劇組，離開你了，傷感啊。

　　不過說起來，我這去國劇院入職也是希望能為國爭光。

　　想到這裡，我忽然就覺得沒這麽難過了。

　　畢竟國家大事為重，兒女私情以後再說，來日方長嘛，是吧。”

　　劉亦茜果然如徐橫舟所願很會抓重點:“為國爭光是什麽意思?”

　　徐橫舟搖頭:“不好說，等時機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說完就去看劉亦茜，希望她能和自己一樣因為聽不到一個後續而感到鬱鬱。

　　但是劉亦茜沒有。

　　她只是很平常地“噢”一聲，然後還補了句:“我想我知道是為什麽了，嗯，也是的，時機還沒到呢，先就不說了。”

　　徐橫舟感覺自己被反殺了！

　　小劉是真知道還是假知道?

　　徐橫舟不知道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他瞬間就感覺更不快樂了。

　　算了算了，不深究，船到橋頭自然直，時機到了自然知。

　　還是聽薑聞導演的，練習去吧。

　　徐橫舟自己練習去了，劉亦茜在原地站了會兒，竟然莫名感覺到一點傷感。

　　這種情緒延續到了第二天。

　　原先好幾天徐橫舟都沒能排上戲，這會兒既然徐橫舟要提前離組，戲就往密了排。

　　本來他這戲也是看薑聞導演的心情、拍攝節奏，順便再看演員檔期來安排的。

　　薑聞導演原本就有想法把老六的戲份拍了，這徐橫舟也算來得巧，正好壓縮著拍了給劇情定個基調。

　　到鵝城上任，不是小打小鬧。

　　這東西一言不合，真就會死人的。

　　薑聞導演喊了開拍，自己就先入了鏡頭，衝著縣長夫人一抱拳:“兄弟們失了手，讓你丈夫橫遭了不測，我很是愧疚。”

　　縣長夫人看著遠方青山，語氣平靜:“我已經第四次當寡婦了。”

　　張麻子的情緒也很穩:“那可千萬別第五次。”

　　縣長夫人把目光從遠處收回來，劃過湯師爺，定在張麻子身上:“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張麻子笑了，不但不覺得縣長夫人這話是挑釁他的權威，反而被取悅到似的，聲音愉快地轉頭策馬，問湯師爺:“師爺，當夫妻最要緊的是什麽?”

　　湯師爺木著臉:“恩愛。”

　　張麻子轉回頭，語調隨意:“聽不見，再說一遍。”

　　湯師爺隻好賠笑再次回答:“恩愛。”

　　張麻子這才點了頭，對六子招手:“來，見過母親大人。”

　　老六笑著勒馬放緩速度:“母親大人好，小六子有禮了。”

　　縣長夫人的目光在老六臉上轉一圈，去問張麻子:“你出生入死，還帶著兒子啊?”

　　張麻子毫不避忌提恩情:“他爹是我的兄弟， 陣亡了，所以他就成了我的兒子。”

　　老六也毫不避諱自己對張麻子的感激崇敬，他衝著縣長夫人道:

　　“所以呢，你現在就是我的母親大人！等這樁買賣做完後，跟我們一塊回山裡吧，你可以繼續當我的母親。”

　　六子單純地覺得這次去鵝城就是一杆子買賣，做完就算。

　　這買賣成了後，他們還會回到山裡，和以前一樣過日子。

　　而回到山裡，他不但有爹，還有娘了。

　　劉亦茜想到這裡，更傷感了，以至於她演出來的花姑子，都帶著點悲天憫人的佛性。

　　張麻子指著老六笑了，又去問花姑子:“你看我兒怎麽樣?”

　　自從老六被花姑子打了，還還不了手，打不過，張麻子就愛拿著老六問花姑子話。

　　花姑子看一眼天真無邪心思純粹的老六，吐出兩字:“孝順。”

　　然後照例一揮手:“花一、二、三、四、五、六、七。”

　　她身後跟著的七位尼僧就跟著一齊誇:“孝順啊！”

　　老六聽著，不自覺挺了挺胸。

　　這段戲就算拍完了。

　　薑聞導演去監視器那調了拍攝畫面看，摸著下巴反覆看花姑子那段，看著看著覺得花姑子那有點子悲憫的表情很妙。

　　他衝劉亦茜招手:“你再演一遍，我給你補個表情特寫。”

　　劉亦茜也從監視器裡看到了自己的表情，聽說要補鏡頭還以為演砸了要重演，就聽到薑聞導演道:“就要剛才那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