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個價吧。我們不還價。”

　星期一的傍晚，方醒進行春晚節目的排練結束，從京都飛回東海。

　剛下飛機，就有一個私人邀約。

　坐在東海世貿大廈的唐韻茶坊裡，新上的信陽毛尖已經沏好。

　對面坐著普象唱片的股東陳立鵬。

　這次是私人邀約，旁邊沒有其他人，所以陳立鵬說話也就直接很多。

　他拿出一張名片，推到方醒面前:“這是瑞德影視S級武俠大製作《血雨江湖》製片人的名片。

　“直接告訴你吧。製作人是文翰的姑父。所以，只要你同意出售《雲雀》，這個大製作裡面四番之後的角色，你隨便選。

　“除此之外，華語樂壇三大金曲獎，我也都有一些影響力，可以幫你很多。

　“你這首《雲雀》，確實很不錯。

　“其實這首小提琴曲，放在你手裡，發揮不出多大作用。

　“這首小提琴曲，更適合在國際大賽的舞台上表演。

　“你也應該知道，這首小提琴曲，放在流行樂裡，其實不會大火的。

　“它只有在比賽上，才能展現真正的價值。

　“我可以讓這首《雲雀》，在世界范圍內收獲讚譽。

　“當然，我們也不需要把這當成是交易，可以當作是交朋友。”

　陳立鵬拋出了橄欖枝，已經很明確的表示，是在交朋友。

　這就是要建立人脈交情。

　而且，陳家的人脈確實廣。

　這個S級武俠大製作《血雨江湖》的製作人，竟然是陳文翰的姑父。

　怪不得陳家可以隨意指定四番外的角色。

　製作人都是陳家女婿，安排個角色自然再簡單不過。

　其實，以陳立鵬表現出來的態度來說，方醒並不討厭這個人。

　因為陳立鵬就是個很標準的生意人，而且說話不會讓人反感。

　實話說，如果一開始就是陳立鵬來談，不要以勢壓人，方醒說不定真的會給他譜一首小提琴曲。

　當然不會是《雲雀》。

　《雲雀》既然已經給陸湘兒了，這件事就不會改變。

　只不過，第一次來要《雲雀》的是陳文翰。

　方醒一想到，陳文翰要在比賽上拉自己曲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抱歉，陳總，《雲雀》是非賣品。”方醒用很平常的語氣回答。

　陳立鵬在生意場上打拚這麽多年，聽到方醒說話時的平澹語氣，知道這件事難辦了。

　可是，《雲雀》這首曲子，是他們家那位小提琴天才要的。

　而且，他家的老爺子也說了，只要能拿下這首曲子，什麽價格都可以。

　因此，陳家對《雲雀》，是勢在必得的。

　陳立鵬乾笑兩聲，說道:“方先生，不怕告訴你，我們認識好幾位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的評委，其實有些結果，從一開始就已經定好了的。”

　方醒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

　陳文翰的母親，就是小提琴家，曾經拿過多個國際大賽的獎項。

　在小提琴圈子裡，陳家確實很有人脈。

　因此，陳家認識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的評委，一點都不奇怪。

　像這種國際賽事，遊說評委太正常了。

　只有水平相差不大，上下移動一兩個名次，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陳立鵬接著說道:“《雲雀》你給其他參賽選手，是拿不到好成績的，只有給我們，才能讓你這首曲子揚名。

　“你應該清楚，一首曲子能不能成為名曲，也要看是什麽人演奏它。”

　正常情況下，陳立鵬說的是事實。

　一首曲子能不能名揚天下，確實和演奏者有很大關系。

　至少著名小提琴家演奏的曲子，可以讓曲子最短的時間內，達到這首曲子應有的巔峰成就。

　否則，這首曲子，即便是傳世之作，可能也需要很長時間，還會慢慢被世人發現。

　方醒對他的遊說無動於衷，搖頭笑道:“其實你們還是小看這首《雲雀》了，這首曲子是非賣品，不用再談了。至於陳總說的S級資源，多謝你的好意，我想我不需要。”

　陳立鵬搖頭笑道:“年輕人，你可能是路走得太順了，還不太清楚S級資源是什麽意思。這樣吧，我可以幫你拿到試戲男二的機會，只要不是演技差太多，可以幫你拿下這個角色。”

　陳立鵬之所以敢承諾這個，是因為親眼見到了方醒的形象。

　以方醒的外形條件，演男二是足夠了，差的只是演技而已。

　不過，像這種S級大製作，肯定是需要請流量明星，而流量明星的角色，本身對演技的要求不高，只要不是太拉垮就行。

　方醒搖搖頭說道:“我接戲比較挑，所以還是多謝陳總的好意了。”

　陳立鵬聽到這個回答，有點懵，臉上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接戲比較挑?

　一個從來沒有演過戲的新人，竟然說自己接戲比較挑。

　陳立鵬甚至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次商談，依舊沒有談攏。

　從唐韻茶坊出來之後，陳立鵬感覺方醒就像個油鹽不進的主，開出了這麽好的條件，僅僅只是想要一首名不見經傳的小提琴曲，竟然都拿不下來。

　這些S級資源拿出來，甚至已經可以說動國內那幾位著名作曲家幫忙譜一首曲子了。

　可方醒卻一點都沒有心動。

　陳立鵬有點看不明白方醒的想法。

　S級影視資源擺在眼前，甚至是已經許諾了男二的角色，只需要走一個試戲的過場就行。

　即便如此，方醒都沒有同意。

　陳立鵬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方醒不想涉足影視業。

　第二，方醒想要演男一。

　一個從來沒有演過戲的歌手，第一個戲就想演S級大製作的男主。

　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換做是北影、央戲科班出身，還有那麽一點點可能。

　這還得是資本硬捧才行，一個從來沒有演過戲的歌手，如果真的是想獅子大開口演男一，那絕對是想多了。

　雖然陳家對《雲雀》是志在必得，但陳立鵬已經盡力了。

　做到這個份上，還是拿不到這首小提琴曲，回到家裡，在老爺子面前也說得過去。

　離開茶坊之後，陳立鵬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爸，我親自和曲作者談過了，對方不肯賣。

　“對，所以的條件我都說了，最好的資源，最好的人脈，甚至表示可以幫他遊說金曲獎評委。

　“他還是不肯同意，所以這首曲子還是算了吧，也不是完全不可替代。

　“好，我知道了，三大金曲獎那邊，能壓就壓一壓。”

　……

　晚上。

　方醒用鋼琴伴奏，陪陸湘兒練琴。

　她的《雲雀》已經練得很熟練。

　方醒也已經在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指定的音樂協會上，注冊了《雲雀》的版權。

　陸湘兒也已經向賽事主辦方，提交了參賽曲目。

　兩人正練琴的時候。

　陸湘兒接到一個電話，用的是英文交流，說得磕磕絆絆的。

　掛斷電話之後，陸湘兒蹙眉說道:“主辦方說，伴奏的樂團現在排練《雲雀》來不及了，問我要不要換一首曲子。”

　方醒問道:“你同意了?”

　陸湘兒搖頭答道:“沒有，都準備這麽久了，現在換參賽曲目，來不及練習了。”

　雖然從小到大練過很多經典小提琴曲，臨時改曲子的話，也不是沒曲子可以用。

　可是，《雲雀》差不多練了一個月了，距離複賽沒幾天了，現在換參賽曲目，比賽的時候肯定不夠熟練。

　方醒接著問道:“那主辦方怎麽說?”

　陸湘兒回憶一下答道:“他們說，提供不了鋼琴、小提琴這些樂器的伴奏，如果不換曲子的話，要我自己帶伴奏，或者無伴奏參賽。”

　小提琴不像鋼琴。

　鋼琴單獨演奏，也可以很好聽。

　小提琴單獨演奏，特別是一些高難度曲子，會顯得比較單調。

　因此，無伴奏參賽，會很吃虧。

　方醒想了一下，問道:“你想換曲子嗎?”

　陸湘兒使勁搖頭:“不想。”

　“那有兩個方案，一個是製作數字伴奏，另一個是找學校的交響樂團。鋼琴部分我可以負責，大提琴、低音提琴這些，相對比較簡單，排練幾天就能配合好。”方醒提出兩個方案。

　《雲雀》這首曲子，可以鋼琴伴奏，也可以交響樂團伴奏。

　其中，伴奏的樂器裡，比較重要的就是鋼琴。

　至於大提琴、低音提琴、還有銅管組的譜子，比較少。

　甚至一些段落少的樂器，合奏的時候，無聊到能睡著。

　如果東音第一交響樂團願意伴奏的話，排練幾天是完全能夠上場的。

　“不知道學校交響樂團能不能同意，我有點擔心。”陸湘兒歎口氣，覺得這次的事情有點曲折。

　方醒其實還想了另一個方案。

　如果東音第一交響樂團不願意幫忙，那就出錢請一個交響樂團。

　比賽只需要一天時間，請一個交響樂團，從排練到比賽加起來，二三十萬應該能搞定。

　不過，這個是備用方案，先和學校溝通一下。

　……

　第二天。

　方醒和陸湘兒來到東海音樂學院行政樓八樓，何兆林教授的辦公室。

　“你們有什麽事嗎?我待會有課，只有二十分鍾。”何兆林看了一下手表。

　陸湘兒趕忙說正事:“教授，我提交《雲雀》作為複賽的參賽曲目，主辦方不反對，但是他們說伴奏的樂團來不及排練新曲子，讓我自帶伴奏，否則就得換參賽曲目。”

　何兆林皺眉說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以前的學生，都是用經典曲子參賽，從來沒有出過這種問題。”

　在國際大賽上用新曲子參賽，這種事情，其實很少見。

　何兆林輔導過很多參賽學生，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個問題。

　方醒接過話頭:“所以，我們想請學校的第一交響樂團出熱那亞伴奏。”

　“這個……”

　這個事情，何兆林一個人是不能做決定的，只能說道:“這個事情，得要向學校申請，第一交響樂團出國演出的程序，還是比較複雜的。還有經費也是個問題。”

　東音第一交響樂團的演出，學校有專門的領導在負責。

　出國演出，肯定需要經費。

　需要經費，就需要向學校申請。

　可是，這次交響樂團出國演出，卻不是盈利性的，只是幫一個參賽學生伴奏。

　這個經費想要申請下來，就比較麻煩了。

　方醒主動說道:“這次出國演出，經費我來全額讚助。”

　東音第一交響樂團出去演出，基本上都是能拿到讚助的。

　有讚助的話，向學校申請活動，會簡單很多。

　何兆林點頭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向學校申請，我想交響樂團也很想參加這次活動。我先向學校申請，有結果了再通知你們。”

　畢竟是含金量最高的國際小提琴大賽。

　如果能去參加這個賽事，即便只是去伴奏，對東音第一交響樂團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履歷。

　……

　下午兩點的時候，陸湘兒接到何兆林的電話，確定了東音第一交響樂團同意去熱那亞幫忙伴奏。

　隨後，何兆林就安排東音第一交響樂團，和陸湘兒進行排練。

　其中，鋼琴伴奏由方醒負責。

　畢竟鋼琴伴奏的段落比較多，現在開始練的話，到比賽的時候，肯定不夠熟練。

　方醒已經很熟練了，所以直接參與排練。

　接下來的幾天。

　方醒和陸湘兒，一起跟著東音第一交響樂團排練《雲雀》。

　其實，大家之前在《歌聲》上合作過兩次，已經很熟了。

　再次合作，從排練開始，就很順利。

　而且， 這一次何兆林親自擔任交響樂團指揮。

　時隔多年，他又有機會，重返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的賽場，感覺十分奇妙。

　在排練的時候，方醒和何兆林討論曲子，對一些伴奏的段落，進行了增補，讓整首曲子更加悅耳動聽。

　東音第一交響樂團排練過《雲雀》之後，大家都很喜歡這首曲子，特別是小提琴模擬雲雀叫聲的時候，仿佛真的聽見了一群雲雀在鳴叫。

　排練一個星期後，終於到了帕格尼尼國際小提琴大賽的複賽時間。

　一行人總共一百多人，乘坐航班飛往帕格尼尼的故鄉，海港城市熱那亞。

　由於這次整個東音第一交響樂團都去，所以人數比較多，看上去就像是包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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