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榮府老宅。
賈瓊攜沈自征下的馬車,看著這高門大院,比之神京榮府,略小了些。然佔地面積也是不少。
兩旁的石獅子昂然挺胸,朱門紅漆照富貴,高梁綠瓦顯榮華。
角門處,榮府門子見賈瓊與沈自征穿著不凡,儀表堂堂,應該是哪家富貴人家前來拜訪大公子。
至去歲,珠大公子來到金陵,拜訪了薛家,後又拜訪了幾家老親,並且安居金陵待考。
從那之後,隔三差五就有各家公子前來拜訪。
以往都是看人下菜,後來出了一次差錯,被珠大爺隨口說了兩句,大家就謹慎了許多。
雖然珠大爺未曾多怪,但是金彩管家可不管啊,逮著眾人就訓。
想到這裡,遂上前問道:“請問是哪家公子,來我榮國府邸有何貴乾。”
賈瓊看了看門前的門子,心中疑惑,聽說金陵的本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種。
門子也是眼高於頂的,為何如此有禮。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不明白權且先不想了。
向前幾步,賈瓊拱手說道:“我乃神京五房二支的賈瓊,前來金陵待考,珠大哥可在家中。”
門子聽此言語,面上一驚,隨即滿面帶笑的說道:
“原來是三爺來了金陵,珠大爺早有交代,若是三爺到來,就早些稟報於他。
而且聽說大爺在他書房旁特地給您留了個院子,您先進府。”
看了看賈瓊身後的兩輛馬車,說著就要伸手給賈瓊指路:“這些馬車我來給您安排。”
賈瓊聽著門子的話,笑了笑說道:
“那倒不用了,這些馬車俱是在碼頭雇傭的,我剛剛已經付了車馬費,倒無須再做安排。
幫我喚一二仆婦與我們取些東西,都是些輕便的。
你再著人報於珠大哥,我與自征師兄先去換身衣服再去拜見他。”
賈瓊說完,便回頭望向沈宜修所在的馬車,準備喚沈宜修與他倆一起進府。
只見馬車窗簾被掀開一角,沈宜修面罩紗巾,正隔著窗簾向外探視。
見著賈瓊目光望來,頓時面上一紅,忙將窗簾放下。賈瓊也是無言一笑。
正在這時,門子已經喚來了兩名仆婦,還有金陵大管家金彩的大公子金文翔。
在金文翔的引領下,賈瓊沈自征並行於前,沈宜修與其丫鬟輕風落後兩步,向著內院而去。
兩名仆婦拿著行禮緊隨其後,略行幾步。
“這瓊三爺年歲看著不大,未曾想卻是個風流人物。來金陵待考,居然帶著家眷隨行。”
本小心跟著前方隊伍的沈宜修,聞聽此言。面色刹時紅雲密布,羞意難擋,也不好與門子解釋。
不過心中也是一陣憂煩,這次父親讓其姐弟隨著賈瓊一起南下,是不是有些不太恰當。
弟弟自然無妨,然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是否有些不太妥當。
帶著這樣的憂思,眾人來到了賈珠為賈瓊準備的小院。
位置靠近前院,所以金文翔與仆婦等人也可來此。
小院坐北朝南,門向東開。西邊的側門暫被封閉。
東邊隔著一個巷道,另一邊就是賈珠現在的書房。
幾人略作觀察,考慮如何安置。
正在這時,賈珠從書房處來到小院。示意金文翔等人先下去。
隨後又對賈瓊幾人說道:“自征師弟你與瓊弟為何來的如此之晚,為兄可是心念多時了。”
剛剛說完,
又對著立與一旁的沈宜修說道: “沈家妹妹也來了,此我之過也,安排不甚妥當,不若我在後院為沈家妹妹另安排一處小院如何。”
沈宜修聽著賈珠所言,然想到方才那些門子所言,心中也是糾結。
此次隨自家弟弟一起來金陵,就是個錯誤,還不如回神京與張家妹妹為伴。
這張家妹妹日後說不定是自己弟妹呢,平常那麽喜歡與自家弟弟聊天。
如今剛剛進這榮府被人以為是這賈瓊弟弟的內眷。
若是按這賈家兄長所言,住進內院又被說成什麽?
這富貴人家,真是人言可畏。
看了看身前的沈自征,又看了看賈瓊。思慮了下,遂對著賈珠說道:
“賈家兄長客氣了,我便與舍弟還有賈瓊弟弟一起暫住這個小院吧。現在已是叨擾,再多煩擾畢竟不好。”
賈珠見狀,也未多說,笑著點了點。
看著幾人面有倦色,知曉三人皆舟車勞頓,想必等安置好後,仍需休息兩日才能回復。
如上次自己前來,也是舟車勞頓,隨即又接著參加姨夫家中白事。
一連勞累多日,後來可是病了旬日,修養了一段方才慢慢變好。
想到這裡,賈珠又說道:
“既然沈家妹妹與兩位師弟住與此院,那過會我就安排幾個仆婦前來,再給你們每人安排一個丫鬟,與你們做些雜事,還有端茶遞水什麽的。”
聽得此言,沈宜修連忙上前說道:“賈家兄長,倒是無須安排,我與舍弟也清貧慣了,且我也帶了輕風前來。無需再安排人手了。”
賈瓊聽著沈宜修的說話,也上前說道:
“珠大哥,確實如此。無需安排人手前來伺候,不說沈家姐姐與二師兄。
單我這邊自小情況,你也是知道的,無需如此。
若是養成習慣,恐日後慵懶了。”
說完又自嘲一笑。
賈珠聽見三人不受,笑著又勸了幾句,又遭拒絕後,也未多說。
便與三人告別,說好自己先回書房,待他們休息好後,自己明日再來拜訪。
小院與神京夢坡齋布局相似,只是內部無有獨立書房。
院內靠牆位置仍是幾叢翠竹,看著枝葉繁茂,想來是有些年頭了。再看看旁邊有幾顆桃李,被石台所圈。
此時已值三月,正是盛開時節,樹上繁花似錦,樹下也置放著各類花草,猶如進入花海。
三人方用過晝食,就見院內進來幾名仆婦與兩名丫鬟。
就見一名領頭的說道:“三爺,還有這位公子小姐,早先就珠大爺吩咐了下來,為兩位公子準備個丫鬟。
小姐這邊一個早先沒有安排,另一個自己帶的使著方便些,大爺也說勿用再準備。
指了指旁邊幾個仆婦說道,這三人每日為你們漿洗些衣物,打掃下院裡院外。”
又指著身旁兩個小丫鬟說道:“這是小女金鴛鴦,今年八歲,這是鸚哥今年七歲。
本準備過兩年送去神京伺候老太太的,後來大爺吩咐說,讓小女先跟著三爺,也可以幫著三爺端茶遞水,鋪床疊被之類的。
這個鸚哥是去歲父母活不下去了,賣進府裡的。珠大爺讓其先跟著這位沈公子。
大爺說三爺與這位公子,才華橫溢,明年必然能得中秀才,不能讓您兩位在攻學之後還忙些瑣碎之事。所以。。。。”
賈瓊聞言不由多看兩眼,這就是日後的金鴛鴦,府內丫鬟最高的存在,而這領頭的根據方才所言,當是其母吧。
還有這鸚哥應該是日後林黛玉的紫鵑吧。
看著兩人也不由感歎,這紅樓中真是人比人得死啊,一個少爺或者小姐有人伺候,而做事的確是同歲或大個二三歲的小女孩。
不等這婦人說完,沈自征就出言拒絕到:“方才已與師兄說過,我無需別人伺候。”
說著又看了眼賈瓊,見賈瓊正呆呆的看著兩女,不由一怔,遂又說道:
“我無需別人伺候,他們兩就去師弟那吧。”
聞聽此言,賈瓊不由一愣,隨即苦笑到:
“師兄這說的什麽話,我亦是吃苦之人,如何需要別人來伺候了。這一路上那樣事情不是自己動手。”
說完也對著這領頭婦人說道:
“這位。。。鴛鴦母親是吧,我亦無需別人伺候,你帶著她們下去吧。”
見兩人皆說不要,這鴛鴦的母親,也是有些著急。
看了看場中幾人,隨即轉頭給帶來的幾人一個顏色,又回身對著賈瓊三人說道:
“那不如這樣,三爺,還有這位公子與小姐。
讓她們幾個先在這,她們都拿著鋪蓋,來回也不方便,我先去請示下珠大爺。”
三人聞言俱是點頭,婦人見狀,隨即離開,前往賈珠所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