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妹妹聊了一會,母親沈嫻方才出來,紅腫的眼睛,臉上尚未消逝的淚痕。
看見眾人在院內聊天,面色帶點不好意思,掩著面龐就要從旁邊過去,端著準備去井邊打些水來洗漱一番。
賈瑤見狀忙起身去端盆,準備替母親打水。
鴛鴦見狀忙拉著鸚哥起身,隨即去接過木盆,說道:“太太,這事情還是我們來吧,您在房內等著我們。”
又對鸚哥說道:“鸚哥你跟著小姐去打些熱水,我去井邊打些冷水。兌一兌,水稍微溫些,洗的也舒服點。”
說著,在沈嫻沒注意時,便端走了其手中的木盆。
從未有人服侍過的沈嫻,不由愣在那裡,一時不知怎麽辦。雖然也進過榮府,也知曉大戶人家是有婢女的,但從未想過自己也會讓人伺候。
待鴛鴦與鸚哥兩人將水端了過來,沈嫻不由看向賈瓊,一時甚至連手都不知放在那裡,仿佛待的地方不是自己家一般。
看著母親望來的目光,賈瓊不由笑了笑說道:“母親,他們是兒的婢女,皆是身邊人,照顧你是應有之意。
不過短時間只有這一次了。午後,我帶著她們前往榮府,到時候讓她們居住在府內。”
聽到賈瓊所言,鴛鴦忙將水置於小桌之上,又上前幾步,跪於賈瓊面前,鸚哥稍微落後一會,也同樣跪了下來。
賈瓊見兩人這般模樣,眼中不由閃過一陣思索,只見鴛鴦倔強的說道:“爺,你這是不要鴛鴦與鸚哥了嗎?鴛鴦說過忠仆不侍二主,若也執意不要婢子,如此婢子只有一死了之。”
見鴛鴦這般如此,賈瓊由衷笑道:“鴛鴦,鸚哥,不必如此。只是家中小了些,無有地方休息,家中不像兩府房中有套間。所以讓你們先居於兩府。”
聽賈瓊這般說,鴛鴦小臉上不由一紅,沒有套間,又沒有多余床鋪休息,如果再要求留在這裡,豈不是要到爺的床上了,想到這裡,不由心中自己啐自己一口,面色更顯紅潤。
她自是知曉自家爺手中有多少錢財,自己父親與大兄也曾偷偷與她說過。只能希望爺早日買一座二進三進這樣的院子,只是主家的錢財安排,又如何是她一個婢子能說的。
想到這裡,不由有些希冀的看向賈瓊。
賈瓊一愣,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隨即對鴛鴦說道:
“你與鸚哥先去府內,府內的書房中,給我留了一間屋子,裡面有大小套間,我往日也會去那邊與珠大哥一起讀書,你們不妨先去那邊住上月余。
這些時日我再著人幫忙留意著,購置一座三進四進的宅邸。到時候再接你們過來。”
隨即又對兀自皺眉的沈嫻說道:
“娘親,兒這次也掙了不少銀錢,正好購置一座大點的宅邸,日後也體面一些,再采買些婢女來照應你,也再找兩位教引嬤嬤來教導妹妹。往後就由兒來擔起這個家吧,母親你隻管享福就可。”
見兒子如此說,沈嫻剛剛淨過的面龐,濕潤的眸中仿佛又要流出淚水。
賈瓊不由打岔到:“母親,兒餓了。家中有些什麽菜嗎?讓鴛鴦與鸚哥去做點。還有兒走前不是給你留了不少銀錢嗎?怎麽還如此勞累自己。”
聽賈瓊如此說,沈嫻連忙起身說道:“兒,那你坐著,為娘給你做些飯菜,倒是不用這兩閨女了,瓷娃娃一般模樣,做這些活計,平白糟踐了。”
鴛鴦與鸚哥聽沈嫻這般說,哪裡敢應承,
忙隨著沈嫻去沿牆的菜圃裡一起摘菜揀菜。 待回來後,又從梁上取了一塊臘肉,搓洗了一番,三人又一起擠進灶房做事,鴛鴦切菜,鸚哥生火,沈嫻面帶微笑的看著忙碌的兩人,待鴛鴦切好菜,則向鍋內倒了些油,炒了會臘肉方倒入蔬菜,過後加水一鍋燴了。
待諸事忙畢,一家三口時圍坐一桌。
沈嫻見鴛鴦與鸚哥侍立一旁,又連忙讓兩人坐下。幾次三番之後,鴛鴦與鸚哥並著一個桌面,幾人小口的吃著飯。
看著滿滿當當的人口,其樂融融的氣氛讓沈嫻不由笑了起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兩女,又看了賈瓊。不由歎了口氣說道:
“可惜孩兒你們歲數小了些,不然倒是真有一家子的氣氛了。
聽著沈嫻的感歎,賈瓊不由笑了起來,寬慰道:“母親毋需如此,這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沈嫻見兒子這般言語,也不由笑道:“對,孩兒你說的都對,日子長著呢。”
又不由看著鴛鴦與鸚哥說道:“娘親隻望你能給你父這一支傳宗接代,孩子多了後,再過繼兩個到你大伯二伯的名下。也不枉娘這麽多年的辛勞。”
說著自己不由先笑了起來,兒子還這般小,自己現在就急了起來。
鴛鴦與鸚哥見沈嫻與賈瓊閑聊,還常看向她們,面色羞紅,不由低下頭用筷子挑著飯粒,一粒一粒的吃了起來,害羞的連菜也忘了夾了。
看著兩女如此表現,沈嫻心中自是高興萬分,當年夫君許諾她購置個二進小院,他們在外打拚,自己與妯娌一起在家照顧家裡,賈瓊帶著弟弟妹妹們,雖然夫君沒有實現這個諾言。
但是兒子馬上就要幫其實現了,心中欣慰,激動,委屈紛至遝來。
面色複雜,高興的面龐上又不爭氣的流出了淚水。
不過除了賈瓊,眾人皆是低頭吃飯,倒也未曾見到。
賈瓊見狀,知曉母親這是喜極而泣,也難以勸解,但又擔心其情緒大起大落間再生出病來。不由說道:“母親,你也快些吃,吃完我再與你說說我在金陵的事情,你也與我說說家裡的事情。”
聽兒子這般說,沈嫻波動的情緒倒也很快穩住,分別叉了幾筷子菜食給予了鴛鴦與鸚哥。
隨後自己也吃了起來。
。。。。。。
家中事情簡單安頓過後,賈瓊便帶著鴛鴦與鸚哥來到了夢坡齋。給兩人指明了房間,讓她們自己整理其了床褥,便獨自來到書房。
進入書房,便見元春一人獨自在斟茶飲水,緊挨著的地方真放置一斟滿茶水的杯子。
賈瓊見此,忙想元春拱手行禮道:“大姐姐,安好。”
元春見狀亦是起身回了一禮,面色微紅的說道:“瓊弟, 安好。”
元春指了指那杯茶水所在的位置,說道:“瓊弟,你坐這吧,方才我就瞧見了你帶著兩個婢女進了院子,想必是要來這一趟,便先與你斟了些茶水。”
待賈瓊坐下後,元春饒有興致的看著賈瓊,方九歲的少年看著也就比自己小了一歲一般,隨後對著賈瓊說道:“將近兩年未見,瓊弟倒是多了些英武之氣。”
見元春這般模樣,便也接著話茬說道:“前年與金陵倒是結識了一位俠士,暫住與府中,與其練了些棍棒拳腳。身體卻也健壯了不少。”
元春見賈瓊這般說,又看了置於其身邊的洞簫,不自然的說道:“我們祖上又是武勳,練武倒是應該的,不過練武卻也十分辛苦。你又是個刻苦學習的,今朝在縣試得中案首,有了秀才功名,想必分擔了不少心神。”
說道這裡,更是有些神色不自然的望向芸窗外的翠竹,余光看著賈瓊問道:“現在古琴可還有再練了。”
賈瓊聞言,也是一愣,這情景怎麽有種熟悉的感覺,仿佛曾經見過這一幕一樣,略愣了片刻,隨即道:“自是一直有練習的,大姐姐不辭辛勞的教誨我,我又怎敢辜負大姐姐。”
說著又舉起手中洞簫,說道:“我又學習了洞簫,自己填了一曲,是一合奏曲,正想讓大姐姐評鑒一二呢。”
兩人又聊幾句,元春看了看天色,面色有些糾結,略過幾息。
想起上午,大兄見完家中長輩後,在書房自言自語的樣子,面色又是倏然一紅。隨即又是想起另外一事,面色又是刷的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