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當,尚未走近,林滿山就能聽見附有節奏的敲打聲。
錘子標志,土坯堆砌的外牆,走近朝內看,幾間磚砌搭木的房屋並著,連著煙囪的鍛造室內正火星四射。
幾位鐵匠正配合著在敲敲打打,不遠處是掛滿各種鐵器的木架。
這是間不大的鐵匠鋪,但該有的一應俱全。
林滿山徑直走進,朝著鍛造台走去。
“小朋友,那裡危險,快停下,不要靠近!”見林滿山走向鍛造室,木架旁正在跟客戶交流的一名赤裸上身魁梧男子連忙跑過來,微皺眉頭俯視已經停下轉過身的林滿山,“你家大人呢?他們沒跟你說靠近鐵匠鋪的鍛造室很危險嗎?”
在這種平民聚集區,讓自家孩子來買鐵器的確有不少,但像年紀這麽小的,卻是很少見。鍛造室內的鍛造爐溫度極高,周圍雜物又多,孩子太小不懂事,不小心跌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面前小孩還穿著諾丁學院校服,要是出了事,他們這鐵匠鋪可擔待不起,“難道是草窩出鳳凰了?這種地方怎麽會有諾丁學院的學員。”
男子心底後怕,忍不住地想。
“大叔,您好!”林滿山客氣地打招呼,認真道:“我是來應聘學徒的。”
“小朋友,不要鬧了。這裡可不是你該來地方,看你這年紀,還有這裝扮,應該是剛加入諾丁學院沒多久的學員吧?能成為魂師那可是了不得的事情,趕緊回去吧。好好學習,早日成為一名真正的魂師才是正事。”男子笑了笑,語氣柔和。他聽的出來,面前小孩跟他一樣都是平民出生,而且應該正缺錢,不然也不會來這種地方應聘鐵匠學徒。
鐵匠在大陸上,那可是最低等的職業,稍有地位的人都是看不上的。
“大叔,我的武魂是刀。老師說這種武魂想要用的好就得好好鍛煉臂力和腰力,我感覺打鐵是個好辦法,既能鍛煉身體,還能賺錢。”林滿山點明來意,語氣誠懇,“另外,我力氣很大的,從小就看村裡的鐵匠鑄造,雖然還不會鑄造鐵器,但錘煉生鐵還是沒問題的。”
“大叔,您要是不信,我現在就可以現場錘煉一塊生鐵給你看看。另外,我是學院工讀生,每天下午都有時間。”
男子聽完也是一愣,感覺林滿山說的還挺有道理的,打鐵本就是個體力活,乾得多吃得多,而且確實很鍛煉一個人的腰力和臂力,看看自家的夥計們,哪個不是膀大腰粗臀有力?
不過,這麽小的孩子,鍛造錘能提的動嗎?還錘煉生鐵?
“老大,要不就讓這孩子試一下吧。”鍛造室內的鐵匠們此時也停下手上動作,聊有興致地起哄。
其中一名鐵匠跟男子對望一眼,微微點頭,拿著鍛造錘緩緩走上前。
“小朋友,要是你能揮動我手上這把鍛造錘,我就讓你試試。”
“嗯嗯。”林滿山連忙點頭,右手迅速從鐵匠手上接過鐵錘,輕松地上下揮舞起來。
“好家夥,單手都能掄起來。”
“武魂擁有魂力就是不一樣,一個小孩子都有這麽大力氣。”
“這天生就是乾鐵匠的苗子啊。”
“...”鍛造室內,眾鐵匠無比瞠目,連連讚歎。
“行了,小朋友,你這個學徒我收了。”男子笑呵呵道,不管林滿山是不是真的會錘煉生鐵,就這份力氣,也是個絕佳的好苗子,稍微教一教應該就能上手乾活,要是能培養出一個魂師鐵匠,
以後傳出去,他臉上也有光,說不定還能給店裡帶來更好的生意。 怎麽都不是個賠本買賣。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鐵山,旁邊這個是我弟弟鐵柱。”男子笑著將林滿山領進鍛造室,將鐵匠們挨個介紹了遍,隨後一起將鍛造台從固定的木墩上取下來重新調整高度,又從火爐夾起一塊燒紅的生鐵放上去,“阿滿,來試試錘煉這塊生鐵,讓我看看你的基礎怎麽樣?”
說完,帶著鐵匠們退到一旁。
“好的。”林滿山點點頭,將鐵錘放在一旁,迅速褪下身上校服,露出裡面的短袖和白皙雙臂,跟在場的鐵匠們像比,他的手臂明顯要細小很多。但從上面微微鼓脹的肌肉,還是能看出長久鍛煉的痕跡。重新拿起鐵錘,林滿山目視鐵塊,將鐵錘緩緩舉起。
下一秒,猛地揮下。
“鐺鐺鐺...”劇烈而又附有節奏的撞擊聲接連響起。
“這是!?”鐵山兩兄弟跟眾鐵匠們目光越看越專注,眼裡有種某明的錯覺,感覺林滿山手上揮舞的根本不是一柄鐵錘,而是一把大刀,一刀又一刀,如同狂風中掀起的大浪,一浪高過一浪,力道越劈越重,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每一刀都劈的極為果斷。
“這小孩麽厲害?”圍觀的幾位客戶雖然不懂鍛造,但從鐵匠們眼神中也能看出林滿山的水平不簡單。
不多時,林滿山停下動作,擦了擦額頭汗水。鑄造台上的鐵塊此時已經冷卻不少,整體也縮小了一大圈。
“阿滿,你的手,沒事吧?”鐵山快步走上前,低頭看了看鐵塊,張了張嘴,又迅速抬起頭,如同看怪物一樣盯著林滿山發紅的右臂,這麽霸道又快節奏的錘煉手法,毫無疑問對手臂強度要求極高,就連他也不敢這麽打鐵,但林滿山不僅敢打,而且好像還屁事沒有。
“鐵山叔叔,我沒事,就是有點熱。”林滿山微笑道。
聞言,鐵山不由長舒口氣,隨即發出感慨,“阿滿,教你錘煉手法的那位鐵匠肯定是位鍛造大師。老實說,我感覺也只有傳說中的亂披風錘法能與之相提並論了。”
他能確定這不是亂披風錘法,因為亂披風錘法講究的是借力用力,而林滿山的手法卻是更為剛猛霸道,一錘到底,不,不像是在錘,而是在劈,在削,一力到底。最後借著慣性將反衝力卸掉一部分,以此達到點到即止。
以更小的反衝力收回動作,保護手臂的同時,實現錘擊的連貫性。
這樣精妙的手法,在他看來,一定是那位鐵匠覺得林滿山天生神力是個做鐵匠的好苗子,起了傳授的心思,才願意讓其一直看。畢竟,如果只是看幾遍,錘煉水準就能達到這種程度,他是絕對不信的。可惜,具體如何發力我根本看不出來...鐵山暗自感歎。
他也清楚,這樣的鍛造手法對方肯定被囑咐過不能外傳的。
作為一個有職業操守的人,他也不好主動提出,就算要找也得找那名鍛造大師。
哎,我這年紀,這資質,對方肯定看不上。
“不過,雖然阿滿的發力技巧堪稱絕妙,但對鍛造材料的認知和揮錘時下力的經驗明顯不足,錘錯了不少地方,白白浪費了力氣。那位大師隻教阿滿鐵匠最基礎的錘煉技巧,應該是在為阿滿打基礎,如今阿滿基礎足夠,後續的成品鍛造工藝又沒開始教。 ”
“我要是把會的教給阿滿,豈不也算是半個師傅,以後阿滿名揚天下。特麽,我以後能吹一輩子。”
“特別阿滿還是個魂師!”
“有朝一日前往去庚辛城鐵匠協會參加鐵匠大會,我這臉賊有光。”
想到這,鐵山臉色笑意更甚。
“啊?我就是照著自己知道的打,其它不懂哎...”林滿山有些拘謹道。
“沒事,其它的以後那位大師應該會主動告訴你的。”鐵山笑了笑,隨即面色鄭重,“阿滿,你的錘煉手法雖然精妙,但鍛造經驗卻是多有不足,尤其是在對鍛造材料的認知上,另外,還有揮錘時對下力點的判斷。這些,都是需要在實踐過程中慢慢積累的。”
“以後你就在這鋪裡跟著我和叔叔們學吧。遇到不懂的不用客氣,盡管問就是。另外,你的工錢,暫時跟其他叔叔一樣每個月一枚銀魂幣怎麽樣?如果生意好,再加提成。”
“謝謝鐵山叔叔。”林滿山連連點頭,“不過,鐵山叔叔,學院明天有開學典禮,我可能得後天才能來。”
“阿滿,原來你是新生啊。那你豈不是才六歲...”鐵山面露訝異,暗歎林滿山勤勞肯吃苦的同時,更加確信林滿山是個做鐵匠的好苗子,得好好教!
笑著微微點頭,“沒事,等你學院事情處理好再來就是。”
“嗯,鐵山叔叔,那我就先回學院了。”
跟眾人告別,林滿山穿上校服走出鐵匠鋪,徑直朝著學院方向趕路。
中途買好被褥,背著跑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