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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武俠故事》第156章 高荷
  手上提著的行禮突然被拱了幾下,顏開低下頭,發現是四肢著地走路的阿九用頭在拱行李箱,示意顏開可以掛一些在它身上。

  弟弟這麽疼哥哥,顏開不客氣地將幾個包放在了阿九的背上。

  這些行禮無論對他還對阿九都不算什麽,麻煩的是同時拿那麽多,武功再高也生不出三頭六臂,同時拿那麽多東西到底很勉強,現在有阿九來分擔一些,那就輕松多了。

  這次一去就是九天,顏開可不放心把阿九留在公寓裡,所以無論如何都要帶上阿九。

  一般飛機是不允許帶動物的,要帶也只能帶小型動物,阿九的體型介於大型和中型之間,怎麽都不可能是小型,只能用托運,這是顏開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他不能讓阿九受這個委屈。

  所以本來顏開都做好了跑去秋田市的準備,反正也才六百公裡左右的路而已,顏開背著阿九很快就能到的,鑒於坐飛機還要等航班又或者延遲起飛什麽的,他可能還能會先到一步,或許還可以去接下機。

  但是理事長葛葉霧香有錢,大手一揮,讓女子劍道部的參賽隊伍直接坐她的私人飛機就好,顏開作為親友團也能混進去,倒是省了他不少力氣。

  這裡注意了,坐私人飛機的只有女子劍道部的參賽隊伍及相關人士,同樣贏得了全國大賽資格的男子劍道部參賽隊伍卻沒有這個待遇,被打發去坐新乾線了。

  男生在女強男弱的私立神間學校是沒有人權的!

  憨頭憨腦的阿九一出現就成了隊伍中的團寵,比起總是似笑非笑像是在嘲弄人的顏開,阿九可愛了不知道多少倍,不,應該說顏開這個死人根本就不配拿來和阿九比!

  霞之丘詩羽和毒島冴子不說,連七笨蛋都想上去擼阿九,只是阿九不喜歡和陌生人親近,死死跟在顏開身後,不給她們擼!

  上到飛機卸下行禮,顏開坐到一個靠窗的位置上,阿九自然是坐在顏開邊上,且都不用顏開幫忙,自己就很麻利地系上了安全帶。

  手掌上多了一節偽指的阿九那一族比起其他同科近親,爪子本就要靈活很多,而阿九更是經年累月地苦練掌法,偽指比它的同類又靈活太多,可以辦到很多同類辦不到的事情。

  毒島冴子和霞之丘詩羽就坐在離顏開隔了一個過道的位置上,霞之丘詩羽隔著過道一直在逗弄阿九,阿九因為她還沒有和自己對上“暗號”,對她愛理不理。

  毒島冴子也有心逗逗這個被顏開說是弟弟的可愛“大狗”,但經過多日訓練的她現在急需休息恢復,所以實在沒精力和霞之丘詩羽一起去逗阿九,上了飛機後就靠在座位上小憩起來。

  伊芙和提亞悠坐在顏開身後的位置,她們兩姐妹也作為親友團的一員蹭上了飛機,雖然不是對劍道比賽很感興趣,但她們也都聽說這是東瀛高中少有的大型賽事,也就一起跟過來湊個熱鬧。

  兩姐妹相較於正常姐妹,少了太多一起相處一起經歷事情的機會,現在,她們要將過去的遺憾一一填補。

  魯娜提克兩姐妹來了,那禦門涼子當然也來了,而且她參與的理由更加充分,是隨行的隊醫。

  魁星旗和玉龍旗作為東瀛高校最重要的賽事,每年的受傷率一直居高不下,為了最大程度尊重武術精神,所有參賽選手都是不能穿著護具的,雖然比賽時選手使用的也都是大賽組統一發放的木刀,而能參加比賽的選手也都是有一定內力基礎的武人,

挨打能力一流,但沒有護具保護,歷年比賽中被打至重傷送去醫院的選手依舊屢見不鮮。  不過不要緊,區區皮肉傷,完全阻擋不了他們對大賽的熱情,甚至帶傷出戰反而成了表現對劍道熱忱和勝利執著的加分項,能不能感動別人不知道,反正他們自己是第一個被感動了。

  東瀛人還真是很吃這一套,並將這種拚搏精神當做東瀛人的骨氣,備受推崇。

  只是那些腦子一熱就帶傷出戰、隱瞞傷情的選手固然一時痛快了,只是其中很大一部分,比賽輸贏姑且不倫,因為一時意氣而斷送了日後劍道生涯的人卻是比比皆是。

  身體是一個很機密的機器,就算是一些細微的損傷,也很有可能會破壞整個機器的正常運行,在早些年的時候,一場大賽下來,造成不同程度的終身殘疾的選手竟然可以高達13%!

  有些只是以後不能再習武,這還算好的了,還有為數不少選手的殘疾影響到了未來日常生活,那些不為自己往後人生負責的毛頭小子,當時固然是感動了自己也感動了其他人,但事後有的是他們哭的時候。

  因為這種事情發生多了,導致東瀛武協罵聲一片。

  人們是不會去罵直接造成這一切的魁星旗和玉龍旗的,因為比賽本身沒錯,人們也不會去罵不知分寸的參賽選手,因為那些選手的精神是值得讚揚的,所以人們只能罵東瀛武協。

  誰讓你們不攔著那些受傷的孩子不讓他們參賽的,他們是孩子不懂事你們也不懂事麽!

  面對氣勢洶洶的受傷選手家屬,東瀛武協除了鞠躬道歉土下座,還能怎麽辦?又不是他們逼著那些學生去比賽的!

  東瀛武協也真是有著千般苦楚卻難以開口,他們名義上是東瀛武術界最高管理機構,但實際上在東瀛武術界充其量就是個“小妾”,還是很不受待見的那種,不說三極派這個“正宮大婦”可以隨意搓揉他們,連那些個地位高的“兒子”(東瀛各大流派),也都不將他放在眼裡,平時除了舉辦比賽的時候能出來露臉,其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在辦公室喝茶看報紙,協會能成員無論年紀大小,進來就直接過上退休生活,這對其他想要混日子的人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但是進武協的,誰不是向往在武術界呼風喚雨的權柄,真想養老有的是比武協好的地方存在,何必到這個主要功能就是夾著尾巴挨罵的背鍋部門來。

  也是東瀛武協終於被罵得吃不消了,他們吸取教訓,終於舍得花大價錢聯系各大醫院,讓他們派出多組醫療組,每個在比賽場上手上的選手在比賽結束後都要進行身體檢查,只有通過醫生的身體檢查,確認身體可以承受出席接下去的比賽,選手才會被允許繼續比賽,不然就是綁也會把他們綁在病床上。

  這些醫療組一般都隻用於服務重傷選手,輕傷當然還是要選手們自己處理,東瀛武協哪裡有錢給那些只是擦傷扭傷的選手也安排上醫療組,他們很窮的!

  所以條件好的學校就會派出專業醫生隨行比賽,專門負責治療輕傷的選手,當然,能闖入全國大賽的,肯定沒有哪個學校是條件不好的,所以可以直接說,幾乎每支參賽隊伍都會有那麽一個隊醫隨行,而這個隊醫一般都是由學校的校醫臨時兼職的,禦門涼子作為私立神間學校高中部的校醫,隨行參與比賽可以說是本就是應有之事,不算走後門。

  “禦門涼子老師,你好!”

  和禦門涼子坐在一起的是北山杏衣,因為薛文海這次不能陪同她一起前往秋田市,所以她就自顧自坐到了禦門涼子旁邊的位置。

  薛文海難得來一次東京,很快就被聞詢而來的不死川文庫的編輯給抓走了,雖然薛文海是個從不拖稿的勤奮作家,但他也有很不好的一點,那就是從不參加作家聚會,也不多和讀者互動,官方博客萬年不更新,編輯部讓他把官方博客交給他們管理,他還不樂意,而且這人常年在國外飛來飛去的,編輯部的人還不怎麽抓得到他,這次他難得在東京露了臉,他們鞠躬跪地上吊跳樓抹脖子,各種賣慘威脅的手段用盡了,終於把薛文海說動,逼著他參加一次不死川文庫舉辦的旗下作家的聚會。

  也就薛文海是個大高手,編輯部的編輯們打不過,不然就不是這種自殘式威脅了,而是直接用繩子把薛文海綁去參加聚會。

  別以為東京的編輯部多斯文,為了應付拖稿耍賴的作家,他們早就練就了十八般武藝,個個都是有著一手以上絕活的高手,暴力催稿那是業界基本技能,每次對拖稿成性的作家催稿都有可能發展成一次全武行,其他更花的活還不知道有多少,手上沒點本事是真不夠格在編輯部立足的。

  這次邀請薛文海參加的聚會規格還挺高,霞之丘詩羽聽町田苑子說起過,只是她這種新人作家是沒有參加的資格的,聽說薛文海去參加那個聚會,霞之丘詩羽十分羨慕,不過好在霞之丘詩羽沒有資格,不然她就該糾結到底是友情重要還是事業重要了。

  說起町田苑子,也幸好無論是霞之丘詩羽還是負責她的編輯町田苑子,兩人都是各自行業的新手,現在做事都比較認真,所以相處才能這麽融洽,等到她們適應行業的規則,一個進化成拖稿王,一個化身成追命編輯,那時候場面可就好看了。

  聽到北山杏衣向自己問好,禦門涼子自然也做出了回應:“橫山小姐你好!”

  她當然是知道北山杏衣已經嫁人了的,但是看著北山杏衣最多雙十年華的嬌嫩肌膚和青春氣息,她還是不由叫出了這樣的稱呼。

  輸了輸了輸了……

  禦門涼子自認是保養的大行家,不然也不會前年自稱二十一歲,去年自稱二十一歲,今年依舊自稱二十一歲,而且看趨勢,明年也是不打算說自己二十二的樣子,但是和北山杏衣這麽鮮活的可人比起來,禦門涼子驀然感覺自己老了。

  明明對面這個女人的真實年紀還要比她大,而且是大很多很多!

  “不用客氣,叫我杏衣就好,我也會叫你涼子的!”

  北山杏衣倒是自來熟,直接就要和禦門涼子名字相稱,這在東瀛一般是關系很親密的人才會有的稱呼。

  因為北山杏衣是顏開的舅母,而禦門涼子受到顏開許多幫助,所以面對北山杏衣的自來熟,她也只能應下:“好的,杏衣!”

  “哦,對了!”

  北山杏衣像是想起了什麽,半開玩笑地對禦門涼子道:“我記得你是‘高荷’的傳人吧?可不能因為對手裡有神谷活心流的人,就跑去幫對方忙哦!”

  禦門涼子臉色一變,心中隱藏多年的秘密被叫破,她忍不住脫口而出道:“你怎麽知道我是‘高荷’的傳人!”

  北山杏衣笑容不改:“你該不會真以為神間學校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吧?你要不是‘高荷’的傳人,神間學校怎麽都不會讓一個來歷不明的黑醫進來任職的,不管那人有多大的人脈都不行!”

  “放心放心,我就隨口一說,你也不要大驚小怪的,我是關西人,對‘高荷’當年發生的事情壓根無所謂,不會告發你的!”

  北山杏衣雖然這麽說了,卻依舊沒能打消禦門涼子的警戒心。

  東瀛社會風氣看似自由,罵政府罵首相那是信手拈來,好像是個人都可以罵,但實際上,在東瀛是有著幾條絕對不能碰觸的高壓線的,就比如說……東共(東瀛共那啥,懂的都懂)!

  “高荷”的祖師是一名名為高荷惠的女醫師,本是會津名醫世家,因戰爭之苦而失去父親又與家人失散,後落入賊窩,被人要挾著研製鴉片,做著與醫生理念背道而馳的事情,後逃出賊窩,偶遇神谷活心流的人,這才從那痛苦的生活中解脫,之後為了贖罪,高荷惠畢生致力於治病救人和反對戰爭,晚年加入過東共,後東共解散,她也自此下落不明,實際上由明轉暗,依舊在暗地裡幫助著重新建立的東共。

  高荷惠一生未嫁,只在晚年時候收養了一個戰爭孤女為徒,傳授其醫術,也將懸壺濟世和反對戰爭的精神傳遞給了她,這也就是“高荷”一脈的形成,但因為被當局敵視,所以“高荷”的傳人一直都不敢聲張,只是默默堅持著她們的理念,救治了許多反戰人士,直到如今依舊是某些人的眼中釘,逃難是家常便飯,禦門涼子的童年更是在逃難中渡過的,直到後來被送去外國念書,這才輕松了一些時間,讀書完後,禦門涼子難忘故國,改名換姓回到東瀛,拋開政治訴求,當起一個不問報酬一心懸壺濟世的黑醫,卻又惡了不少人,終於,厭倦逃亡生活的她躲到私立神間學校當起了校醫,一直到現在。

  “高荷”一脈的傳人在東瀛某些機關眼裡,不是過街老鼠,就是廚房裡的蟑螂,又或者更可恨,總之發現就弄死,這個沒得商量,所以禦門涼子在被北山杏衣叫破身份之後才會這麽緊張。

  她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真的。

  現在已經是和平年代了,醫療體系較之百多年前也已經很完備,她們“高荷”一脈奮鬥了百余多年,祖師高荷惠當年因為研製鴉片犯下了罪孽早就贖淨了,她真的沒必要再把自己的余生也放在懸壺濟世和反對戰爭上。

  看到有人重傷重病她也會救,不收醫藥費也行,但她真沒想再和東共扯上關系。

  某些機關可不管禦門涼子是怎麽想的,反正和“高荷”一脈的人有關的,一律打死,所以禦門涼子一直很小心隱藏著她“高荷”一脈的身份,對於她的這個身份,連和她最親密的提亞悠也不知道。

  平時治病救人時用的也是西醫的手段,禦門涼子的師父實際上也感覺自己這一脈已經到了要起變化的時候,刻意沒有傳授禦門涼子她們這一脈最擅長的藥理之術,隻教了禦門涼子如何配製一些保命禦敵的毒藥,就將其送去國外學習西醫。

  見禦門涼子還是心懷警戒,北山杏衣無奈,只能湊到禦門涼子耳邊,對其貼耳道:“你出國留學,甚至是回國後的身份都是我爸幫著辦的呢,我又怎麽會出賣你呢!”

  “你!”

  禦門涼子更加驚疑不定。

  禦門涼子出國留學確實是她師父的一個老朋友幫忙安排的, 雖然沒有見過面,但看師父提起他時那一臉崇敬的樣子,應該是一個很值得尊敬的人,而師父也只是隱晦地對禦門涼子說過她那個朋友是關西的權勢人物,而橫山杏衣剛剛又特別說過她是關西人,難道師父說的那個老朋友,真的就是橫山杏衣的父親?

  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禦門涼子入住名山公寓的時候也聽顏開對她說過,之所以會讓她入住是因為他親戚家和禦門涼子的師父有舊,而顏開的親戚家,那不就是橫山杏衣她家麽!

  禦門涼子終於放寬了心,她對北山杏衣道:“說起令尊,我受他許多幫助,一直沒能當面道謝,實在是非常愧疚,希望杏衣你能幫我向令尊說一聲感謝!”

  仔細算算,她正是在北山杏衣父親的保護下才能活這麽自在的,她確實應該向他表示一下感謝,只是她也不知道那個一直庇護著她的關西大人物是誰,所以這份感謝一直沒有機會表達,現在知道那個大人物居然就是北山杏衣的父親,她自然要有所表示。

  直接登門就算了,她這個“高荷”傳人的身份未必能一直隱藏下去,就不去給他老人家招惹麻煩了。

  禦門涼子讓北山杏衣代她表示感謝,這本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但是北山杏衣卻搖搖頭道:“不行的呢,我現在離家出走中,可不敢回家見我爸!”

  離、離家出走?

  禦門涼子面色一僵。

  神特麽離家出走,這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玩離家出走這一套!

  禦門涼子的三觀有點奔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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