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夫子看見這一幕,身子不禁晃了晃,身旁的書院弟子連忙道:“夫子莫怕,方國公今日碎你一座假山,他日就得還兩座過來。”
“對對對。”
眾弟子連忙附和。
唯有虞章始終一言不發,當他看見假山被碎,身上的力氣仿佛流失了大半,腿腳有點發軟,站都站不穩了。
“這是……”
祥王走上前來,發現齏粉之下,竟然有一條幽黑的通道,裡面時不時傳來幾聲嗚咽,不知是人是鬼,令人頭皮發麻。
“許戈,絕千戶,你們帶一些人下去一趟,多帶幾件衣裳。”
方塵淡淡的道。
“是。”
兩人立即點點頭,從附近百姓手中要了一些衣裳,便帶人下了地道,沒多久,地道裡面傳來了幾聲怒吼。
聽聲音正是許戈和絕磐石二人。
眾百姓愣在原地,看了看地道,又看了看宸夫子,眼裡露出難以置信之色,難道……趙彥案的真凶,竟真的是宸夫子!?
宸夫子身邊的書院弟子滿頭大汗,心告訴他們宸夫子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可理智告訴他們,事情結局或許與他們想象的不同。
眾人焦急的等待,不知過了多久,下去的悍刀衛終於上來了,但他們帶上來的,是一具具已經千穿百孔腐爛的屍體。
一具,兩具,三具……
陸陸續續在眾人面前擺放了十八具屍體,從她們身上的些許服飾可以看出,這些全是女子,有的甚至歲數還很小。
腐爛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眾人的心情卻異常沉重,沉重到他們只能聽見雙方的呼吸聲。
絕磐石和許戈上來了。
他們各自攙扶著一名女子,女子神情驚恐,似乎太久沒見陽光,當出了地道的那一刻下意識緊閉雙眼,渾身顫抖。
女子身上披著許戈他們帶下去的衣服,而裸露在外的胳膊,臉蛋,全都是被凌虐過後的傷勢。
“宸夫子,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方塵緩緩轉身,看向宸夫子。
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宸夫子身上,被這些目光注視,宸夫子的神情漸漸歸為平靜,他淡淡的道:
“方塵,你如何發現的此地?”
他自詡行為詭秘,不可能有人能夠發現這裡,為什麽方塵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就能鎖定這個地方?
突然間,宸夫子看了一眼駝背老者。
“你不用知道這些。”
方塵淡笑道。
他心中有些感歎,如果不是能夠神魂出竅,他就算接手這件案子,可能也不會懷疑到宸夫子頭上,也找不到這間地牢。
他總不能告訴宸夫子,我開掛了吧?
“夫子,你……”
書院學子一臉驚愕,慢慢後退,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祥王冷冷的看著宸夫子,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半響才冷喝道:“好一個人面獸心之徒!”
“成王敗寇罷了。”
宸夫子淡笑一聲:“若這一切不被發現,我依然是南山書院的院長,爾等,也不過是被老夫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小醜。”
“夫子,為什麽要陷害我?”
趙彥緩緩開口。
眾人看向趙彥的眼神變得十分複雜,他們知道這些年是冤枉了他,堂堂一名前途無量的學子,如今卻盡顯老態,還瞎了一顆眼珠子。
夏松最為愧疚,不敢與趙彥直視。
“因為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宸夫子淡淡的道:“以你的腦子,很容易便能察覺到,所以你必須要死,只是沒想到你的武藝這般高強,這一點,連我都被你瞞過了。”
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趙彥陷入回憶,幾息後,他漠然道:“是那個小女孩吧?她無家可歸,在街邊乞討,我本想上前施舍,你卻先了我一步。”
雙手的指甲不知何時,已經深深陷入肉中,鮮血滴落在地,趙彥卻渾然不覺,他漠然的笑道:
“她應該已經死了,對嗎?”
宸夫子輕蔑一笑。
趙彥看向虞章:“你呢?在這件事中,又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他啊?”
宸夫子笑道:“他就是恨你,恨你入了書院以後事事都高他一籌,恨你在辯論上贏了他,恨你能與祥王世子夏松走的近,恨你……”
眾人愣住了,不敢置信的看向虞章,這家夥,竟如此小肚雞腸?
夏松都有些懵逼,自己也成了虞章憎恨趙彥的起因?
就因為趙彥跟他走的近?
“一個心中滿是仇恨的人,是最好控制的,有時候老夫不方便出面,就由他負責給老夫尋覓人選。
這樣也好,沒人會懷疑到他的頭上,就算懷疑到他,也沒人會懷疑到老夫的頭上。”
宸夫子淡笑道。
虞章渾身癱軟。
趙彥冷聲道:“僅憑如此手段,你怎麽能斷定他不會出賣你?”
眾人也很好奇,虞章先前的確沒有出賣宸夫子的意思。
宸夫子笑了笑,不再言語,而是衝方塵道:“方國公今日破了大案,又能名傳大夏了,不知方國公打算何時砍了老夫的腦袋?”
方塵笑了笑,“你先說說,派去殺黃鑫的人是誰?是你家這個聾了耳朵,駝了背,卻身懷爆氣巔峰修為的武夫嗎?”
眾人微微一驚,站在駝背老者身邊的悍刀衛下意識握緊刀兵,死死盯著駝背老者。
駝背老者見狀,猛然一個起身掠到宸夫子身邊,“老爺,你走!”
他一把抓住宸夫子,欲要把他丟出人群,想借此讓宸夫子逃脫,可其動作剛剛開始,一把玄刀已經穿透了他的眉心。
玄刀飛回皇甫傑面前,被內氣操縱著懸浮在半空。
眾人暗暗心驚, 皇甫傑的手段越來越高深了。
“蠢貨。”
宸夫子看了一眼駝背老者的屍首,輕蔑的冷哼一聲。
眾人這才發現,平日裡在眾人面前和善可親的宸夫子,竟是如此一個涼薄之輩。
“宸夫子,事到如今,你也沒必要再隱瞞控制虞章的手段。”
方塵淡笑道:“他會跟你一起下去陪你的,倒不如把事情說個明白,你也死個明白,對否?”
“這也是……”
宸夫子輕聲自語。
虞章聞言,神色變得無比煞白,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衝宸夫子不斷叩首:“夫子,不要說,不要說!我就算是死了下了地府,也伺候著你,求你不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