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艾德和卡拉爾走近才發現,陽光下的望北港,完全就是一片廢墟。
二人目及之處,到處都是斷壁殘垣,一個活人的影子都沒有。
沒有海盜,也沒有屍體。
偶爾廢墟中穿來一陣響動,也只是幾隻正在四處覓食的老鼠。
“喂……這是怎麽回事……”
艾德穿梭在倒塌的房屋間,尋找著活人的動靜。
“不是說,這裡是海盜的據點嗎?”
“煩死了……我怎麽知道……”
卡拉爾用長槍挑撥者爛糟糟的木頭,一無所獲。
突然,一陣人聲從遠處傳來。
仔細一聽,那些聲音來自於“天頂”之外,它們正在離望北港越來越近。
艾德立在廢墟之上,眯著眼睛,迎著陽光,看著不遠處“天頂”的破洞。
那破洞處於波光粼粼的海水之上,就像一扇鏈接黑暗和光明的大門。
“喂!你在那裡幹什麽!”
卡拉爾壓低嗓音一把拉過艾德,和他一起藏到了一間未倒塌的破屋裡。
破屋裡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木頭和亂石,可供人活動的地方並不多。
兩人躲在一個逼仄的牆角,擠成了一團,透著破牆的縫隙向外看去。
艾德想起上次和利爾在老鼠街,也是這樣偷偷觀察“太陽教”的授光儀式。
如今身邊的人,從藍發少年變成了紫發少女,他突然有些不習慣。
卡拉爾身上散發著紫羅蘭的花香,蓬松的紫色高馬尾一直在撩撥著艾德的側臉,讓他有點癢。
“那個,你能不能再往那去點……”
“噓!”
卡拉爾不滿地將食指抵在粉嫩的嘴唇,示意艾德不要發聲。
一艘小船,從“天頂”的破洞外,緩緩地劃進了望北港。
小船靠近了岸邊,從上面跳下了兩個男人。
“媽的,真是倒霉!”
一個面龐瘦削的齙牙男子向他的同伴們抱怨,他的聲音有點尖。
“連著五把骰子都輸了!怎麽會有這種事!”
“我不也一樣,你別老在那嘰嘰歪歪。”
一個戴著眼罩的男人說道,他用沒戴眼罩的那隻眼睛粗粗地掃了一下望北港。
“不輸,能被派到這種一點油水都沒有的鬼地方來麽?仔細找找,說不定能找到什麽寶貝呢?”
“媽的!媽的!”
齙牙男似乎火氣很大,他剛上岸就一腳踢飛了一塊石頭。
石頭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砸在艾德和卡拉爾藏身的破屋牆壁上,灰塵灑落在兩人的頭髮上。
卡拉爾依舊一動不動地從裂縫中觀察著上岸的兩人,艾德則搖了搖腦袋,將灰塵甩落。
灰塵顆粒鑽進了小瘋狗的鼻子,他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嗯?”
齙牙男好像聽到了什麽。
“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好像有,不過不應該啊。”
眼罩男四處張望著。
“這裡的人不應該早就被帶走了麽?”
“說不定,還有漏網之魚呢!”
齙牙男顯得有些興奮。
“看來老天知道我倆今天倒霉,準備給我們點補償吧!”
他邊說邊開始搜尋起剛才的動靜來。
破屋內,卡拉爾正怒氣衝衝地盯著艾德。
“你在搞什麽!”
她用最輕的聲音罵著艾德。
“不能忍下嗎!”
“這我有什麽辦法!打噴嚏說忍就能忍的嗎!”
被凶的小瘋狗看上去十分不服。
“再說了!我們為什麽要躲在這裡啊!如果他們是敵人直接乾不就完了!”
“你這個笨蛋!”
卡拉爾氣炸了,她一把揪住了艾德的領子,湊近他的臉對他一頓怒罵。
“我們來這是找那些海盜問話!不先藏起來觀察一下!我怎麽知道那倆人是不是海盜!萬一是其他敵人呢!萬一是‘議會成員’呢!再說不管什麽樣的敵人!在戰鬥前先觀察一下對方總沒錯的吧!你這個沒腦子的戰鬥狂!只知道往前衝!你究竟是怎麽活到現在的!真是難以置信!你這個笨蛋!白癡!單細胞生物!”
紫發少女罵得起勁,完全沒發現自己的音量越來越響。
“喂!你聲音太響了!輕一點!”
“哈?我聲音響還不是被你氣的!都是你的錯!”
“你自己突然發飆!還怪在我頭上!不講道理也要有個限度!你這個暴躁女人!”
艾德也被卡拉爾弄得很火大,他像是故意想被發現一般對著少女大吼。
“笨……笨蛋!你太大聲了!要被發現了!”
“啊?我聲音響還不是被你氣的!都是你的錯!”
艾德陰陽怪氣地學著卡拉爾的樣子,把她剛才說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你這該死的臭小子——”
就在卡拉爾即將暴走之際,他們靠著的那堵破牆,突然顫動了起來。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磚塊就朝他倆身上倒來。
艾德趕緊拉著卡拉爾跳出了危險區域,破牆倒塌,揚起了漫天的灰塵。
“咳,咳……”
灰塵散去,兩人發現原本是破牆的地方,站了兩個人。
正是剛才的齙牙男和眼罩男。
“嘖嘖嘖嘖……”
齙牙男露出了打量獵物的眼神。
“真沒想到,還不只一條漏網之魚呢!”
他用色眯眯的眼神掃描著卡拉爾的全身。
“其中一個還是那麽漂亮的小妞,真是賺到了啊!”
“我就說,仔細找找能找到寶貝吧。”
眼罩男邊說邊從腰間取下一把砍刀。
“別怕,小弟弟小妹妹,老老實實跟我們走,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噢不對……”
他露出了凶殘的微笑, 訂正了自己的話。
“我們不會……傷害你們太多的……”
“喂,你打哪個?”
無視著兩人的威脅,艾德向卡拉爾問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那個一直在盯著我看的惡心東西。”
卡拉爾厭惡地看著齙牙男,他的視線讓她感到一陣生理不適。
“對了,別打死了,留一個,我們還要問——”
“噗哈哈哈哈哈!”
一陣巨大的嘲笑聲,打斷了卡拉爾。
“喂你聽到了嗎?他們剛剛說別打死我們!”
眼罩男對著齙牙男說道,他笑得前仰後合,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是尖刀群島的海盜!”
“哦?那真是幸運。”
卡拉爾擺出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睥睨著他。
“要動手就趕緊,別擔心,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們,不會一下子就殺了你們的。”
“媽的,真是帶勁的小妞……”
看著卡拉爾對他們不屑一顧的態度,齙牙男的眼睛放光。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狂多久……”
“我很狂麽?”
卡拉爾從背後抽出了長槍。
“還好吧,只是你們看上去都是一副嘍囉樣,一看就不會‘光之力’吧。”
“哦?是麽?”
齙牙男露出了一個醜陋又猥瑣的笑容。
“小妞,你會哭著為剛才的話後悔的……”
他的手上,泛出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