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斯蘭城,荊棘堡。
“滾開!”
一名身穿金色教袍的瘦削男子怒氣衝衝地推開衛兵,來到了一扇刻著荊棘圖案的木門前。
他完全沒有敲門的打算,而是直接打開了那扇沉重的木門。
“布雷克!這是怎麽回事!”
英諾森對著沙發上的疤臉男人質問著。
“我精心準備的集體授光實驗!竟然被那個紫羅蘭丫頭給攪黃了!”
匹斯蘭城城主布雷克·斯隆一言不發,用狼一般的眼睛向金袍教徒使了個眼色。
英諾森這才注意到,這間昏暗的屋子裡還有兩個人。
“集體授光實驗?這可真是個新鮮的詞。”
一名身著西裝,目光如鷹的金發男子從陰影中走出。
“能不能請您具體談談,這實驗究竟是什麽呢?”
艾爾伯特·吉拉克死死地盯著突然闖入的金袍教徒。
“呵……這是‘太陽教’的內部事務,我沒有義務向‘議會成員’報告。”
英諾森似乎對艾爾伯特的出現充滿了戒備。
“當然,‘太陽教’的活動,我們沒有資格插手,但……”
艾爾伯特將目光轉向布雷克。
“如果城主大人也牽涉其中,就另當別論了。”
布雷克咧開了嘴,露出了凶狠的笑容。
“說話小心一點,‘議會成員’。”
他活動了一下脖子,筋骨發出了聲響。
“這裡可是我的地盤,況且你們也沒有任何證據……”
“證據?”
艾爾伯特面對“荊棘之王”赤裸裸的威脅,絲毫不為所動。
“17年前,沒有被邀請去王城‘自然授光’的您,為何會擁有‘光之力’呢?”
他又將目光轉向英諾森。
“最近未登記在冊的‘授光者’越來越多地出現,是不是貴教所為呢?”
“貴教如此大批量地製造‘授光者’,究竟有什麽目的?”
“貴為匹斯蘭城城主的布雷克大人,又和你們有什麽勾當——”
艾爾伯特話音未落,一根巨大的紅色光刺就從他眼前的石板地中破土而出,光刺的尖端冒著凶光,擋住了他看向金袍教徒的視線。
“我說了,這是我的地盤。”
布雷克的手心中冒著微光,凌亂卷發下的狼眼凶狠地盯著艾爾伯特,散發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
“你是不是問得有些太多了呢?‘議會成員’?”
令人窒息的氣氛瞬間充滿了這間昏暗的屋子。
艾爾伯特沒有說話,他將眼神從光刺上挪開,默默地注視著布雷克。
躲在光刺之後的金袍教徒,則悄悄地將手藏進了寬大的袖子。
“哎呀!大家不要傷了和氣嘛!”
與環境格格不入的輕浮聲音從暗處飄來,打破了現場劍拔弩張的氛圍。
一直沒有說話的長發男子緩緩從暗中走出,正是薩卡斯·庫爾帕森。
“布雷克大人,您消消氣,大家都是朋友,有話好好說嘛!您看您,都把這漂亮的地磚弄壞了,多可惜呀!”
薩卡斯站在布雷克的沙發背後,為他殷勤地揉著肩膀。
見布雷克身上散發出的壓迫感有所緩和,他又一個橫跳躍到了艾爾伯特身邊。
“艾爾伯特先生,您也真是的,工作而已,何必那麽拚命呢?”
艾爾伯特沒有說話,轉過身,徑直向門口走去。
“‘男爵’大人已在前往匹斯蘭城的路上,
屆時所有情況我都會如實地向‘男爵’大人匯報,請做好‘最高議會’介入此事的準備,告辭,布雷克大人。” 艾爾伯特背對著房間內的所有人,扔下了這麽一句話,隨後離開了房間。
確認腳步聲消失後,矗立在房間內的紅色光刺逐漸化為光粒,消散在空氣中。
“布雷克,你準備怎麽對付‘男爵’?”
英諾森在布雷克對面坐了下來,瞥了一眼薩卡斯後開口問道。
“怕什麽,都過去17年了,‘最高議會’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布雷克點起一根雪茄,吞雲吐霧。
“倒是你剛剛說什麽?你的授光實驗被那個紫羅蘭丫頭給攪了?”
“是啊!還不都是因為你當年沒有斬草除根!不僅如此,還縱容她在這匹斯蘭城四處搗亂!你到底在想什麽!”金袍教徒似乎有些不滿。
“哈!”布雷克大笑一聲,“區區一個小丫頭,能對我產生什麽威脅?她在我的城市玩她的懲惡揚善遊戲,我高興還來不及!你知道城主每天要處理多少麻煩嗎?你又知道這城裡有多少麻煩都是她‘幫’我搞定的嗎?多虧了她,我才能在這荊棘堡之中每天享樂啊!”
布雷克猛吸一口雪茄,吐出一大團煙霧。
“享受城主的權力,卻不用處理城主的麻煩……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而你……我已經在匹斯蘭城給了你們‘太陽教’最大的自由了,可以說是讓你們為所欲為都不為過……都這樣了你的實驗卻還能被她阻止,這可怪不了我,這只能說明……”
“荊棘之王”的話語中透出一絲嘲諷。
“你太弱了啊。”
“你……”
英諾森本想發作,但還是為了大局著想忍了下來,轉移了話題。
“不過話說回來。真沒想到那個野丫頭為了阻止我,居然會和‘議會’的人聯手……”
“‘議會’?卡拉爾·斯托克那種人會和‘議會’聯手?怎麽可能,你是被揍傻了吧?”
布雷克像是聽見了個天大的笑話。
“不是‘議會’?那兩個小子到底是什麽人……”
英諾森摸了摸自己歪了的鼻子,陷入了沉思。
“這位‘太陽教’的大人,請允許我做一下猜測……”
薩卡斯在一旁插了嘴。
“您說的那兩個小子,其中一個是不是黑頭髮黑眼睛?”
“對。”
“他是不是特別魯莽,特別衝動?”
“沒錯。”
“那就是了。”
薩卡斯露出了篤定的笑容。
“如果沒猜錯的話,您鼻子上的傷也是他造成的吧。”
“呵……那只是個意外……”
像是被戳到了痛處,英諾森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隨後就好像想起了什麽。
“你,知道他是誰?”
“哎呀,我可不只是‘知道他是誰’那麽簡單……”
薩卡斯露出了天真無邪的笑容,但沒有繼續往下說。
“說吧,想要什麽?”
英諾森知道眼前這個香檳色長發的年輕人是什麽意思。
“不愧是金袍教徒大人,真是敏銳的洞察力……我想要的對你們來說很簡單……”
薩卡斯俯下身,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對英諾森說道:“我想要大主教大人親自為我授光。”
沉默。
“呵哈哈哈哈!”
英諾森突然大笑起來,就連一旁的布雷克也露出了笑容。
“你也太小瞧我們‘太陽教’了吧,就連布雷克大人,當初也是給了我們‘太陽教’在匹斯蘭城的最高活動權限,才換來了大主教大人的親自授光,就憑你提供區區一個小鬼的情報,就妄想得到授光的資格?”
“哎呀……我什麽時候說我只有他的情報了呢?”
薩卡斯笑眯眯地望著金袍教徒,後者依舊在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他的妹妹,也在我的手上。”
“他的妹妹……”
薩卡斯故意移開了眼神,心不在焉地卷著他的頭髮。
“是個‘光種’。”
英諾森的笑聲戛然而止。
“光種”,是指那些體內蘊含“光之力”,卻從未覺醒的人。
若他們一旦覺醒,並學會掌控,體內沉睡的“光之力”將會爆發出比一般的“授光者”更強的力量。
如果說“授光者”是普通人中萬中無一的存在,那“光種”就是“授光者”中萬中無一的存在。
因為幾乎所有的“授光者”,在授光完成的那刻起,就已經覺醒了“光之力”。
沒有人會讓自己的“光之力”故意沉睡, 只要是個人,在得到新力量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想試試。
除非,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授光,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光種”幾乎從沒有人見過,所有人都認為這只是個傳說。
若“光種”真的出現,一定會成為各方勢力爭奪的對象。
“小子……”
英諾森的臉沉了下來。
“你知道欺騙‘太陽教’的下場嗎?”
“究竟是真是假,您隨我來便是。”
“好……我倒要看看……”
英諾森剛站起身,掛在他胸口的金色吊墜突然睜開了眼睛。
“英諾森……”
一股低沉渾厚的陌生聲音從“太陽之眼”中傳了出來。
“什……大、大主教大人!”
吃了一驚的金袍教徒連忙原地跪下,將“太陽之眼”從脖子上取下,恭敬地托在掌心之間。
就連布雷克,也收起了他桀驁不馴的坐姿。
薩卡斯眯起眼睛,卷著頭髮的手指停下了動作。
這就是……“太陽教”的最高首領,大主教奎爾拉二世……
金色吊墜在英諾森的手心中閃著光芒,渾厚的聲音繼續響起。
“帶著我……一起去看看……”
“若果是真的……就帶那個男人來王城……我將滿足他的願望……親自為他授光……”
英諾森看了一眼薩卡斯。
“如果是假的……”
大主教的聲音低沉又威嚴。
“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