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無人,亦無需隱匿實力和修為。
洪澤難掩心中驚駭,當下眉頭一皺,體內真元和氣血交融,“嗡”地一聲,散出層層威壓和感知觸角,向林中散去。
這片密林地勢平坦,草木茂盛,臨近之處還有水源。
確實是大軍駐扎的好去處。
兩千人、妖大軍的軍帳連綿在一起,佔地極廣。
但這都逃不出洪澤的氣息感知范圍。
片刻之後,洪澤眉頭卻皺得跟緊,自言自語道:“兩千余人,盡數陷入昏迷,其間還有死氣……奎狼這廝,到底遭遇了什麽?為何在傳信中卻語焉不詳,沒有說清?”
奎狼便是奎天王。
洪澤作為江州叛軍安插在西京城的暗樁之一,負責直接聯絡奎天王,並為奎天王提供情報。
必要的時候,他還有責任守護奎天王的安全。
畢竟這頭惡狼行軍打仗的本領,在江州軍中都是出類拔萃的。
在大軍營帳邊緣搜尋了一會兒,洪澤心中的疑慮和驚愕更甚。
“奎狼呢?”很快,洪澤就拿出一塊白色牙牌,伸手散入一滴精血,將之點亮。
這是江州叛軍和內應之間的聯絡之物。
嗡!
白色牙牌被鮮血浸潤,變成晶瑩的暗紅色。
牙牌表面刻畫的一頭惡狼形象跟著閃爍了幾下,而後緩緩熄滅。
竟然並沒有料想中的生命波動!
“嘶……奎狼死了!?”
這枚牙牌中刻畫著奎天王的生命符印。
若是能夠點亮,並持續閃爍,就說明奎天王還活著。
但若是熄滅,結果不嚴而喻。
洪澤頓時打了個冷顫,身形立即閃爍,掠向中軍大帳。
途中遇到的軍卒,無一例外都中毒昏迷,沒有幸存者。
但洪澤已經沒有功夫關心這些普通軍卒。
身形爆閃之下,很快就找到了奎天王大帳。
洪澤很是小心謹慎,在大帳之外探查了一番,確定裡面沒有氣息波動之後,才掀開帳幕走了進去。
大帳之中,滿地鮮血、肉塊,四周的帳幕上,也被已經乾結黑化的血液浸染。
濃重的血腥味直衝鼻腔。
“這是……奎狼的先天血脈‘狼奔爆裂’之術所致……”
“嘶……可是這些肉塊中的氣息,明明是屬於江州軍的張武……”
“奎狼這廝居然用血脈之術殺了張武?這廝造反了不成?”
立在門口,洪澤觸目驚心地猜測著,他能從滿地的肉塊和血液判斷出地上屍塊的氣息。
“不可能,奎狼的家眷還在江州軍中,他敢!”
當下,洪澤目中凶光一閃,掠到了高大的沐桶邊。
“奎……奎狼……”下一刻,他看到了沐桶中浮沉的奎天王屍體,駭得向後退了兩步。
洪澤目眥欲裂,心中既是驚異又是恐懼。
強忍著心中情緒,他再度走上前去,揮袖宣泄出一道真元,裹挾屍體。
奎天王屍身嘩啦啦從水中升起,而後緩緩落在地上。
洪澤接著將一枚符籙打入奎天王軀體,查找死因。
“竟是淹死的!?”
片刻之後,搜尋符籙給出了結果。
堂堂四境中期妖族統帥,擁有強大血脈之力。
即便是人族四境巔峰強者也不敢直攖其鋒的江州軍悍將。
竟然在洗澡的時候溺死了!?
“太荒唐了!這怎麽可能?”
“奎狼明明傳信說進軍老鴉山遇到了阻力,
要求支援。” “怎麽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溺死了?”
洪澤蹲下來,看著奎天王的死狀,怎麽也不相信眼前這個結果。
刷!
這時,一道風塵從密林上空掠過,而後急速下墜,輕輕落在大帳之外。
“有人來了。”
洪澤眉頭一皺,立即掩藏行跡和氣息,躲避在沐桶後方。
大帳之外。
一位身穿杏黃色道袍、須發皆白的道人同樣也是目露驚恐,難以置信地看著周遭一切。
“無量天尊!”
老道手中拂塵一甩,散出無數道門搜尋飛蟲,掠向密林四周。
呼吸之間,老道搖搖頭自言自語道:“都中毒了……奎狼這廝也沒了氣息?”
驀地,他眉頭一皺,對著大帳喝道:“還不出來!?敢跟道爺裝神弄鬼?”
音浪滾滾,激蕩得整個大帳都飄搖起來。
躲在裡面的洪澤心中一驚,閃身出了大帳。
見到帳外之人,臉上神情卻緩緩松懈下來。
“周元真人?”
道人也是眉頭緊鎖,疑道:“洪澤?”
兩人都是和奎天王聯絡的上一層,彼此之間是見過面的,自然認識。
照面之間,兩人同時拿出之前張武通過穿雲箭傳遞的信物。
說明彼此之間都是對的人。
但兩人卻笑不出來。
洪澤率先歎道:“奎狼溺死了,且在臨死之前殺了張武和其他一些人。這周圍兩千余眾,都是中毒昏死,而且此毒異常詭異,無色無味不知是何物,毒性也很霸道,兩千軍卒恐怕活不過明日午時。”
老道微微頷首,臉上也被重重陰霾覆蓋,卻沒有多言。
洪澤和他的判斷是一致的,這個無需多說。
關鍵是,奎狼以及這兩千奇兵到底遭遇了什麽?
兩人在帳外交換了一番情報, 又將各種假設一一推翻。
最終,周元真人目光瞥向老鴉山方向,口中喃喃道:“奎狼雖是四境中期,但對付道竟那個老騙子根本就不用發力。而老鴉觀只有師徒二人,這兩千人只要不發瘋,拿下老鴉觀根本不成問題。可惜竟然在此地遇到了如此詭異之事!”
“堂堂四境奎狼,怎會溺死?肯定是高人所為!”
洪澤頷首道:“真人說得是,不過關鍵卻是,這方圓百裡之地,除了老鴉觀根本就沒有其他宗門勢力延伸。距離此地最近的木確山雲真道宮,也足足有四百裡之地。況且那雲真道宮中也有我們的人,如果是雲真道宮派高人下毒,我不會不知道。”
周元真人目光凝視老鴉山,猜測道:“會不會是道竟那個老騙子做的?”
言語之間,便連自己都不信,說完之後更是連連搖頭推翻這個假設。
洪澤也是搖頭道:“道竟一個月前就斷了雙腿,他那個便宜徒弟我也見過,死病鬼一個,決計不會是他們兩個。”
周元真人看了一眼洪澤,眉頭凝起道:“是與不是,本座都覺得應該去老鴉觀探查一番,此事太大,必須要有個結果,否則我江州軍心何以安穩?”
洪澤聽聞此言,面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好!既是如此,那你我便去一趟老鴉觀,會會那老騙子和死病鬼!”
……
阿嚏!
此刻,正從熟睡中朦朧醒來去上茅廁的秦宇,不由仰天打了個噴嚏。
“誰又念叨我呢……”低聲嘟囔了一句,秦宇眯著眼睛重新回房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