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神思一動,將鬼母陰沉玉從儲物袋中拿了出來。
一縷黑色的煞氣正從玉雕表面的那道裂縫裡散出。
近在咫尺的唐情立刻像是看到了無數鬼魂遊蕩在眼前,耳邊盡是鬼哭狼嚎之聲。
“鬼母陰沉玉!”唐情一眼認出了秦宇手中的玉雕,愕然道,“宇哥哥,你怎麽會有西海鬼母教的法器?”
秦宇眉頭微微皺起,視線放遠,隱隱約約在天際看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黑氣。
“上次在西京一家客棧驅邪之時得到的。”簡短地解釋了一句,秦宇轉過頭對唐情道,“一會兒不管見到什麽,都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知道嗎?”
他言辭懇切,表情嚴肅,目中似乎有股火焰在燃燒。
唐情被他盯了幾個呼吸,便不敢在與秦宇視線相接,乖巧頷首道:“知道啦。”
唯有在秦宇面前,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她才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
再也沒了鎮邪司黑衣衛長的那股子勁兒。
秦宇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囑咐她道:“你有沒有驅鬼的法器或者符籙之類的?一會兒若是遇到什麽變故,一定不要吝嗇,該用就用。”
唐情點點頭,向秦宇身邊湊了湊。
兩人正說間。
卻見對面的羊腸小道上,忽然走來一個身穿彩衣的孩童。
長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胖乎乎的,就像是年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大月亮,二月亮,哥哥起來學木匠;”
“媽媽起來扎鞋底,嫂嫂起來蒸糯米;”
“娃娃聞到糯米香,打起鑼鼓接姑娘……”
孩童張口脆生生地唱著西京一代的歌謠,一邊走一邊踢著一隻小小的蹴鞠。
緩緩向秦宇、唐情這邊走來。
唐情視線落在那童子身上,笑眯眯道:“小孩兒,你家大人都去哪裡了?說對了姐姐給你糖吃好不好?”
兒童抬起頭來,眨著黑乎乎的大眼睛,天真地道:
“姑娘高,耍剪刀,姑娘矮,耍螃蟹;”
“螃蟹上了坡,姑娘還在河裡摸;”
“螃蟹上了坎,姑娘還在河裡喊;”
“螃蟹爬進屋,姑娘還在河裡哭……”
並沒有回答唐情的話,而是繼續唱著童謠。
骨碌碌……
一邊唱,兒童一邊將蹴鞠踢了過來,很快就落在了唐情腳下。
“你還沒回答姐姐的話呢。”唐情看了看腳下的蹴鞠,“快說你家大人都去哪了?說了姐姐就把蹴鞠還給你。”
說著,唐情腳尖一挑,將蹴鞠挑得飛起來,而後在原地顛了起來。
兒童抬起天真無邪的胖臉,叫道:“姑娘美,姑娘傲,姑娘發起脾氣就不妙!”
唐情回頭看了看秦宇,發現他正定睛看著兒童,並沒有過多表情。
何家村已經沒有人了。
鬼母陰沉玉也被催動。
這個時候忽然冒出個小孩兒,肯定有問題!
唐情畢竟是鎮邪司三境黑衣衛長,眼光和見識非常人能比。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乖寶寶,接著!”
當下,她笑靨如花,輕輕一個抽射。
蹴鞠劃過一道弧線,衝向兒童。
這一腳用上了三成力。
以三境武道強者的腿力而言,三成力已經足夠開碑裂石。
“姐姐美,姐姐俏,姐姐說他沒有藥!”
兒童抬起胖短腿一勾一攏,想接住蹴鞠。
但卻沒有接住,直接被蹴鞠重重擊中小腿,而後一個屁股坐在了地上。
再看看秦宇和唐情,看看身後,兒童“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宇哥哥,這娃娃有問題!”
唐情冷笑一聲,轉頭對秦宇道。
秦宇微微頷首,目光注視兒童,卻並未發現兒童身後有任何命格紋路存在。
這世間,沒有命格紋路的人是不存在的。
除非他是死人。
“逗逗他。”秦宇小聲道。
“好咧!”唐情心裡微微一定,而後向前一步跨過,巧妙地將滾遠的蹴鞠盤在腳下,就要再度向兒童踢去。
嚎!
下一刻,只見那蹴鞠在空中滴溜溜一轉,忽然化為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張嘴呼喝著難懂的話語,一口向唐情腿上咬來!
唐情秀眉一蹙,法劍順勢斬出,劍光匹練一般卷向頭顱。
“不可!”秦宇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大聲製止。
但已經晚了。
劍芒輕盈落下,將那頭顱斬碎。
紅的白的黑的,頓時飛濺得到處都是,其中的一團黑氣直接噴到了唐情和秦宇臉上。
“嗚嗚嗚……你賠我球球!”
“臭姐姐不乖,你賠我球球!”
兒童的胖臉忽然裂開,五官瞬時四分五裂,從中湧出黑紅的腐肉,一股黑色煞氣頓噴湧而出。
黑氣在空中陡然一轉,直接化為無數血淋淋的頭顱,瞬間將秦宇和唐情圍了起來。
“不賠我球球,你們就當我的球球吧!”
兒童天真的聲音裡充滿了無盡的惡意。
而後,那無數血淋淋的頭顱同時爆裂開來,化為更為濃烈的鬼霧,將秦宇和唐情濺成了落湯雞!
黑氣彌漫之中,唐情忽然感到有些頭暈目眩。
即便是三境強者, 手握無數上品法器。
唐情也沒有機會使用了。
“宇哥哥,這黑氣有毒!”這是唐情的最後一句話,而後眼睛一翻,昏迷過去。
秦宇眉頭皺起,左手攬出,將唐情半抱懷裡,暗自搖頭道:“終究是大意了!”
頭暈目眩的感覺也順勢而來,即便是秦宇也有些搖搖欲墜。
其實從這兒童出現以來。
無論是秦宇還是唐情,都知道這絕不是一般的兒童。
肯定是跟鬼母教有關的小鬼。
唐情也是聽了秦宇之前的話,直接對兒童出手。
卻不料正中了圈套。
“這不是毒,是鬼母教的迷魂鬼氣,可以瞬間奪走人的魂魄!”
“使人陷入不死不休的迷魂幻陣之中,表面看是昏迷了,實則是魂魄被困在幻境之中,不斷被幻境消磨。”
“直到三魂七魄完全被煉化,最終化為厲鬼,供鬼母教所用!”
就在秦宇馬上也要陷入昏迷的當口,沉睡的【早夭之兆】立刻醒來,而後一個念頭在秦宇心中生根發芽。
立刻為秦宇解釋了鬼童的攻擊手段。
嘩啦啦……
下一刻,【早夭之兆】身上不斷流下厄運血水,將秦宇和唐情包裹在內。
厄運血水暫時壓製住了森森鬼氣,秦宇的目眩感覺雖然沒有消失,但總算沒有陷入迷魂幻境之中。
“嘻嘻嘻……桀桀桀桀……”
“小道士果然有些門道!”
接著,一個滿懷惡意的聲音從路的盡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