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本預定的安排,淳於瓊會帶兵以阻截的名義去阻擋顏良軍。本以為是陣前放走敵人而已,可沒想到,居然玩這麽大,顏良居然被斬殺了,而且曹操帶兵突襲後方和左右翼。
淳於瓊畢竟還是顧念舊情的,袁紹雖說偏袒顏良,但好歹也是寄希望與淳於瓊了的,四萬精銳交在了淳於瓊和顏良的手上。
如今顏良一死,如若淳於瓊再叛變,那這四萬人就待宰的羔羊。
淳於瓊一時難以接受,隻得臨死變卦,挑出一百精騎共王越調遣保護陛下。
劉協一行人行至白馬城前,突見白馬太守劉延正整軍列隊奉迎天子。
極目望去,護城河邊,滿是攢動的人頭,閃亮的刀槍,整肅有序,整戈待發。
“白馬太守劉延,在此恭迎聖駕!”劉延引一般白馬守將立於陣前,躬身行禮。
劉協一見此景,心中一陣氣血翻湧,這擺明了不是來迎接聖駕的,而是怕自己跑了,整軍待追的。
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曹孟德啊曹孟德,你果然是那歷史劇本裡王者般的存在!
不過可惜,你遇到的是朕這個穿越狗。
“劉太守,朕這一路奔襲,九死一生,多虧了諸位,才護得朕安全而歸,你看這寶馬皆是汗如浴血一般。”劉協一抹馬背上的汗水,手上一股鮮紅。甩了甩手上的馬汗,對關羽笑著道:“關將軍,好馬啊,真正的汗血寶馬啊!”
“陛下辛苦了,臣等正欲前去接駕。”
此時,關羽斜睨著劉延道:“劉太守忠心有加,陛下可賜其牽馬。”
劉協聞言一笑,劉延聽了也是一皺眉頭。
“在三軍前為陛下牽馬,足以證明陛下對劉太守的恩寵與信任,對臣子來說,這是莫大的恩寵,何況是禦駕親征而回的陛下。”關羽一撫美髯,傲然道。
劉延並未注意到,從他出現開始,劉協就以鷹隼般的眼神,盯在了他身上。看著這個年輕的天子,一臉悲憤,狼狽不堪——那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嗎?怎麽看都像條喪家之犬。
果然....司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這麽一個文弱書生氣質的年輕人,不過是命好了點而已。
劉延心中並無尊敬之心,甚至有了鄙視之意。若有人細心觀察,劉延嘴角似乎是帶著笑的,那是一副勝利者的笑容。
但聽聞關羽之言,劉延冰冷的視線落在劉協的身上。
劉協眼色一下變得柔和起來,換成一副長輩對晚輩說話的語氣,笑道:“很好,朕深居宮中,對邊陲百姓來說面見天顏,那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事。恐白馬百姓隻知有劉太守,不知有天子,如今朕親臨白馬,三軍將士,所有百姓都親眼見到劉太守為朕牽馬,這足以讓他們明白天子的尊貴,這也可更加激勵各地將士報孝國家,效忠朕。何況此事,不但對朕有利,對劉太守也是有益無害。其實相對於黃金萬兩,能在史冊青史留名,明顯要劃算很多。”
忠義,是絕佳的保護色,這種保護色可以帶來很多好處,比如吸引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曹,在三國這個亂世中,野心家固然不少,但忠義之士同樣很多。
古人講究忠孝節義,別說為天子要求其牽馬同行,就算天子不宣之於口,有時候也需要主動迎上的。
“陛下征戰辛苦,微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劉延看著這一隊殘兵敗將,意氣風發的一揮手,幾員官員隨即跟上,一起去為天子牽馬。
以貌取人是偏見的開始,若有下輩子,劉延肯定不會再犯這個錯誤。
劉協突然縱聲長笑。
劉延等人剛行一半,被劉協這番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到了,再抬頭間,仿佛面前等著他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魔神似的,駭然間隻得止步不前。
劉協將劉延等人的遲疑看在眼中,知道他等的時機到了。
只見他眼中年輕無能的天子,單臂上舉,舌綻春雷,聲音裡充滿金戈之氣:“劉延叛賊,欲挾君父,將其拿下。”
劉協這一聲厲喝喚醒了關羽等人的理智和鬥志,只見關羽、趙芸、張橫三人縱馬向前,長兵揮起,隨著一潑鮮血飛出,很快便被乾涸的地面所吸收,戰鬥很快結束。
一城之太守叛亂,被當今天子當場斬殺,怎麽說都是太守作死。而劉延這麽公然出兵城外,確實不合兵道。身後就是城池,為何要整軍出城迎接,擺明就是別有他心。
“白馬太守劉延,勾結逆賊,欲脅君投敵,今斬之。爾等不知真相者無罪。”劉協高聲喊道。
軍陣前排的將領,都是汗出如漿,臉色煞白,戰栗不已。
再也沒有什麽比天子的話更有權威性了,更沒有誰想當逆賊,畢竟眼前的人是天子,這天地間還有比這更真實的“聖旨”嗎?
“末將恭迎聖駕!”為首一人率先撩袍跪地。
龐大的軍陣瞬間瓦解,紛亂的人群形成一個巨大的什麽,然後紛紛跪下,山呼:
“恭迎天子!”
“恭迎天子!”
身後的王越率眾騎趕到,王越與眾騎驚駭至極,久久無語.....
這還是自己那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徒弟嗎?這一城之守軍,在隻死了死人的情況下,就被他幾句話給忽悠的全軍崩潰了?
這.....究竟是曹軍的無能?還是劉協的擁有魔力?
就在前昨天,在白馬城內,聽他將過關斬將的故事時,當時,心中還狠狠的嘲諷了對方一番,還說“下次帶上自己”。現在回想起來,這真是不知死活,他這經歷的都是數千上萬人的生死。
且不說其他,就自己今天這一遭,分明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疑兵,分明就是疑兵!而且還很粗淺,曹啊瞞要是想出兵,早就出了,哪裡會等到那種危急關頭。罷了,一群扶不上牆的爛泥而已。”王越坐在白馬郡守府的宴席上,喝著杯中的茶水氣呼呼的道。
說是宴席,無非就是粟米飯加上時令蔬菜煮的湯水。
“他是怕朕不回白馬,所以遲遲不動手,直到朕踏在回白馬的路上,才出手的。”劉協笑了笑,接著道:“大家注意那杆大旗沒?那麽高,估計就是專門為此設計的。”
張橫放下手中的裝著青菜湯的瓦罐,一抹嘴角道:“完了吧,那曹孟德跟袁本初現在都在廝殺吧,算計來算計去,跑得還慢,不死他死誰?”
“他今日前來扣關了。”關羽仍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只是說他,並未說曹操的名字。
“我真想看看曹操那氣急敗壞的嘴臉。”王越道。
“扣關又如何,他不仁,我不義。他們帶的以輕騎為主,不適合攻城。”張橫笑道。
關羽默默的喝了口湯水,歎道:“守關將領並不認識他,嚴守陛下命令,任何人來都不得開城門。”
“就算給他攻城的機會,他怕是也無法攻城了,因為袁紹就在後面追著他咬。”王越笑著擺擺手。
“機關算盡,反算了卿卿性命。”劉協淡淡道。
“好在咱陛下見機夠快,提前跑到了白馬.....嗯,我算算,曹操、張遼、徐晃若是分開跑,估計還能分散一下袁軍的軍力,估計還能阻擊一下,讓曹操早日撤到官渡與於禁匯合。”
按照之前的布置,白馬到延津這一帶,除了劉備的兩萬土雞瓦狗外,就無大的據守據點了,只是些雜兵而已,面對袁紹的追擊,那簡直不堪一擊,所以曹操只能快速回防延津。
然而,世事無常,有些時候,十拿九穩的局面,也會發生意外,而且是相當致命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