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舒展著身體，發現赫連玉不見了。說好了做老師的呢?怎麽這就撒手了?

　　他輕輕吸了口氣，把計時器綁在手腕上，慢慢跑了起來。

　　數字的世界，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可以人為操縱。一切都是可以克服的。

　　傷口的疼痛可以，人的疲勞當然也可以，那麽身上的重力呢?心頭的壓力呢?

　　他腳下生風，速度慢慢快了起來。但是重力的撕扯讓他心口很不舒服，跑了沒多遠，就開始全身僵硬。

　　我是李五，我是高寵，我是王堅，我是萬人敵！

　　這麽點重力，不過就是背著不到兩千斤的東西跑步嘛。霸王能舉鼎，我就能跑步。

　　他跑出了一公裡的山路，前頭有一條小河攔路。李五停下來，喘息著踩了踩河邊的水窪，脫下鞋子和衣服，露出精壯的身子潛入水中。

　　在水裡，似乎比在岸上要舒服一些。前提是，人必須更加放松，更加放松……

　　李五正在渾濁的河水裡想著如何找狀態，突然在水裡出現了一條灰蒙蒙的怪魚身影。那大家夥足有五六米長，在水裡晃動身軀迅速朝他靠近。李五倒吸一口冷氣，連吞了好幾口河水。他發力朝對岸游泳，但是根本無法甩脫怪魚。

　　那怪魚靠近之後，他來不及做什麽就被一口咬為兩段。

　　GAME OVER！

　　叮！

　　李五意識恢復的時候，出現在復活圈。

　　他看著自己的腰腹，被怪魚要斷的地方還有疼痛感。想到剛才的河水，他皺起眉頭。

　　倒不是因為惡心。畢竟作為一個山賊，作為一個在各種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人，他沒那麽愛乾淨。

　　而是他忽然發現，那條河的水相當渾濁，在水裡看不清前頭。所以當發現怪魚的時候，距離已經很近了。

　　不過問題好像不是出在這裡，而是他的意識在對抗重力，所以不像平時那麽敏銳了。

　　啪，邊上一個東西飛來砸在他頭上，李五沒能躲開。

　　他看了看地上的棒棒糖，再看看砸他的赫連玉。

　　“你的問題在於太緊繃。吃顆糖，放松情緒。慢慢適應。這裡的時間和你那個圖書館一樣。”

　　女人嘴裡也含著一顆棒棒糖，戴著耳機舒展身段，看得男人驚心動魄。

　　李五趕緊低頭撿起橙子味的糖，然後多看了對方兩眼，才把糖放到嘴裡。沁甜的感覺從舌尖散開，是一個味道的嗎?

　　他捶了幾下胸口，重新望向剛才的樹林，邁步跑上山路。

　　不用太在意身上的複旦，十個重力並不是太大的問題，我可以挑鐵滑車，可以承受大橋的打擊，就可以應付這種純壓迫式的感覺。

　　腳步變輕松了一些，速度自然就會快上一些。他又一次來到了河邊。

　　過河這件事本來是一點壓力也沒有，但現在知道裡頭有條怪魚。嗯，甚至可能不止一條怪魚。

　　李五小心翼翼地下水，在水裡遇到怪物，和在岸上是完全不同的。水裡用不出身法，也不可能用長兵。他收好棒棒糖，取出一柄匕首，握在手裡進入水中。

　　遊到了河中央，周圍有了奇怪的波動，怪魚來了！

　　他停在水中，等待對方靠近。但是怪魚在附近遊動，並不向他進攻。

　　李五皺起眉頭，在水裡時間長了，他的體溫在下降，體力在消耗。他嘗試向對岸遊去，那怪魚立即靠了過來！

　　李五翻手一刀砍去，在水裡與對方搏鬥。怪魚比他靈巧得多，魚頭繞過攻擊，一尾巴打飛了他的小刀。魚身壓迫過來，將他砸入水中。李五伸手去抓怪魚，卻滑不溜丟的抓不住。怪魚轉過身又一尾巴，將他砸到水底。

　　水波翻滾，血盆大口！

　　叮！

　　李五再次出現在復活圈。

　　靠特麽！老子要吃烤魚！他爆了一句粗口，一定要吃烤魚！

　　他摸著頭和脖子，那火辣辣的劇痛。要怎麽在水裡和那條魚打?我有沒有辦法不在水裡和它打，直接過河?

　　想著李五望向邊上的樹林，一路小跑過去，做了條獨木舟丟在水裡。

　　結果船直接沉了……

　　“什麽鬼?”李五怒道。

　　赫連玉出現在水邊道:“叫你遊過去，不要破壞規矩。”

　　“那不是太死板了嗎?不管在什麽環境，我能過去不就行了?”李五反駁說。

　　赫連玉道:“這是訓練你戰鬥的道場。第一課就是讓你在水裡應付怪魚，你第一戰就要逃?這不是能不能有其他的做法，而是必須要考這一關。你這偷懶的脾氣，真是和那條白狗一模一樣！”

　　李五皺眉道:“可我怎麽在背負十倍重力的情況下，對付那條體型遠遠大過我的魚?”

　　赫連玉說:“你先摸索。實在不行，我會教你。”

　　“先提醒一句?”李五笑道。

　　赫連玉道:“水裡和陸地上，其實區別不大。就好像陸地和空中區別不大。山坡和沙漠區別不大，只是一種設定。數據的世界嘛。不過還是要多試試，多依靠本能直覺。你想人類學走路多慢，而其他動物呢?小馬小鹿小象，都是出了娘胎就會跑。為什麽?世界給他們的規則不同嗎?世界的規則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這也能是一樣的?一本真經的胡言亂語嗎?李五低頭想了想，再抬頭時，赫連玉又不見了。

　　行吧，我就多試試。李五重新下水渡河。

　　叮叮叮叮……

　　他就不停地死在那條魚的手裡。 有時候來的怪物甚至不是魚，而是什麽烏龜螃蟹。甚至是怪草拖他沉底！

　　雖然在水裡的移動，有了不少進步。十倍重力的負擔，感覺也不是那麽大了。可這特麽是河裡的一百種死法嗎?

　　赫連玉有點無語地摸著耳朵，之前是誰說這家夥聰明來著?白布吧?師徒倆真是一個水平。

　　她打了個呵欠，坐到邊上聽音樂睡覺去了。

　　李五低著黑沉的河水，既然讓他來做題目，總有正確答案的吧?不會就是像剛才那樣莽上去的吧?

　　他腦子旋轉後退幾步，這段一根樹乾，把木頭拿在手裡，從岸邊衝起。

　　兩丈過後，他凌空使出“流雲踏月”身法，半空中跨出十來步，要落下的時候，在水裡丟下樹乾，換成凌波微步，踩著樹乾飛掠。

　　兩耳生風，衣袂飛起。前頭不遠處就是對岸了。

　　李五深吸口氣，再次凌空飛起……

　　忽然身材婀娜的赫連玉擋在了前方空中。

　　“作弊?給我下去。”女人一腳踹出。

　　李五本能地一閃，但那一腳卻憑空移動到了他後背上，他再次墜落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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