樺公子是趁著用飯時間來給朱歆瑤送畫的,但是沒看到朱歆瑤,於是就向小魚打聽,小魚不知情,就說了兩人在廚房吃東西,樺公子還旁敲側擊問:
“不知那位周公子,跟你家小姐是什麽關系?”
“昂,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很好”
“那你家小姐可有許配別家?”
“呵呵,這個,我也不清楚”
“不是你家小姐嗎?怎麽什麽都不清楚?”
“因為……,因為我是新進的丫頭,所以不太清楚,主子的事也不敢打聽啊”
樺公子想了想又問:“那你家老爺是做什麽的?”
小魚看了一眼樺公子,心裡在想:看來這個人是看上郡主了,郡主可以隱瞞身份我可不能說了去,可又不知道郡主是怎麽想的,這些日子的確又跟這個人走得近,我要是胡亂一說壞了郡主的事,那就麻煩了。
然後打了個哈哈:“額,我家老爺是經商的,正巧這次來嘉定府分號來辦事,就送表小姐來山上小住了,嘿嘿,那個我還回去幫小姐打理打理,我就先走了”
說完小魚就走,樺公子叫住她:“唉,等一下,麻煩你幫我把這東西轉交你家小姐”
小魚接過他遞過來的盒子,行了一禮就走了,然而旁邊的桌上,兩個男的卻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樺公子知道他倆是朱歆瑤的家丁,也曾試圖打探過,可這兩人卻是不理他。
天黑的時候,周墨就往北院去了,而與之相反的右巷的一個房間裡,卻有兩個人在談話,與他對話的,就是他的同行好友蔡志翔:
“許兄啊,我還是覺得你不該和那小姑娘走得太近,我看她來頭不小,萬一咱們身份暴露,可就麻煩了”
“你怕什麽,我打聽過了,人家只是商賈人家,說不定把那姑娘搞定了,還能發一筆橫財”
“我看未必,那姓周的小子與她親近多了,而且這姑娘雖然看著和善,卻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跟你之前被你騙的那些富家千金,大相徑庭”
“你能不能別把我說的那麽壞,軟的得不到,我就來硬的”
他的眼角露出狠色,手裡的茶杯也捏緊了幾分,蔡志翔勸道:“我們好不容易躲過追捕,在這裡還算平靜,還是不要招惹是非的好”
樺公子卻轉頭盯著他,狠狠的說:“這祝家小姐,我是吃定了”
說完,把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二人聽到門口有人敲門,門並沒有關,敞開的,來人還是敲門以作禮貌,二人一看,竟然是周墨,蔡志翔忙上去迎接:
“周兄弟,快請進,哎呀,周兄弟可是好幾天沒來哥哥這裡坐了”
周墨向二人行禮:“這幾日忙著溫習功課,未曾拜訪兩位兄台,今日得空,就想與兩位聚聚,我回來時見許兄房間燈未亮,猜想一定在蔡兄這兒,所以就過來了”
樺公子笑著說道:“今日祝姑娘親自包了餃子給大夥吃,手藝確實不錯,吃得撐了點,就來蔡兄這裡坐坐,哎對了,怎麽沒見周兄一起?”
周墨樂呵回道:“哈哈哈,兄弟我嘴饞,還沒等到上桌就在後廚先吃了,實在汗顏”
蔡志翔也笑著附和:“周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可惜沒有酒,不然定陪你喝上兩杯”
周墨忙說:“哎,蔡兄說笑了,佛門禁地,不近酒肉”
樺公子卻說:“呵呵,周兄弟說的沒錯,不過,我們如果在寺廟外面喝,就不算違禁了呀,酒我也有,
我這就去取” 周墨本來是推辭的,可架不住兩人的熱情,隻得先跟蔡志翔去了後山涼亭,今晚月色明亮,對他這種半個文人來說,月下飲酒真的是一種難以拒絕的誘惑,主要是他也想找機會跟樺公子說一些事情。
南院裡,兩名護衛向朱歆瑤稟明所見到的一切:“郡主,要不要差人調查一下這個樺公子?屬下向師太打聽過,此二人已來月余,尚不知來歷,屬下總覺得,此人有潛在的危險”
朱歆瑤想了想,說道:“調查就不必了,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大不了我以後都避開點就是了,我想他只是把這幾日的巧遇當成誤會了而已”
“可是……,是,屬下會暗中盯著他的”
“嗯,辛苦你們了,周公子也麻煩你們照應一下”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如果沒事的話,屬下告退”
“沒什麽事,回去歇著吧”
二人行禮退下去了,不過從進來的那天起,他倆就是輪流守夜的,南院的某個角落,每天晚上都有他們其中一人的身影,另一個則守在北院周墨隔壁。
亭子裡,三人月下小酌,互吐情懷,周墨舉起酒杯,敬了兩個人的酒,就在他興致開始起來的時候,樺公子突然覺得腹痛,想是吃的太多,二人還笑話他。只是剛喝沒多久,周墨也覺得肚子不舒服,去旁邊吐了好一會,這回又輪到他被笑了。
……
第二天,朱歆瑤剛起床,小魚就慌慌張張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朱歆瑤的房間和江小楠的房間是通的,兩人一起問:
“什麽不好了?”
“怎麽了?”
小魚慌裡慌張地也說不清:“出,出人命了,後山上,還有周公子……”
朱歆瑤衣架上撿了一件外衣穿上問:“說清楚點,什麽周公子,出什麽人命?”
“就是,昨晚周公子跟蔡公子在後山上喝酒,今早上山的師父發現他們,蔡公子已經,已經沒氣了,已經有人去報官了”
朱歆瑤還沒聽完就大步往外走,小魚和江小楠跟在身後,朱歆瑤又回頭對江小楠說:
“小楠姐姐你不要去了,我去看看就行”
小楠點點頭,沒有往前走,只看著那個纖弱身影,匆匆離去。亭子裡,擠滿了人,當然樺公子也在,他看上去一副傷心的樣子,寺裡有一名會醫術的師父已經給兩人把了脈,看著靠在柱子上的周墨,朱歆瑤心怦怦跳,把過脈的師父跟她說:
“周公子只是酒還沒醒,氣息雖弱了些,但好在無恙,這位蔡公子就沒這麽幸運了”
朱歆瑤蹲下去給周墨做了檢查,確實沒事,她又給蔡志翔仔細檢查了一下,很奇怪,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勁,這個人應該是中毒而死,只是用量很小,身體還沒有出現該有的症狀,不容易察覺,她正想開口說出這一點,但又一想,不能說,於是她又再給周墨檢查了一遍,周墨卻沒有一點點中毒的跡象,如果現在說了實話,那周墨就會有涉嫌故意殺人的嫌疑,性質就完全變了,不如等周墨酒醒了再說,於是她蹲在周墨旁邊,右手緊緊握著周墨的手,她已經從開始的害怕強撐著淡定,誰也看不到她藏在袖子裡的手在發抖,她轉過身想對小魚說話,可發現自己的嘴巴好像也有點哆嗦,小魚看到她的樣子,忙問:
“小姐,需要什麽?”
準備一小會,她才開口:“去,去給周公,公子準備一碗薑,薑湯,再看看酸湯,還,有沒有?”
“是,我這就去”
大夥正等著官府和仵作來處理,都不敢亂動,朱歆瑤趁沒人注意,悄悄撇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壺,那裡面肯定有貓膩,但是現在又不敢去驗證,不然別人就會發現蔡志翔是中毒而死的了,可是心裡又在奇怪,同樣是酩酊大醉,為何周墨沒有一點中毒跡象?
看到朱歆瑤有些魂不守舍,樺公子走了過來,在她旁邊蹲下安慰:“沒事的,我想應該是蔡兄和周兄弟興致過高,超量了而已,我會好好安撫蔡兄家人的”
朱歆瑤看著他,勉強擠出笑容點點頭:“嗯,謝謝,我沒事, 只是有點緊張”
“看得出來,你很在意周兄弟,周兄弟真是好福氣,能有姑娘這麽一個紅顏知己”
朱歆瑤又勉強笑了一下,沒有回話。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官府來了,仵作給蔡志翔驗屍,開始也沒查出來什麽,隨行官員給出判決,周墨負責蔡志翔的後事安葬事宜,並賠償家屬撫恤金,聽到這裡,朱歆瑤松了口氣,但同時她又很不安心,蔡志翔明明是中毒而死,這樣雖然保全了周墨,可蔡志翔不就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嗎?自己作為醫者,眾生平等都做不到,以後怎麽懸壺濟世?而且,她相信周墨絕不會是凶手,那麽凶手一定另有其人,既不能讓死者白死,也不能讓無辜的人蒙冤,即便沒人追究,如果不查清楚,周墨在自己心裡依舊是潛在的殺人犯。
就在官吏在寫結案書時,朱歆瑤抬起頭說道:“等一下”
眾人看著她,此次前來的是縣衙的縣令大人,縣令看著她問:“你還有什麽問題?”
“大人,麻煩仵作再查看一下死者的肩井穴和胸腔部,小女認為,蔡公子,並非飲酒過度”
眾人嘩然,縣令忙給仵作使了眼色,仵作再次去仔細檢查,過了好一會,仵作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縣令作揖道:
“大人,死者,是中毒而亡”
縣令不可思議:“中毒?可剛剛你為什麽沒發現?”
“額,因為中毒不深,且無屍變,加上穴道封鎖,所以剛才疏漏了”
這下在場的眾人都嚇傻了,佛門淨地,故意殺人,在場的師父們都雙手合十,默念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