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張繡身邊一名親衛猿臂一抄,就把張繡拽在身前,而張繡那匹戰馬唏律律一聲悲鳴,被後來的騎士衝撞翻騰,再也掙扎不起。
兩人一馬。
馬速便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
張繡帶出來的皆是跟隨多年的親衛,一見張繡落後,紛紛緩下馬速,以備不測。
而並州軍則越來越近了。
已經可以遠遠望見了營寨,可是依現下的速度,在入營之前一定會被追上。
張繡清楚營中大多剩下步卒,無法再派出大隊騎兵施以援手。
為今之計,隻得豁出傷亡,奔到營牆下,依靠著牆上的弓箭,才能求活。
只是那樣一來,自己這數百兒郎,不知還能活命幾許。
就在張繡豁出過半的傷亡,和親衛同騎奔向大營之時。
右側不遠處一片樹林中湧出了數百並州鐵騎,呼喝著向他們包抄而來。
“少將軍,怎麽辦?再直行下去,必然被側翼敵軍牽製,後續騎兵一到,我們就全完了!”
身旁的一個親衛急急說道。
張繡又何嘗不知道如今的處境,若是依舊路線筆直向前,在奔入西門之前就一定會被側翼襲來的並州騎兵糾纏住,兩廂一夾,必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可若是繞營而走,從大營的南門入城,路途遙遠,己方馬速過緩,也定然會被追上。
沒有寨門在旁,無法迅速得到支援,敵人頂著箭矢拚上傷亡衝鋒一番,也是血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該如何是好?
正在張繡心中焦急之時,與他同騎的那名親衛在他耳邊大聲道:“少將軍,萬望保重!”
不及張繡反應,他松開韁繩一撐馬鞍,滯空一瞬,便重重的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悶哼。
“張五!一起走!”張繡大叫著,抄起韁繩,猛的勒住轡頭,作勢就要調轉馬頭接回張五。
那落下馬的張五跌跌撞撞的爬起,摸起了掉落身旁的兵器,對著張繡用力擺手道:“走!走!快走!並州軍就要來了!我在這阻他們片刻!”
張繡減緩了馬速,身遭數百騎也不由自主緩了下來。
幸賴於此,後來的騎兵操控著戰馬,艱難地繞過了張五的立足之地。
張繡遙遙伸出手去,叫道:“與我同乘!一起走!”
那張五卻是不停的搖頭擺手,大聲吼道:“少將軍快走!吾受張家恩義多年,今日終於得報!只是家中妻兒老母,還望少將軍替我關照!快走!”
張繡見他死意已決,猛一咬牙,道:“我們走!”
說罷撥正馬頭,率著眾人朝西門猛衝。馬匹負重減輕,速度立時加快,整個隊伍也激發出全部馬力,全速衝刺。
張繡抽空轉頭看去,只見那張五握著長矛,對著並州隆隆的鐵騎嘶聲大吼。
下一刻,便是戰馬撞在胸膛上骨裂肉碎的聲音!
張五那破敗的身軀如柳絮一般翩然飄落,滿是血紅的眼睛含著笑意直直的盯著自己,仿佛在對著自己說:“少將軍保重”。
戰馬噅噅,被騎士們全力催動,少傾間便衝到營門之外。
側面襲來的騎隊終究晚了一步,沒能纏住張繡一行,便與在後追擊的並州軍匯作一處。
這千余騎只在弓箭射程外逡巡,見張繡並不著急入城,撈不到借機衝營的機會,那為首的將領一揮長弓,便引著部隊原路返回了。
張繡派出三五騎遠遠綴著,
直確認對方走的遠了,才回來稟報。 叩營入寨,自是不提。
張繡帶著滿臉的血跡塵土,徑直行入大帳中,走到賈詡面前躬身一揖,直到腳面。
“文和先生卓見,某不聽先生之言,一意孤行,以致此敗,還請叔父責罰!”
張濟看著自己這個侄兒,也是心生無奈。
當日賈詡言道追敵必敗,此子卻執拗不聽,非要率本部騎兵掩殺一番,如今落敗,自己卻又如何舍得處罰與他。
念及於此,不禁向賈詡投出了求助的目光。
不料賈詡卻是哈哈一笑,道:“無妨,少將軍將功折罪即可。”
張繡有些頹喪,囁喏道:“下次再有立功之機,還不知得等到何時……”
“就在此刻!”
賈詡一言既出,大帳中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張繡又是一揖到地,對著賈詡急切道:“願聞其詳!”
賈詡哈哈一笑,道:“形勢有變,追則必勝!並州軍昨夜偷營,想來定是因為主力要撤回並州,是以前來壓製。趁夜而來,天明既去。我軍受擾一夜,必無過多軍力前去追敵,是以對方伏下兵馬,以逸待勞,故而我知道少將軍你必敗。而於並州軍言,擊敗我軍並不緊要,急速撤回並州才是當務之急,所以擊破少將軍後,一定會全力撤退,若是此時我們再銜尾直追,就算是用新敗之兵也足以取勝。”
張繡聞言目光灼灼,抱拳行禮道:“謹受教!”
張濟也是開懷甚慰,對著賈詡不停稱讚,並給張繡點齊五千精兵,命他不獲大勝,不準回營。
張繡神清氣爽的領兵去了。
再說王定這邊。
曹性領著騎兵隊伍返回小丘之後,對王定道:“三公子,此役我們一直追著西涼人猛打,他們連招架之力都沒有,兒郎們除了一個倒霉鬼被對方一個墜馬之人阻住去路,衝撞之下摔斷了腿,更無一人傷亡!”
王定點點頭,這結果倒是比他預想還要好些。
於是開口道:“走!我們速退,去與高校尉匯合,再打他一個伏擊!”
曹性目光有些呆滯,張了張嘴,半晌才說道:“三公子,我們剛打贏了一場伏擊戰啊!西涼人還會追來嗎?”
王定往西方看了看,道:“別人的話,定是不會再來。可若是那賈詡……我相信他!”
西涼大營中的毒士,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
‘是昨夜受涼了麽?’賈詡疑惑的想著。
天將正午,張繡意氣風發地率領著五千涼州軍穿高陵城而過,只見城垣殘破,毫無人聲,遍地都是散落的糧秣輜重,一眼便能看出對方撤離時的倉皇。
‘文和先生果然料事如神,看來我得率著兒郎們速速行軍,不能讓並州軍撤離的這樣輕易!’
於是呼喝傳令,涼州軍從高陵城西門而入,急速奔向東門。
而此時一間民房之內,曹性透過縫隙咧著大嘴看著這些落入陷阱的獵物,隻待一聲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