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雲張開一個巨大的窟窿，在周圍暴雨的襯托下，金色的陽光像是來自天堂。

　　牧牛的少年站在陽光裡，卻看不見身旁不遠處的人，他仰著頭，看著這神奇的一幕，心中忍不住想，是不是天上有神仙在注視著自己?

　　二爺爺說，舉頭三尺有神明，當時少年用力地跳起來，伸手去拍，卻什麽都沒有拍到。小夥伴們轟然大笑，老人也笑，笑完告訴少年:“你跳起來的時候，神明也會跟著往上升，人是碰不到神明的。”

　　少年很想讓二爺爺替他拍拍自己頭頂的神明，沒有其它想法，只是好奇神明是什麽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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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中有很多很多神明，這其中大多數是假的，少部分是修士，包括鬼修和妖修們在人間留下的痕跡。而唐方眼前的這個看起來很樸素的女人，無論在什麽樣的傳說裡，幾乎都可以稱之為神明。

　　“傳說神女是帝皇的女兒，幫助帝皇征戰沙場，打敗了他的敵人。”

　　凡間的這則傳說其實很短，記錄在紙上，不過才不到百字，講述帝皇和蠻族爭奪天下的過程中，蠻族出了幾個特別厲害的人物，操控風雨，令帝皇的部落大澇，洪水肆虐。然後帝皇派出了自己的女兒。

　　神女天生神通強大，所過之處，雲收雨散。

　　“應該就是我。”衣妭點點頭，臉上沒有流露多少回憶神色，表情木訥:“我原本就是父親的女兒，本沒有修仙的資質，在我死後不知多少年，父親修到九品，重新創造了我。那時候，他的對手是晉，而所謂蠻族，其實是妖族。”

　　晉，是妖族?傳說中第一位九品修士，也是唯一隕落的一位九品修士，是妖族?

　　“有個問題……前輩，你是你嗎?還是說，你是你父親眼裡的你?”

　　問題有些繞，但衣妭很容易就理解了，她的語速不快，但回答沒有任何遲疑:“我是本來的我，許多父親不在的場景也重新出現在我的記憶中。”

　　這下唐方基本上完全放下心來。

　　他沒有吹毛求疵到“哪怕製造一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死掉的人也依然死掉了”這個程度。

　　“但我父親在為我重塑身體時，賦予了我強大的神通，讓我不死不滅。傳說裡隻說了我打敗敵人，卻沒有說，我在哪裡出現，乾旱便到哪裡。”

　　衣妭似乎有了一些談興，緩緩講述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

　　“為了不對大地造成太多傷害，我隻好離開了陸地。當我靠近大海的時候，大海以我為中心分開一個廣闊的圓形區域。

　　後來我的父親告訴我，那些消失的海水不是真的消失了，而是變成散到了空氣中。時間長了，除了我在的區域，其它所有地方，暴雨洪水不絕。生靈塗炭。

　　於是我離開了大海，選了一片人煙稀少的地方沉睡下來。不知多久之後，我沉睡的地方，變成了沙漠。

　　直到有一次我醒過來，看到了後來被成為散修山的那座山。而這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能夠將影響范圍縮減到很小一片。

　　我請示過父親之後，重新開始在大地之上行走。幾百年前，我回到沙漠，然後遇到了妖族的彪，我們打了一架，然後成了朋友。”

　　說到這裡，衣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不過唐方大概也能想到，她與彪以及靜水她們相識相交，再後來成為散修會話事人。

　　“前輩的來歷似乎沒有告訴過散修山的諸位前輩吧?今日為何會告訴我們?”

　　“父親讓我這樣做的，

說是我欠你人情。”　　“前輩不是說，四千多年沒見過父親了嗎?”

　　“是。他四千多年前告訴我的。”

　　唐方看著眼前的女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位不知道名字的九品前輩，四千多年前就看到了今天的事情……可前兩世，唐方並沒有見過衣妭！

　　若她所說都是真的，九品修士有預見未來的能力，那麽，前兩世的經歷，難道真的是假的?

　　仿佛看到了唐方心中的想法，衣妭再次開口說道:“父親說，未來並不確定，今天遇到你只是很多種可能中的一種。”

　　“呼——”唐方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認知還不需要崩塌重建。

　　“我已經感謝過了，不知你可還滿意?”

　　“滿意！太滿意了！”唐方感覺自己已經佔了大便宜，九品可以重塑記憶中的那些人，這條消息對他極為重要！

　　“那便好，我們就此別過。”

　　“恭送前輩。”

　　唐方、洛黛蘭、秋球施禮，隨後卻聽到衣妭說道:“不是恭送我，我在這裡還有事，你們走吧！”

　　“是，晚輩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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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不一定只在風雨後，烏雲上面卻一定有晴空。

　　晴空之下，烏雲之上，卻又有一朵小小的白雲，白雲上有一男一女一鬼三位修士。

　　洛黛蘭微笑看著傻笑的唐方，秋球對修士凝聚的白雲早就很好奇了，此時唐方沒有趕路，只是懸停在天上，於是她落在上面，摸摸索索，發現白雲柔軟而有彈性。

　　然後她就忍不住跳了跳。

　　像蹦床一樣，很好玩。

　　“這麽喜歡彈跳，要不我再把你變成球吧！”

　　回過神來的唐方，心情依然大好，開口嚇唬了秋球一句。

　　秋球彈起的鬼軀在空中一滯，隨後飄在空中尖聲反對:“我不要！”

　　“……我怎麽感覺，你自從變成小小鬼以後，連性格都像個小孩子了?”

　　“咳！”秋球在空中站直了，雙手在身前交疊，作出一個很淑女的樣子福了福:“唐先生，請不要拿小女子開玩笑。”

　　唐方評價道:“小大人一樣。”

　　秋球沒有反駁，而是面對著唐方露出一個成熟穩重的微笑。

　　唐方沒再理會她，牽起洛黛蘭的手，意氣風發地往前一指:“走！回洛家鎮！”

　　小小的白雲應聲而動，向著東南方向飛速掠去。

　　頭頂是湛藍的天空，下面是翻滾的雲海，震震雷聲從下方傳來。

　　沒過多久，白雲離開了雨雲范圍，在大地上空飛行，遙遠的斜前方，漸漸能看到一座巨陣籠罩的大山。

　　那是陽晟宗的駐地，不過唐方現在不打算去拜訪。

　　他需要回洛家鎮好好穩固一下心境，好消息太大，對修行有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