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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大明:從煤山開始》第四百二十五章 水太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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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銀子沒有了還可以再攢,不要緊的。”

“聖上不講信用哪,明明說好了的只需要我們吃進一千萬石,他怎麽可以又調來兩千萬石,他怎麽能言而無信?聖上無信哪!”

錢謙益卻已經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難以自拔。

柳如是俏臉變了色:“老爺,聖上究竟是如何言語的?”

錢謙益便把當時在燕子磯碼頭與崇禎的對話說與柳如是聽。

柳如是聽完後歎道:“老爺,聖上從來就沒有給過你明確承諾呀。”

“他是沒給明確承諾,可是他暗示了。”錢謙益說,“他暗示為夫,只要我們高價吃進一千萬石,給內務府四千萬兩分帳,他就不會調糧前來打壓南直的糧價。”

“可是聖上也明確的告訴你了,糧價只能維持在六兩,不能再上漲。”柳如是歎息一聲無奈的說,“可你們兌現承諾了嗎?”

“這個……”錢謙益頓時語塞,他們也沒有兌現承諾。

就在休沐年假結束之後,南直糧價又迎來了一波暴漲,從六兩漲到十兩。

當時他們就是覺得聖上分走四千萬兩太狠,他們太虧,所以想多找補點。

沉默了片刻之後錢謙益又說道:“可是聖上也不能下手這麽狠,直接把南直的糧價從十兩打到五錢,還要趁機逼我們還債,把我們手中的糧食以每石五錢的價格全部充抵掉,這不是明著打劫,這不就是明著打劫嗎?”

“什麽聖君,什麽明君,狗屁,都是狗屁。”

錢謙益的心態徹底崩了,什麽話都敢往外出。

柳如是再次歎息道:“老爺,伱到現在還是看不懂聖上。”

“我怎麽就看不懂?當今聖上他假仁假義,殺人不見血,吃人不吐骨頭。”

“不是你說的這樣,聖上是真正的霹靂手段、菩薩心腸,霹靂手段針對的是宗室縉紳商賈,菩薩心腸則是給的萬民黎庶。”

“你們把這樣一位皇帝當成生意合作夥伴,豈非與虎謀皮?”

“還有,你們當著聖上的面如此盤剝壓榨江南百姓,聖上又豈能輕饒了你們?老爺,知足吧,不過是破財而已。”

然而聽柳如是說到這一個財字,錢謙益卻是再次悲從中來。

“我的銀子啊,我的一百萬兩。”錢謙益掙脫柳如是的懷抱,跌跌撞撞下山。

假山下就是年前挖的一口池塘,最深處倒是足足有一丈多深,足可以淹死人。

錢謙益下了山,便毫不猶豫的跳進了池塘,然後掙扎著從淺水區走向深水區。

“老爺,你怎麽還是想不開呀?”柳如是見狀便急了,“不就是一百萬兩銀子,妾身這裡還剩下二十多萬兩體己錢,還有些珠寶首飾也能賣些錢,回頭妾身再去舊院找昔日的姐妹借一些銀兩,總能湊足這一百萬兩。”

聽到這,錢謙益便立刻停下腳步。

“水太涼。”錢謙益轉身走出池塘。

爬上岸邊之後,錢謙益又對柳如是說:“夫人,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用婦人之錢,你的體己錢還有珠寶首飾,為夫是分文不會動的。”

柳如是卻還是擔心:“老爺,你莫再尋短見了。”

“夫人放心,為夫不會再尋短見了。”錢謙益慨然道。

“你說得對,銀子沒有了可以再賺,不就是一百萬兩麽。”

目送錢謙益的身影慢慢走遠,柳如是流下了感動的淚水,這才是她挑選的夫婿,江左文壇領袖錢牧齋又豈會被幾兩碎銀所擊倒?

……

在彝倫堂中。

吃晚飯之時,朱慈炯再一次問崇禎。

“父皇,兒臣還是想不明白,

你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呢?”“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崇禎呵呵一笑,又道,“很簡單,因為你父皇我的手中掌握著遠遠超過湖廣糧商的銀子,同時父皇手中也掌握著遠遠超過南直糧商的糧食,所以他們想跟你父皇作對,那就是找死!”

大資本的力量就是這麽的恐怖。

所以才說大資本就是洪水猛獸。

所以才說不能讓資本脫離掌控。

頓了頓,崇禎又說道:“還有一個原因,之前在京師之時,父皇手中根本無人可用,朝中袞袞諸公不是貪鄙之輩,就是隻知誇誇其談的庸才,朕就是想要派個人前去皇莊收租,一石租子收回一鬥就不錯了。”

“皇莊尚如此,京師尚且如此。”

“如湖廣、南直等省那就更加不必多說。”

“政令不出紫禁城,說的便是此等情形。”

說著說著,腦海中便浮現起原版崇禎的憋屈記憶。

不得不說,原版崇禎登基十七年過得是真憋屈啊。

名義上是九五至尊,看上去也能對大臣生殺予奪,內閣首輔說殺就殺,六部堂官也是說殺就殺,但是實際上呢?

實際上什麽都做不了。

朱慈烺對這些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記憶。

當下朱慈烺喟然說道:“但是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

“那是自然。”崇禎笑了笑,又接著說,“現在父王手裡已經有了六千多個精乾並且廉潔的士子,父皇的任何政令都能在短時間內傳達到各省並且得到堅決的執行,比如這次打擊糊廣及南直糧商,換成兩年前那是癡心妄想。”

“可是現在,父皇一道旨意,就能在兩個月內讓湖廣及南直的幾百個囤積居奇魚肉百姓的糧商傾家蕩產,骨頭都榨出油。”

正說話間,高起潛踩著小碎步進來。

“萬歲爺,老奴聽人說錢閣老上吊了。”

“上吊了?”崇禎笑問道,“應該沒死成吧?”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萬歲爺。”高起潛笑著說,“錢閣老在自家後院的假山上找了棵拳頭粗的柳樹上吊,結果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壓彎了,又跑到假山下面的池塘投湖,走到齊腰深時又說水太涼,最後又爬上來了。”

“水太涼?”崇禎噗哧笑出聲。

這事有些吊詭啊,居然又上演了嗎?

高起潛忽又說道:“就是可憐了柳儒士。”

“柳儒士?你說的是柳如是吧,她怎麽了?”崇禎問。

高起潛便一臉鄙夷的道:“錢閣老還挺會哄女人開心的,一邊跟柳如是說他不會拿女人的銀子去還債,一邊卻跑到舊院去找李貞麗。”

順便說句,李貞麗已經在半年前殺回舊院。

陽院不是個院子,而是秦淮河南岸一整排鱗次櫛比的房子,北邊正對武定橋,舊院的南邊則是鈔庫街。

重新開張之後的媚香樓,氣派風光更勝從前。

因為有李香君這層關系,主動前來投獻的姑娘不要太多。

所以隻用了短短不到半年時間,半個舊院的庭院就成了媚香樓的產業,現在李貞麗麾下有上千個姑娘,紅倌人都有幾十個。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寇白門和董小宛,寇白門曾是保國公朱國弼的愛妾,而董小宛也曾經是冒襄的愛妾,寇白門是在朱國弼家道中落之後被賣回舊院,而董小宛則是在冒襄為大明捐軀之後不久被冒家逐出家門。

二女長得都是千嬌百媚,再加上又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整個江南的五陵少年對於她們都是趨之若騖。

只不過二女的眼光很高。

尋常的客人她們不接待。

“啥意思?”朱慈炯道,“錢謙益要賣了柳如是?”

“那可不,價錢都談好了。”高起潛搖頭歎息道,“作價二十萬兩紋銀。”

崇禎聞言眉頭便微微一蹙,扭頭問正好在場的市舶科都給事中夏允彝:“夏允彝,柳如是在嫁給錢謙益做侍妾之前是不是跟陳子龍有過一段?”

“回聖上,柳如是與人中確實好過,且感情甚篤。”夏允彝老實回答道,“只不過陳家人從中百般阻撓,柳如是不堪羞辱才憤而嫁給了錢謙益。”

崇禎輕嗯了一聲又問道:“那你給陳子龍寫封書信,問他還想不想再續前緣……”

“聖上,不用問。”夏允彝斷然說道,“人中對柳如是從未放下,且人中發妻張氏已在三年前病故,至今也未續弦。”

“如此,那你就去問問柳如是的意思,她若也有意,你就糾集一幫同僚一起籌銀子替柳如是贖身吧,這筆銀子就讓陳子龍拿他的分紅慢慢償還,分紅不夠,就等他將來致仕之後拿致仕金償還,利息也一並算。”

“臣領旨。”夏允彝領命而去。

目送夏允彝離去,崇禎又回過頭笑著對高起潛說道:“高伴伴,今後你就不要動這等小心思了,朕對風塵女子並沒有成見,畢竟這也不是她們自己想要的,但是朕有李香君一人就足夠了,無意再結識更多風塵女子。”

還是那話,崇禎不好風塵女子。

崇禎好的是曹孟德之癖。

李香君是個意外。

……

在另一邊,柳如是一臉落寞的回到家中。

柳如是原本以為自己攢下的珠寶首飾怎麽也能值個四五十萬兩銀子,這樣就能湊足八十萬,然後再找舊院的姐妹湊湊也就差不多了。

卻不曾想,最近南京的珠寶首飾價格暴跌。

原本價值五萬兩的珠翠頭面現在居然隻值五千兩。

最後掏空所有珍藏也隻賣了區區十幾萬兩,加上多年積攢的體己錢,總共也只有四十萬兩,銀子已經還給了戶部銀號。

但是仍還有六十萬兩欠銀。

看來只能回舊院重操賤業。

柳如是有些黯然的心忖道,也不知道何時能還清?

不過在回舊院之前得先讓錢謙益休了她,不然當朝閣輔的體面何存?

正當柳如是想著如何與錢謙益說這事時,小丫環卻進來稟報說媚香樓嬤嬤李貞麗過府來訪。

“李嬤嬤?”見到李貞麗,柳如是有些錯愕。

李貞麗便輕歎了一聲,有些黯然的說道:“這可真是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但願我們家的香丫頭永遠都不要重回媚香樓。”

“李嬤嬤,你在說什麽呀?”柳如是忽然感到莫名的心慌。

“如是妹妹,你別怪嬤嬤。”李貞麗歎道,“你到了媚香樓還是好的,因為嬤嬤不會勉強你做不想做的事,你願意賣身就賣身,不願意賣身那就隻賣唱,嬤嬤都尊重你意願,但你若是落入別的鴇母手裡,可就由不得你。”

柳如是的俏臉霎那間變得一片煞白。

“李嬤嬤,我家老爺把我賣媚香樓了?”

“嗯,連同這棟宅第,一共作價二十萬兩。”

說完起身,李貞麗一邊打量院子一邊說道:“也就是如是妹妹你了,換成別人,這樣一棟舊宅第加人,嬤嬤最多也就出十五萬兩銀子。”

柳如是卻隻感到眼前一陣發黑, 都沒聽清楚李貞麗在說什麽。

柳如是的情路頗坎坷,十四歲時年幼懵懂被周道登收為侍妾,不久周道登病逝,遂被周家人逐出府門,也沒感覺有多傷心。

但是松江才子陳子龍是真的把她給傷到了。

因為傷心,柳如是一氣之下便嫁給了年過半百的錢謙益。

雖然內心並不愛錢謙益,但是因為錢謙益對她極為憐愛,所以柳如是也是打算從此洗手作羹湯,一心一意為錢家婦。

卻萬萬沒有想到,錢謙益竟然把她給賣了。

原來錢謙益說的甜言蜜語也都是假的,在錢謙益的眼裡,她柳如是也仍舊只是個可以隨便送人或者拿來買賣的妾室。

正自黯然神傷時,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夏公子?”李貞麗訝然道,“噢對,現在該叫夏大人了。”

“嬤嬤想叫什麽都可以。”夏允彝也是舊院的常客,跟李貞麗之間也是很熟悉。

打過招呼,夏允彝又拿出一篇詞稿遞到柳如是面前:“柳儒士,你看看這首詞。”

“原來是夏大人。”柳如是這才回過神,向著夏允彝襝衽一禮,又伸手接過詞稿。

“雙調望江南.感舊。”

“思往事,花月正朦朧。”

“玉燕風斜雲鬢上,金猊香燼繡屏中,半醉倚輕紅。”

“何限恨,消息更悠悠。”

“弱柳三眠春夢杳,遠山一角曉眉愁,無計問東流。”

低低的重複了兩句,一股熟悉的滋味湧上心頭,一張無比熟悉的面孔也宛在眼前,隨即感到了一陣鑽心的劇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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